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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暴出来了。
半晌,让轰去魂魄的司令员太太才一手撑着致远的办公桌边沿,另一手指着前儿媳的肚子:“那你这是——你这是——”
她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儿了,一直静默着的马主任忽然站了起来,用他一贯沉着的声音说:“如果晓芙真怀孕了,孩子是——”
“是我老板的,孩子是我老板的。”晓芙忽然截断他的话道。
致远震惊得说不出下面的话去,好像吞了个桃子核似的,一下卡在了那儿。
司令员夫妇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谁迎头给了他们一斧子似的。
徐徐西落的太阳正透过窗玻璃斜射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些黄黄黑黑的影子。
晓芙看着那影子,无着无落地笑了一声:“不然你们觉得我一个三本,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到这么好的工作?还是从师大的一本手里抢的。别看只是教孩子,现在市中心幼儿园的老师研究生学历的都有!工作这么难找!”她觉得自己真能掰扯,死马活马都往外乱搬。她尽量不让自己去想桃花眼那弱柳扶风的基男形象,他们要是见了,准不信他能给她弄出一孩子!
司令员阖紧了眼皮,一言不发。
司令员太太的胖身子则起了一阵细小而奇异的颤抖,像锅里沸腾的面疙瘩汤,她站在那儿颤抖了一会儿,又颤抖了一会儿,然后怒火像雄狮一样吞噬了她,最浊的污言秽语已经到了口边,双手满是要撕扯这个一直被她当女儿看的烂污货的冲动。
司令员这时候支撑着站了起来,拍拍太太的胖胳膊,云淡风轻地说了句:“回家吧。”
司令员太太没挪步子,仍怒视着晓芙,直到司令员又拍拍她说:“舒琴啊,扶我回家吧,我真累了!想好好躺会儿!”
她的怒火顿时化作两眼热泪喷涌而出,像脸上新凿了两孔温泉,她听出来他其实是在说:家丑不外扬,给我留点儿面子吧!
司令员太太忍下一腔的不甘心,拿手揩拭着眼泪点点头,扶着丈夫往屋外走。
晓芙上前两步,哽咽着说:“爸爸妈妈,我送你们回去吧。”
司令员太太停下来,转过脸,拼劲一身气力,带着哭腔送她俩字儿:“起开!”
司令员也停下来,转过脸,冲她打出个留步的手势,然后拉着太太走了。
晓芙的泪水汩汩地流下,她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忽一眼瞥见司令员遗忘在致远办公桌上的一塑料袋药,便抓起那袋药追了出去,直递到司令员手上,又喊了一声:“爸爸妈妈——”
司令员太太把脸转向另一边。司令员则看了她一眼,说了句让她痛彻心扉了很久的话:“丫头啊,爸爸看错了你啊!”然后他缓缓地迈着已不那么苍劲有力的步子走开了,司令员太太黯然神伤地跟在他后面。
晓芙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泪流得哗哗的,也顾不上路人的侧目,那一瞬间,她连致远都顾不上了。
她不知道,她走后,他的述职报告怎么也写不下去了,索性离开椅子,踱到了窗前。
那天,人们看见马主任在办公室的窗前一直站到太阳落山。
☆、狗咬过的猪尿泡
傍晚时分,晓芙浑身疲软地回到了钓鱼巷的家里,好像大病了一场。
外面的天一点一点黑了下去,她孤零零地抱着个膝盖坐在床上发呆。
一想到司令员说看错了她,她就眼泪汪汪的,心如凌迟一般痛。雪上加霜的是,她亲爹亲娘很快也会知道她的事,到时候家里肯定要炸窝。小姨当年冤有头债无主的怀孕在全家人的记忆里依然永垂不朽,晓芙妈一直拿这事警告她:“你以后要干那么‘光宗耀祖’的事儿,我马上往房梁上挂根裤腰带!”至于她爸——她更是想都不敢想。
相较之下,鸿渐也不过就跟柴火妞睡了睡,至少没给人睡出一孩子来。
这孩子到底要是不要啊?这可是致远的孩子啊!她张晓芙居然有了马致远的孩子了!
