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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慎跟在它後面,才发现它的目的地,是睡着的荼靡身上;回头瞧了他一眼,轻巧的跳上沙发上,蜷缩在她身上,半点也不惊扰到沉睡的女人。
有些情绪复杂的坐在一旁窗边,他打量起睡着的人,从她悠长而缓慢的呼吸,可以知道她睡得很熟。
『明知道我会出现,却依然熟睡,她到底是谁?放任我刺探,却又不将答案公布,说她深沉,却又比较像是缺乏情绪……』
才想到一半,男人极其细微发觉有人看着自己,谨慎一抬头,果然和理该沉睡的人对上。
没有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荼靡才决定开口:「你,觉得伤好了?」
皱起眉头,看着缺乏情绪的她一眼,幻灭才说出答案:「还没。」在知道你是谁以前。
看着他,荼靡突然笑得有点温度:「知道我是谁,你的伤应该就会好了吧?」有一下没一下搔着悦玥圆润的下巴,让它舒服的半眯着眼,撒娇喵了几声。
没有回答,幻灭执拗的固执发作,这不能解开的谜题,对於受过严苛训练,善於追猎的自己来说,简直是种污辱,让他怎麽回组织去面对主上,面对她。
幽幽叹气,荼靡看着他的脸,有种灰烬般的温柔:「那麽,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让你『痊愈』。」
静静等着对方的未竟之语,幻灭温雅脸上,收敛的很乾净,却还是有种山雨欲来的残佞。
「知道以後,你只要相信,不要去探就背後原因。」认真说着,荼靡精巧脸上布满严肃认真。
抓住话柄,幻灭锐利质问:「背後原因,是你不想说明的原因?」
扬起似笑非笑的脸,荼靡轻轻回避掉他的质问:「这是一种直觉,而我胆小的天性需要一点保障。」
「如果因为胆小,那就不该救我,也不该告诉我。」点出矛盾地方,他渐渐有种抓住什麽头绪的感觉。
飘忽地笑起来,荼靡脸上,写着难以言喻的哀伤:「因为人注定要死,早晚都一样。」目光移到他脸上,才重新有了温度,「救你,只是为求心安,做错太多事情,我不得不赎罪。」
她说过的话都像曾经听过一样螫人,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让幻灭短暂失神。
「好。」简短的回应她,却又让幻灭陷入迷惘,是否我也有曾经答应过谁?
掠过他的表情,荼靡不再多说话,只是拿出挂在颈子上的项链,串着一枚黑银戒指。
凿刻一朵花的形状,让气氛有种违和感。因为一切,让他彻底想起,一个早就不存在的女人,死透了的。在几年前,在他怀断气,温凉,然後僵直。
真正的名字已经被遗忘,那女人只留下别称『荼靡』,名符其实的荼靡。
不管过去如何,事实是那个女人早已不存在,为何眼前这冷淡的一点也温度也没有的女人会拥有早该随她一起埋土的戒指?
「她已经死了,死了很久了。」幻灭冷静的陈述事实。
抿嘴笑着,荼靡有些神秘挂在脸上:「我知道。」她当然知道,不过这是秘密,不能给任何人知道的秘密:「我接替她的职位。」好心公布答案,没有太折磨他,可是他一脸怀疑。
「那应该是继承她的银焰,而不是她私人的戒指。这个理由,不高明。」嘲弄指出事实,他挑着好看的眉看着依旧微笑的女人。
没有因为他的反驳而显现一丝慌乱,荼靡还是维持着笑容,只是逐渐失去温度:「因为我不隶属在骑士团里。」像是不耐烦继续弯着唇,她回覆冰冷态度:「我直接在暗皇手下执行任务。」
「那为何是继承她呢?若是在暗皇底下,不需要继承。」紧咬着这点不放,他执意想找出真正答案。
听到这句话,眼前的女人突然咧开一个诡异的笑,甚至明显可以看见眼中的冰冷以及疏离:「确认,阶级不够,无法读取资料。」机器般的声音甜美而没有生命力,却搭着一个俏皮的噤声手势。
「你!」有些恼怒的气闷,却没漏掉她刚才的说的每一个字句。究竟什麽叫做阶级不够无法读取资料?
