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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力一推,公孙容还未调整好的内息顿时一阵翻涌,喉头一甜,又喷出口血来。推人的动作也只推到一半,最后还是没能推开同苍箍得死死的手臂。血沫子溅上同苍衣襟,灰白色的坏色僧衣立时就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视线迷蒙中,公孙容看到了同苍脖颈间从衣襟滑落下来的白玉剑坠。那曾是他的挂饰,此时正在有些讽刺地在他眼前晃荡。那个坠子是他在洛道的时候,为了给同苍传信,将其挂在了一棵树上的那个,在分别的时候竟是忘了跟他要回来。
挂下那个玉坠子的时候,是他第一次觉得对这人动了情的时候。而现在……昏昏沉沉中公孙容突然回忆起在洛道飞仙谷的洛水河边,那个黄昏晚林中梵唱的身影,夕光把那人的侧面剪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定格在动心的那一刹那:他的慈悲,他的温柔和他的残忍。
同苍神智眼看又要模糊,却见身下公孙容竟然又呕了一口血,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心痛直如刀绞。同苍咬咬牙反手狠狠砸了自己胸口一拳,顿时清明了些许。
努力压制住胸口翻腾混乱的内息,和澎湃的几乎压顶的欲望,同苍屏住呼吸,挣扎着起身退开。没敢再看公孙容一眼,踉踉跄跄推开木门就出去了。
院中等着的公孙盈和公孙幽听到里面动静约莫不太对头,正想去一探究竟,就见同苍僧衣染血,步履凌乱地出了屋门,衣襟非常暧昧的胡乱敞着,脖子和脸上还有可疑的抓痕迹。
公孙姐妹以及众人:“……”
谁来告诉他们这是什么状况。同苍只丢下一句,去照顾他之后就冲出了院门,身形消失在夜色之中。
公孙姐妹吓了一跳,慌忙进了东屋,被眼前的景象骇地一跳。莫雨躺在草席中间,面容苍白;公孙容嘴角血迹未干,整个人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内息紊乱。
公孙盈慌忙上前,掏出帕子拭去自己弟弟嘴角的血迹,又轻柔的托住公孙容的手腕查看。那处有些发青,像是曾被人狠戾捏过,有些散乱的指印和淤痕。顿时心头火起,好你个秃驴,敢欺负老娘弟弟,活腻歪了你!
公孙幽和潘小七一起把面色苍白的莫雨抬上了床铺,穆玄英从外头打了些清水进来,帮莫雨擦干净被汗水浸透的额角,又蹲在旁边替他掖了掖被角。
公孙幽见穆玄英把莫雨照顾的不错,便带着几个姑娘出去做点粥,温好等两人醒来好用一些。孙飞亮在得到师父没事的回答后也乖巧的呆在莫雨身边照看。那边二师叔的脸好可怕,他有点吓到了。
站在院中的双胞胎也惊呆了,他们进少林这么久,从未见过大师兄如此狼狈和失魂落魄的模样。双胞胎愣了一阵,心里记挂自己的哥哥,也忙跑了进屋去,蹲在公孙盈身边,“姐,哥怎么了?”
公孙盈瞪了他们一眼,“还不是你们少林的那个秃驴干的好事?”说罢挥挥手,“行了,此间暂且无事,我要先给你们二哥疗伤。你俩,去,给我把你那个所谓的大师兄找回来,我要问他话。”
双胞胎有些担心的看着公孙容,“二哥没事吧?大师兄平时很温和的啊!”
“温和个屁,你俩磨叽什么,还不快去?”公孙盈托着公孙容的身体,将一丝内息送进他背心,有些没好气的道。这两个不会看脸色的臭小子,还敢提那个秃驴!
双胞胎吐了下舌头,看姐姐的样子二哥基本没多大事也放了心。跑出院门,打开地图找了一下大师兄同苍的焦点,发现师兄下面的状态栏里出现了一个心碎的图标状态。注名心伤,每分减少一万HP值(血量)。
两人定睛一看,大师兄的生命值正在缓慢减少,也没有出现打坐和疗伤状态,有点吓到了。焦点也定位在一个很奇怪的点上,像是在少室山上的某处峰顶。这是怎么了,要自杀的节奏?
双胞胎虽然知道自家二哥喜欢大师兄的事情,但是这位少林大师兄虽然平时很宠他们,却也从不显山露水,情绪永远平静温和,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二哥的特别明显感情啊。
可是今儿这是怎么了?按照这种节奏,再放任下去,估计大师兄五十多万的血量不出半刻钟左右也会见底的。但大师兄呆着的那处就凭他俩的渣轻功也上不去啊!双胞胎有些傻眼,慌里慌张地跑到回公孙盈身边。
桑云阳性子急,直接就嚷嚷,“姐!大师兄的血量快见底了,身上有个心伤状态持续掉血。他在的地方我俩飞不上去!”