只要一想到致远,想到他下午给她倒的那杯温水,想到他那么果断地站起来似乎准备承认那孩子是他的,她心里就暖融融起来,可见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她肠子都毁绿了,当时真不该为小蚂蚁那点破事儿使小性,不然她这会儿没准正躺在致远厚实的怀抱里一边珠泪双抛,一边拿小粉拳砸他:“都怨你!都怨你!这可怎么办呢?”他八成会说:“别怕,有我呢!”……
但最让她后怕的是,下午为了要在众人面前保护致远的名誉,她脑子一急,就把她自己的名誉给搭进去了。致远不会真相信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吧?他要是那么想,她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到时候她可就是赔了男人又折了兵。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不知道谁家在做红烧肉,味道一直飘进她的屋子。她赶紧跑去卫生间,抱着马桶一阵死去活来的干呕。
正呕得一脸鼻涕眼泪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敲门,她五心烦躁地走过去对着猫眼看了一下——
是致远。她心里立刻一阵紧锣密鼓的不淡定,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打开了门。
谁知门一开,那股红烧肉味更加浓郁地飘散过来,她什么都来不及说,转脸就直奔卫生间接着呕。
致远赶紧蹬掉鞋,跟着去了卫生间,轻轻替她抹着后背。
她气急败坏地扭动着肩背,硬是甩掉了他的手:“出去!你出去!别管我!”她实在不想让他看现场直播似的地看着她这衰样。
他的手僵硬了一下,转身默默出去了。
等那一阵排山倒海的恶心过去之后,她漱了漱口,把脸上的涕泪都擦干净了才走出去。
他正坐在沙发的一角等她,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在沙发另一角坐下。
他先开的口:“你这样多久了?”
“不太记得了。”她淡淡地说。
他从放在茶几上的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一盒验孕棒递给她:“先拿这个验一下吧。”
她看了一眼,没接,而是走开去,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支验孕棒,走回沙发那儿递给他:“我下午刚回来的时候测的,阳性。”然后又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
他接过那只小棒,盯着棒身那两道醒目的红杠杠,挺自嘲地笑了一下:“没想到我马致远也会有大意失荆州的时候!”
他是信任她的!她拼命压抑住内心的喜悦,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这孩子是你的?”
致远心里一“咯噔”,避开了她的眼神,沉吟了一下,方说:“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其实,从她说出那是她老板的孩子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就哗然了。她那么说应该是为了保护他,可她又说得那么真……毕竟是八零后,谁知道呢?结婚离婚都跟玩儿似的……
但他还是以医生的审慎仔细算了算日子,如果真像那中医说的有一个多月了,那么这孩子有可能是他马致远的。有可能!
然而,刚刚被她那么一反问,他心里的疑虑又递增了一层。
晓芙不知道他脑子里奔跑过的这些想法,他这么主动来找她,这么信任她,让她又对他俩之间重新燃起了希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你想过怎么办了吗?”他挺温和地问。
“不知道。”她一低头,又一抬头,有点羞怯,又有些期待地看着他,“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他踯躅了一下,拉过她的一只手,语气诚恳地说:“晓芙,我其实挺在乎你的,现在也还是很在乎,可你这脾气有时候挺让人琢磨不透的!我俩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有太多的东西需要磨合,不过既然走到这一步了,你放心,我都听你的。你想生下来,我马致远一定负责到底;你不想生,我也理解,因为咱们毕竟了解不深。”
负责?了解不深?
他的话像刀子似的扎在她心上,她满心的憧憬瞬间成了个狗咬过的猪尿泡,她甚至怀疑下午那杯温水是个错觉。
他并没有察觉她情绪上的变化,接着说:“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你考虑好了以后——”
她马上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掐断他的话:“不用考虑了!我不想要这孩子,我没做好准备!”声音里有些难掩的悲戚。
他一下愣在了那儿,不知道哪句话又触犯了她。他一直觉得她跟腌豇豆似的有种脆脆的嚼劲儿,很是爽口;但是吃多了,就让人咸得慌。
她皱着眉头,直戳戳地说:“没别的事你就走吧,我困了。”经历了这么一天,她是真困了。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