气过头,他却感觉有些好笑,一向是骑士团之首的自己,在这个时候居然被告知阶级不足,无法读取资料,也难怪他难以置信。
领导着骑士团的自己,位阶已是少数的高阶,除非是暗皇,不,不可能。
看着男人明显的情绪波动,荼靡突然涌起一股模糊的情绪,口气也温和下来:「是女人都该有秘密的,而且你不觉得我已经给了你想要的答案?」气氛缓下来,却勾起另一波质疑。
沉默地整理了情绪,才发现另一个疑点:「既然来自同一个地方,又怎麽要避讳什麽深沉的背後原因?」
「世事难料,你又怎麽确定什麽事情是暗皇决定好的呢?」歪着头反问幻灭,她的脸上有种很接近人的情绪,隐晦而哀伤。
留下这句话,她又抱着猫飘然走了。
只剩下那男人独自坐在窗边思考,自从他有意识以来,就被教导着暗皇就是一切,而这个自称继承祭雪骑士的女人怎麽可以一脸平淡,却隐埋这麽多秘密?
黑帝斯根本就没有这种异议存在过,所以他对眼前的这一切感到非常陌生,同时又升起一种诡异的躁郁;毕竟他可是幻灭,骑士之首,一向都是他把一切掌握在手里,可自从让这女人救起以後,就什麽也变了。
也许是该回归的时候了?看了一眼窗外庭院里正在修剪枯枝落叶的管家一眼,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
扶起半趴在喷泉旁边的女人,管家一脸恭敬,轻声呈报:「小姐,他已经离开。」就怕吓到还在迷蒙状态的人。
眼睛从清澈的水面移到管家脸上,荼靡脸上有像梦一样的痕迹:「走了?」像是闪过什麽接近痛的表情,转眼又笑得像个孩子,「走了。」
「是。」小心翼翼的服侍她穿上薄外套,管家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仅有在叮咛的口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心:「小心风起。」
「埃,我只能感受风有多少力度,感受不到寒冷的。」语气很淡,看着风吹在喷泉的水面上,泛起的涟漪,一圈一圈。
她几乎能感受到那种风吹拂的感觉,就像是轻轻拂过一朵花的力道那样的温柔,几乎。
看着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水面的圆圈,管家有种很深沉的哀伤:「小姐说的是,是埃冒犯了。」
一脸冷漠的转身进屋,她无意继续这种沉重氛围,只在离开以前交代接下来事宜:「两天後,我得去会见医生。」
蹙起眉头,管家却只沉声回答:「埃知道了。」
看着主人离去的身影,再看看被风吹掉的枯叶,他心里有些很久远的迷惘,以及迟钝的刺痛,对於这样的自己以及这样的主人,他感受着一阵阵吹过的风,有些模糊的记忆,逐渐被吹上来,在眼前上演,落幕,再上演。
几年前的故事了,在他还不是管家,小姐也不是小姐以前……
他其实不叫埃,只是真正的名字已经被洗掉,很多以前的记忆都被洗得乾净,仅剩下公式化的条例,以及一些必要技能。
「真可怜,可怜的你,跟我一样,已经变成尘埃了!继承冰冷的一切。可怜的人阿,是否愿意跟我走?愿意跟我一起走下去吗?」
而後,他应允的那一刻,她给了自己一个名字,叫做埃。
那双冰冷的手摸着他长相平凡的脸,脸上没有表情,声音也没有温度,可是却可以和他一起舔拭别人不懂的伤口,所以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叫埃。
也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习惯这个冰冷的主人,没有温度的女人。这样算是好还是不好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活了下来,在该被淘汰的时候;他还没有遗忘当初那种心情,精准换算成人的用语,叫做珍惜。
他效忠的对象,从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只,换成这个什麽也不是的女人。是他告诉自己,心甘情愿沦落到这个地位,比宠物更加不如,比谁都还没有自由的活着;可是,他反问了当初洗掉自己记忆的医生:
「我要自由做什麽?自由之於我又有什麽意义?」
自从作下选择以後,他人生意义,只剩下小姐,谁都遗弃他,但是她选择留下,而在她选择的当下他也做出选择,我选择遗忘所有的事情,专心当一个专属於她的,管家。
什麽特殊的才能也不会,但是能在她身後,服侍她,卑微的献上忠诚,这是他的回报。
在下一次风起以前,管家拾步走回屋里,关上大门,像是紧紧的关住外面会吹乱一切的风一样,他看着落下的锁,心里有种不清不楚的想法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