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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芙送包子那天,他正坐在马主任办公室的电脑前查资料,臭丫头言简意赅地说:“这是给马博一个人的。”然后就留了那张莫名其妙的字条。
小刘医生费了老大劲儿,才把那句差点出口的话咽回去:“我稀罕你几个不值钱的破包子!”
不久,护士站的护士们也交头接耳起来:“你们瞧刘老太那外孙女儿,两只骚眼直往马博那儿扫,扎在马博身上了!肯定心怀不轨!”“听说她都结婚了!”“身在曹营心在汉吧。咱马博好歹也是一师奶杀手,哪年带实习不带出一撮粉丝来?!”“我怎么不觉着他哪儿特别呀,还长一对骆驼眼。”“你不懂,面冷心热,这种男的可招人!再说了,你瞅他那身胚结实的,那肩膀宽阔的,任是哪个女的也架不住想往上靠一靠!”“哟,护士长,你不是也身在曹营心在汉吧?”“我何止啊,我早七年之痒了!”……
老太太有一天例行去护士站称体重的时候,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回到病房就对外孙女儿说:“晓芙啊,你都快两周没回家了,回去看看吧。我也快出院了,让你小姨来陪我就行了!”
“我小姨不是要上班吗?”
“周末她又不上班。”
“好好的都要出院了,又换人来陪您?您别以为我不知道您心里怎么想的,告诉您吧,四条腿肯定看不上我小姨!”
老太太一听这话心里就不舒服,这会儿看着外孙女儿穿了件紧身的黑毛衣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就嘬着牙花子说:“你瞅瞅你胸口那两坨肉!我这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晓芙最讨厌别人闲着没事儿,拿她的胸说事儿,立刻就炸了起来:“我妈就把我生成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你妈也是个糊涂妈,也不晓得拿个布条子给你捆捆,拾掇拾掇!”
第二天一大早,晓芙也不等小姨来换班,就气呼呼地拎着一包换洗衣服,出了病房的门。
临出来前,外婆塞给她一叠钱,晓芙看都不看,说:“干嘛?不要!我又不是你雇来的护工!”
外婆叹了一口气,道:“姑娘,外婆是为你好。你总有懂的那一天!”
“什么意思?”
“你自己去想!”
晓芙最讨厌人家跟她玩深沉。
她都气鼓鼓地拎着包走到了电梯口,又转身去了马主任的办公室,里面的一群白大褂正围成一圈聊天,唯独马主任不在。她还没张口问,小刘医生就不怀好意地笑道:“马博不在,做手术去了!”
“哦,那他什么时候能做完?”
小刘医生吹了一下手里抱着的保温杯里热茶面上的飘的几朵菊花,阴阳怪气地说:“哟,那我不知道,这可没个准,可长可短!”
“那他在几号手术室?”
“哟,那我可记不起来了,好像在七楼。”
晓芙怏怏地走开,听见里面传出一阵轻轻的笑声,不知谁说了一句:“老刘,你可真够损的!”
小刘医生说:“没办法,我打小就这毛病,一遇上缺心眼的人,我就损!”
晓芙立刻踅回去,大声问:“刘医生,那什么,上回我妈给你那张家乐福的购物卡你用了没?”
一屋白大褂都愣住了。小刘医生还算一脸镇定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知会您一声,家乐福这两天搞促销大减价,那六百块钱没准能让您扛个海尔单门冰箱回去呢!”
说着,看也不看小刘医生那张快绿掉的脸,得意地迈着步子走开了。
几个小时以后,马致远在七楼电梯口的窗台前发现了脑袋一点一点地坐着打盹的她,他上去推推她:“怎么跟这儿睡着了?哈喇子都快流一地了。干嘛呢?”
“等你。”晓芙可不懂什么叫含蓄。让她含蓄,不如往她脑袋上套个塑料袋憋死她。
他看她一眼:“吃过午饭没?”
“没。”
“想吃什么?”
“还没想好。”
他想想,说:“我带你去一地儿。”
他开着车带她去了七十八所后头的干休所。这一带解放前都是国民党高官的公馆,现在成了□□军队老干部们的休憩地。
晓芙跟着他进了一座灰色筒瓦、青砖厚墙的二层小洋楼,一个老太太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致远走上前去,握着她的手问:“姥姥,怎么坐在风口里?不冷吗?”
