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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平平的看了她一眼,道:“随便。”然后放下棋子,转身进屋去了。
楚心弦看了冯桥桥一眼,视线扫过西京丢下的那枚棋子,指尖一动,却发现那枚棋子,竟然嵌进了石质的棋盘,深入寸许。
楚心弦静默了一下,上前道:“真的要这么做吗?”
冯桥桥边写边道:“我从不说假话,休就是休。”
楚心弦道:“也许他已经知道自己的错处,在悔改了,这样,是不是太狠了?”
冯桥桥哼了一声,将写好的休书交给一旁发抖的索万,一字字道:“有些人就是犯贱,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就看不到,只有等到失去了,他才会明白到底在他心底有多少分量,多说无益,我走了。”
楚心弦一怔。
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就看不到,只有等到失去了,他才会明白到底在他心底有多少分量……
*
冯桥桥接了城主的位置之后,西京便也闲了下来,从来,西京就是这么一个肆无忌惮把忙碌当好玩的人,所以现在她去忙,西京舒坦了。
瑶华喜欢他,他是知道的,可是他从开始到现在,所能做的太少,他对清嫣好,也只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妹妹身子不好,随时有可能夭折罢了,没想到看在别人的眼中,却成了另外一番光景,那种疼爱也似乎变了味道。
不过,最近这几日,倒是传来战家求亲的讯息,没想到战不屈到最后得了天下第一美人的青眼有加,成就好事。
战不屈到底有什么好?也只有天下第一美人知道了。
将一切打理妥当,连子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少爷,我们过几天就要回京城去了,你真的不去看看少夫人吗?”
“她想我了,自然会来看我,不想我,我跑去看她没得惹她不待见,还是算了。”
连子嗯了一生,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家主子翻书的手,忍不住又道:“可是我们要回京城了,难道把夫人留在这里一个人吗?”
西京淡淡一笑,合起书本道:“连子想念少夫人的话,可以去请她,看看她愿不愿意回来,如果她愿意回来,那便带着她一起回京,何况,她也不是一个人,有她姐姐陪着她,怎么会是一个人?”
连子皱眉:“少爷,你又胡说什么?少夫人是您的夫人,您得罪了她,怎么让我去请?”他自然在后来也知道了那件事情,少爷玩闹也就罢了,居然装病欺骗少夫人的感情,还说那些混账话……
好吧,虽然他是少爷,但连子也觉得少爷对人家太过分了。
“退下吧。”西京淡淡道。
连子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摇头退了出去,他家少爷在想什么,他真的一点也不懂。
等下人退了出去之后,西京缓缓的放下手中书本,一双长眸淡淡的注视着书桌上的砚台,视线迷蒙了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书房每晚上固定的甜点宵夜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下笔写字画画的时候会习惯性的去看这一方砚台,似乎透过它可以看到那欲言又止的一双眼眸闪烁,卧室的橱柜之中出现了一只灰色布包包裹的精致刺绣书册,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还有那一卷裱的精致的竹笛丹青……
敛了神色,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一个月了,已经一个月了。
月光还是那抹月光,深沉皎洁,卧室还是那熟悉的居所,精致秀雅,她走了,不再回头,不曾多说一个字,甚至东西都是丫鬟收拾了拿走的。
她就这么不待见他?
一切都在提醒他的错认和误会,招示他的过分和该死,但他低不了这个头,不知道为什么。
西京公子,西京公子。
她成亲那么久,甚至都是这么叫他的,却可以亲切的喊着战不屈战大哥,或者偶尔投递给楚心弦一个眼神——
原来他在吃醋。
可耻的,悲催的吃干醋,她分明是他的妻子不是吗?
我喜欢的是你关他们什么事?
这话偶尔会在耳边响起,他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每每想起愕然深叹。
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来试探我?
深切的质问,似乎又想起在了耳边,试探?那些忽冷忽热,算吧。他一步步上前,打着扇子,看着面前的床榻,眼前似乎出现了那张含羞带怯的小脸,青涩承欢。
是不是我难受,你才舒坦?
