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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他的温度从身后笼罩过来,一只手搂上来颇不安分地躁动着好似在寻觅着什么,在我耳边低低道:“嗯,丑时,是该睡了。不过……今儿百官都喝得够呛,明日免朝了。”
“……”我斜他一眼,语声带着醉时的柔弱,“陛下就不怕群臣纠劾。”
“纠劾也是你的错。”他说着,吻细密地落下,我再度想要推他的双手被他反钳住,他强转过我的身子,“要不是你酿的酒太好,就不必……”
他的话语逐渐低去不可闻,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灼热的气息,那气息夹杂着酒气,铺天盖地地笼罩住我,使我迎合得不由自主。
那一瞬间竟还是觉得痛,疼痛中那一日的记忆猛然闯入我的脑海……那天,也是这样,他喝得大醉……也是这样铺天盖地的酒气,我挣不开……
本就仍有醉意,我并不太清楚我后来是怎样入睡的。醒来时他已不在静月轩,婉然带着云溪诗染服侍我盥洗时,面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忧虑,我疑惑不解,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云溪诗染见状相视一望,各自寻了由头出去,她才带着些惶意地问我:“姐姐,昨夜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我不明就里地挑眉看她,“怎么这么问?”
“陛下丑时才来,寅时不到就走了。”她说着放低了声音,两只大睁的明眸中有惶惑亦有好奇,“听值夜的红药说……走的时候面色阴沉得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第五更有个地方怪怪的……这货在修……可能推迟一点发,一个小时之内一定出来……
【注释】
大傩:冬至时,宫禁之中,则集童子百余人为伥子,以中黄门装扮方相及十二兽,张大声势以驱除之,称为“大傩”。又称“逐疫”。
正文 45043。嫌隙
我未语;仔细思索着昨晚发生了什么,却着实寻不到什么痕迹。一想再想毫无进展,婉然又吞吞吐吐地道:“而且……今儿个一早上,郑大人就亲自来传了话;陛下宣姐姐去成舒殿……”
难免心里微有惊意;莫说我近些日子去成舒殿去得频繁;就是往日;他也只是宣我一道去用晚膳,或是下午去小坐片刻。晨起就差人来宣实在是头一遭,可我到底能有多大的错处?
我到成舒殿觐见,一个福礼行下去,宏晅扫了我一眼;随意地吩咐郑褚:“传膳吧。”就不再有别的话;显是一反常态。
我揣度着不敢多言,只恼自己昨日喝了酒很多事不记得了。随在他身后一起落座用膳,这一顿早膳吃得也格外冷寂。他有话不说,我明明心中惴惴还要装出无事的样子,竭力显得平静。
“昨晚醉得不轻,歇好了?”还是他先开了口。我放下手里一下下在粥里舀着的调羹,颌首道:“是,歇好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昨晚你说了什么?”用来打破沉寂的关心之言就此搁下,他忽然直截了当地这样问了一句,我心中一悚,苦思之下仍是毫无答案,迷茫地垂首应道:“昨晚神思不清……想不起来了。”
“确实神思不清。”他一声轻笑中掺着些许冷意,“却是酒后吐真言。”
一缕不祥的感觉在我心底蔓延开来,使得我自内而外地生冷,冷得胳膊不由自主地发了抖。我双手在膝上一叩,强自止住,平静地道:“臣妾昨日醉得厉害,如有失言之处……请陛下明示。”
“朕在你嫁人前强要了你,你根本就不可能原谅朕是不是?”他字字森然的话语,仿若一道惊雷在我心中炸开,我震惊地滞了半晌,才略回了神,惶惑不已地望着他,一句话都难说完整:“陛下您……您为何这样说?”
他好似没听到我震惊之下的追问,一味地笑道:“那你后来转了性、如此顺从又是为什么?为了给自己寻条生路?还是为了晏家?”他说话时一直只是瞧着面前案上那一处空处,好像在自言自语。
那一缕不安的感觉愈发明显……昨日他醉成那般,恰与那日有些相似。我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但那感觉我记得的。随着醉意不断涌动的脑海中,尽是那一日的情景……那般的回忆之下,我究竟说了什么,竟让他今日说出这样的话……
他又一声轻笑,带起了嘲意:“你借着酒劲,一句句话都和当日一般无二。”我惊惧不安中还是疑惑更甚,他眸色一沉,顿了一顿,轻缓而道,“你告诉朕你要嫁人了,要朕放了你……呵,晏然,这么久了,朕还真以为你不在意了。倒是忘了,你是心气多高的一个人。”
他猛地伸手攥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近,那样用力,只觉手腕一阵酥麻沿着胳膊延伸。他盛怒的逼视却让我顾不得腕上的不适,惊慌失措地与他对视。他狠狠道:“你到底要什么,大可直言说出来。朕是一国之君满足你便是,不用你在此强颜欢笑!”