公孙盈已经替公孙容大致理顺了内息,此时正坐在床边,闻言若有所思,“哦?”心里却是心思翻转,之前有些火大的情绪稍微冷静了一些。
她原本心底怨恨同苍伤了自己弟弟之后一走了之,但现在仔细想想,同苍走出房间的时候虽然匆忙,脚步踉跄,却也没忘记让她们进屋照顾公孙容。依她女人的直觉看来,那同苍和尚似乎也并非对自家弟弟一点都未心动,难道有什么是她忽略了的?
公孙幽端着粥走进来,随手放在桌边,探了探公孙容脉搏,皱皱眉头,“怎么像是体内的寒毒又发作过一般,内息还是有些乱。照这情况,还得需要静养上几日。”
对,不春寒毒!是了,公孙盈眼睛一亮。大姐之前说过的那种寒毒,在洛道的时候他们几个人貌似都中过招。但是只有同苍和自家小弟关在密室中吸入的最多,难道是刚刚两人替莫雨压制印记的时候毒发了?
“莫雨的情况如何?”公孙盈没有再理会双胞胎,轻声问公孙幽。
“五脏六腑被气劲所冲,受了些轻微内伤,不碍事。少年人身体底子好,就是外伤看着吓人了些。”公孙幽表情温婉,也在公孙容床边坐下来,轻柔的拂开他面上的一丝乱发,“倒是小弟这次伤的有些重,有些负面的状态我也解不了,只能熬过去了。”
“……”你倒是理会一下我俩啊!桑云飞和桑云阳有些捉急。
“行了你俩个皮崽子,倒是很向着他?”公孙盈密聊两人,“看看他怎么对待你们二哥的!”
“大姐,这俩人肯定有误会!大师兄不是那种会伤到别人的人,我们看他模样,倒是在乎二哥的很!”桑云飞观察力强些,抢着话头就开始滔滔不绝,“在少林的时候二哥也是二话不说拔剑开打,大师兄他也没出手,只是意思意思挡了一下!”
“对,我也看大师兄看二哥的眼神不对劲!”桑云阳也不甘示弱,举手抢答,“大师兄平时看人不是那样的,但是看二哥就不一样,嗯……就是那种……嗯……”说着小眉头皱起来,吭哧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老爸惹了事儿偷偷摸摸看老妈的模样!对!”
公孙盈被两人轮番轰炸吵的脑袋疼,“行了行了,小屁孩知道什么。你们大师兄又不是蠢货,怎么可能这么白白就死。这样,你俩也别去找他了……”说罢手指点点下巴,“要是你俩说的有那么一回事儿,他自会回来。好了夜深了,你俩就睡这儿吧,别赶夜路回去了。反正你们师父现在也病了没人管你俩。”
双胞胎扁扁嘴,对视一眼,只好安分下来。不过能和二哥睡也很开心好么!俩人从背包里扯出自己的被褥,团吧团吧在公孙容身边睡下了,美其名曰就近照顾。夜色渐深,众人也都自去安歇。
月落东方,晓日渐生,天边的薄雾飘荡在群峰之间。少室山的一座山头峰顶的青石板上,盘腿坐着一个人。双目紧闭,额头高洁,面容慈悲,一身灰白色的坏色衣,皱巴巴的襟子上沾着些干涸的血迹,此人正是同苍。
同苍昨日夜里狼狈离开齐华村,跃上自己经常参禅的一处面壁峰,静坐了一夜。起初他发了好一阵子的呆,甚至什么都不顾了。只是脑中不断闪现公孙容眼中痛苦的神情,直恨不得立时自戕一番。明明不想伤害他,却还是一再的去招惹他,自己真是个实实在在的混蛋!
最后在血要见底的时候,同苍才察觉到自己体内虚弱地状态。这才盘腿打坐,调整梳理内息,恢复气血。这一坐就是一夜,他不断梳理内息的同时,也在不断地拷问自己的心。
拷问的答案是什么,同苍不知道。他只知道,每次问到最终,出现的始终是那张秀美的少年面容:羞怯的,恼怒的,愤然的。还有那双动人心魄的狭长凤眼,其中笼着两丸清亮的黑玉,妖冶又纯真,妩媚又深情。
为情爱所困的自己,是否还能坚持一颗孜孜不倦,向佛不怠的心?不,他从不是个多么深信不疑的人。早在洛道抱了那个人的时候起,他就破了戒。一颗心牵挂在那人身上,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