又是质问,印象中她从不这么对他说话,永远是礼数有加,保持距离的存在,即便后来圆房之后。
如果她自卑,只能证明你的怜惜不够。
冯桥桥的话,不其然闯进了脑海之中,西京微微蹙眉,却又想起查证的结果,原来那玉笛子是冯桥桥送给她的礼物,原来是这样……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不错。
好,我知道了。
然后转身,不再回头。
然后消失的干干净净,再也不看他一眼。
夏日。
树荫。
蓝衣少女。
红衣男子。
调戏,轻碰。
心动,还是心痛?
打着扇子的手微微停了下来,他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觉得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快要抑制不住了,是什么?
可这一低头的瞬间,却发现手中是她走的时候掉落下来的四叶簪子,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他曾经一时兴起,将这东西收了起来的。
心念一动,他转到了桌边,提笔作画。
他成名已久,一手妙笔丹青不输画圣,只是甚少动笔,以前又为了奸细的事情作势荒唐无稽,只画花魁,这么多年来,落下了不少雅致风情,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下笔作画。
心里流转间,笔走龙蛇,心念所动跃然纸上,竟是一个少女提着篮子弯腰采茶,笑容甜美。
他下意识的一怔,他是骄傲又名满天下的西京公子,为什么要对心里曾经有过别人的女人这么在意,甚至她还是个没什么身份的采茶姑娘,并没什么倾国倾城之貌,也不是才德兼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恍惚间,他的笔掉了下去,墨迹污了画作,甚至有些墨水滴撒在了他的红衣之上,他似乎看到了她不断不断的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卑微的靠近他,却被他伤的体无完肤。
猛然,他醒过神来,扇子掉了下去也不知道,仓皇推门而出,绕过回廊,绕过前院,冲到了街道之上,却被眼前空荡荡的景象,刺激的心中失落更甚,什么都没有了。
他要找什么?
阮风华,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扪心自问,却压抑不住那股越来越浓的失落,刺的他胸口难受的厉害,从未有过的酸楚,和窒息的难受。
这一夜,他靠在院内的软榻上,一整夜,院子里不需要人照顾,没人进来,秋天,风景很好,晚风微凉,却少了一个能为他盖被的人。
她当真这么狠心,再也不回头吗?
难道她不回头,他就要这么静静的等待某一天她忽然想通了,回头看她一眼?还是——
或者,她不回头,他可以主动往前走一步,也说不定。
清晨,连子端着早饭送入院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主子已经不见了人影,只有桌案上还摊着一副少女采茶图,只是墨迹被染坏了一半,倒不影响观看。
*
卷宗前段日子也托人搬到了茶山,冯桥桥那女人是个莫名其妙的,即便做了城主,也说不到县衙去,嫌他用过的地方不好。
一月时间,除了龙战和冯桥桥成婚那次,他没上过茶山,即便别人不知道他和冯巧巧闹了什么矛盾,但大多也是有人猜了出来的,这上山的路,就引起了无数莫测的目光。
西京只做不知,骑马一会儿,就转到了冯家门口。
门庭扫的干干净净,他翻身下马,动作之间,红衣妖娆,风华不减,上前进门。
冯巧巧帮着大姐拾掇那些花草,系着围裙,见门口有人影闪过,随口道:“林仲,你要的书册,我大姐帮你准备好了,就在厅里,你自己进去拿吧,我手头还有点事情要做。”
林仲?
谁?
西京微微挑眉,淡淡道:“看来一个月不见,你似乎日子过的不错。”
冯巧巧背脊一僵,起身看他一会儿,淡淡道:“你看起来瘦了很多,似乎过的不怎么样。”
“没有娘子为我做饭,我食不下咽,自然瘦了不少。”
“是吗?”冯巧巧挑眉,冷若冰霜的道:“想嫁给你的女人很多,随便招个手,你就有娘子了。”
“你要去做什么?”
西京一怔,见冯巧巧从他面前走过,抬脚一跨挡住了她的步子。
冯巧巧手中端着簸箕,后退了一步:“我是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