“陛下……”酸涩的泪意已涌到眼边,我启齿紧扣下唇忍了又忍,还是挡不住双眼一阵模糊之后顺颊而下的眼泪。宏晅的神色缓了一缓,放开我的手,冷漠地瞧着我揉着手腕不语。
婉然担着险上前递了帕子,即刻躬身退下,我一边轻轻拭着眼泪,一边带着一丝微凄的笑意道:“是,就如陛下所闻所见,那日的事臣妾终究无法释怀。”
他右肘支着桌子,看也不看我,鼻音带起的冷笑无半分温度。我离座,行到他侧后跪下去,俯身下拜:“臣妾起初承宠,也的的确确是为了晏家,陛下恕罪。”
他的声音轻缓飘渺,含着不屑的威胁:“朕当日根本没想再动你晏家,但你如今的欺君之罪,莫说毁你晏家祖坟宗祠,朕就是将你尚存于世的兄妹都诛杀了也不为过。”
“是,臣妾知道。”我心中的惊惧已让我觉得不堪重负,仍极力遏制着,吐出的话语字字平缓,“相较于别的世家,晏家已一切荣耀皆逝。祖坟宗祠,是晏家先祖唯一的栖身之所。臣妾是晏家嫡长女,于理于情不能坐视不管,当日臣妾不知陛下的想法,只好尽自己的力。至于臣妾的兄妹……臣妾但求陛下看在九年的情分上莫要牵累旁人。”
“你还敢和朕提情分?”他怒笑一声反问着,似是觉得我的要求匪夷所思。
“是。因为除却决意承宠别有它因之外,臣妾待陛下的感情,都是真的。”
气氛微凝,少顷,他口气缓和几分但仍是冷淡:“自相矛盾,你分明记恨至今。”
“那件事臣妾确实无法释怀,对陛下却不是恨。”我直起身,他果然已转向我,目光如炬不容我说谎。我对上他的视线,沉静续道,“臣妾无法释怀的,不是从此跟了陛下。而是陛下您打碎了臣妾的一个希望,嫁人为妻的希望。陛下您知臣妾对此有怎样的期盼,臣妾若说自己对此毫不介怀,您可信么?您觉得臣妾是个没有心的人吗?”
我可以强词夺理地告诉他酒后之言只是糊涂话、可以告诉他我对当初的事全然不计较,也许能保住位份,失宠却是必然。他太了解我,事后一想就会清楚话中究竟有几分真假。还不如拼上一把,把全部心绪明明白白同他讲了,若成,自此以后那事再成不了隔阂;若不成,欺君之罪就此赐死来得痛快。
就如他了解我一般,我也知道,他不会因此去动晏家的宗祠和余人。
他凝神端详着我,好似忘记了我是谁一样。俄而一声轻笑:“朕到底还能不能信你……”
我垂首,口吻生冷而倔强:“臣妾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再没有外人能护得了臣妾。陛下信与不信、臣妾的生与死,皆凭陛下一句话。”
“少拿这话来搪塞,别以为朕是唯一能护你的人就一定会护你。”他口气轻浮,浸着探究,“朕已经护了你九年,这次不想护了。”
我捉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跪坐在地一时无话。他也无话,好像在等着我先开口说些什么。我只觉能解释的都同他说尽了,他若非要怪罪,我也再无话讲。
他又等了一会儿,见我始终不开口,忽而一叹:“起来吧。”我微怔,他的手伸过来,一壁扶起我一壁道,“你是拿准了朕不会怪罪你,是不是?”
我低着头,嗫嚅道:“臣妾岂敢……”
“岂敢揣测君心?”他准确地接了口,轻笑一声,“这敷衍的话就不必说了,你那点进退的法子朕看得明白。若不是心里有底,你会一句软话都没有?”
我一咬下唇,面上微热:“哪是心里有底……臣妾是吓得忘了。”我抬眼瞧了瞧他,“陛下从没跟臣妾说过这样重的话。”
宏晅自嘲嗤笑:“怎么次次到最后都是朕的不是?人人都说你伶牙俐齿当真一点没错。”
“臣妾有理说理罢了。”我活动着手腕,他适才握得太狠,现在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