老太太一看外孙来了,立刻眉开眼笑。甫一张口,晓芙就听出她是北方人:“不冷,成天在屋子里坐着,闷得慌!”
部队就是这么个海纳百川,南腔北调的地方,可部队大院长大的孩子们确都能说上一口不带任何南腔北调的普通话。
“阿姨这两天没带您出去遛遛弯?”致远问。
“外头结冰,地滑,她怕把我摔咯!”老太太说。
他把晓芙拉到她跟前,问:“知道她是谁的闺女吗?”
老太太瞅一眼:“瞧她这走路的样儿,也是咱大院儿的孩子吧?”
晓芙笑了。老太太也有□□十了,脸上一颗老人斑都没有,依稀可以分辨出年轻时候的风采。
致远说:“还记得当年辅导我功课的小张老师吗?这就是他的千金。”
老太太把胸口挂着的老花眼镜立刻戴上,拉着晓芙细细一看:“哎哟,你这么一说,我看着也像。这鼻子眼睛都是他爸爸的。”
“姥姥好。”晓芙立刻热乎一叫。
致远也立刻朝她后脑勺上拍一记:“傻丫头,别乱喊,辈分错了!你爸也喊姥姥!”
晓芙瞪他一眼:“那我该喊什么?”
他还真让她问住了,想了半天说:“反正不该喊姥姥!”
老太太慈祥一笑:“一样,都一样,别为难了人家!你怎么这个点儿才来?”
致远说:“早上一台搭桥手术超出了我们事先预计的时间。”
“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也要注意点儿,要按时吃饭!咱上屋里去吧,阿姨中午做的猪肉炖粉条,这会儿粉条该烂了。你们将就着吃吧!”老太太拄着拐站起来,蹒跚着往屋里走。
晓芙要上去扶,致远又拉她一把,小声道:“让她自己走,她不爱让人扶!”
她也小声道:“照咱中国人这喊人的传统,以后的孩子不该再喊‘毛爷爷’‘邓爷爷’,该喊‘毛祖宗’‘邓祖宗’。”
他瞪她一眼,俩骆驼眼都大了三分之一:“就你这张嘴,倒退四十年,不是让红卫兵押着上台□□,就是直接给拖到法场毙咯!”
她撇撇嘴,白他一眼,暗自纳闷,她张晓芙好歹也算一人高马大的姑娘,但怎么站在他身边就情不自禁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他那天穿了一件皮夹克,跟美国电影里的飞行员似的。这时候,离他那么近,她便闻到他身上的那股混合着寒气的皮衣的味道,那味道招得她心里悠悠的。
☆、闹革命的白毛女
三人在饭厅的桌边坐下。
老太太揭开桌上的菜罩,三菜一汤一应全是北方的菜式:肘花拍黄瓜,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面疙瘩汤。还有四个馒头。致远用微波炉轮番热了一遍,又盛了一碗白米饭放在正和老太太拉家常的晓芙面前。晓芙赶紧把饭推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笑道:“好闺女,姥姥不吃,没胃口,人老了,吃什么都没胃口。我看着你们吃就开心!”
吃完饭,晓芙殷勤地帮着把脏碗脏筷子放进池子里。
致远上客厅替姥姥调完电视频道回来,晓芙正哗哗放着水打算洗碗。他见状忙说:“姥姥说了,你是客人,不让你洗碗。我来吧。”
他没把姥姥的话全告诉她,姥姥还对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是个好姑娘!”他没接下面的话。
晓芙一面说没事,一面扎煞着俩手四下里张望着。
“找什么呢?”他问。
“塑胶手套。我妈说,洗碗一定要戴手套,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一边儿去!”
她乖乖闪到一旁,由他挽起袖子洗碗。
他边洗边告诉她,他母亲前年因病去世,舅舅姨妈们都住得远,有的还在国外,也只有逢年过节能回来看看姥姥。所以他每周再忙,也要抽时间回来陪姥姥吃吃饭,说说话。
晓芙一手托腮,胳膊肘支在洗碗池旁边的微波炉上听他说着这些,心里有种晕乎乎的温暖。此刻,她看着他干得有点裂皮的嘴唇一张一合,不知哪儿来的一阵勇气,冷不防把手指放在他的下唇上,说:“别动!”
他显然没料到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下愣住了。等他回过味来,想把嘴唇从她的“第二张脸”上拿开已经迟了,因为嘴唇上一块干皮已经让她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