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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与二哥都会去的,你别担心!”他握着她的手,温声软语的说道。他不为朝廷做事,自然也无法进宫,好在爹与二哥都会去,她有什么危险或者状况,身边也有人能够照应,他也就放心了!“不过还是要小心,知道吗?”
云怀袖好奇的抬起头来:“会有人为难我吗?”可是为什么呢?她不过是夏侯景睿家里并不起眼的“病恹恹”人呀,谁那么无聊要与自己为难?
云致宁伸手将她从云天音怀里拉了出来,冷眼瞪着她:“谁为难得了你?连当街打架这种事你都能做的这么顺手了,大庭广众之下光着脚丫子……这些事情若被爹娘知道了,不念死你才怪!”
云怀袖缩一缩脖子,大眼可怜巴巴的望着眼看着就要暴力对待自己的冷面神:“二哥,都是江林晚那家伙欠揍嘛!他竟然……他**我,我忍无可忍才会这样啊!二哥,你最好了,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爹娘的对不对?二哥……人家最最爱你了嘛!”
云致宁眼神不自在的闪了闪,白皙的面上有可疑的红晕冉冉升起,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异状:“你……你不能像从前一样将他拖到无人的巷子里再动手吗?非要在大街上——”
臭丫头,就算是兄长,也不能毫无避忌的说……那样的话呀!可,即便知道她是迫于形势迫于无奈才这样说,他的心,仍是不由自主的柔软了起来——这丫头呀,叫人怎能不疼呢?
“他那样……”见云致宁的语气不再那样冷硬,云怀袖长舒一口气,忙将当时的情景连比带画的说了出来,为求让他们脑中的画面更生动立体,她甚至还学着江林晚的动作讲下巴放在云致宁肩窝上:“他就这样跟我讲话,威胁我说不陪他喝一杯就要拆穿我的身份……我气得要死,哪还管得了是在哪里嘛!”
云致宁的身子瞬间僵住了,云天音刚松缓的脸色也瞬间凝重了起来,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将她拉离云致宁的肩膀,嗓音有些生硬的:“天色不早了,还要进宫呢!你赶紧回府去吧,免得夏侯景睿起了疑心……柳语锦苏,送小姐回去!”
黄昏,云怀袖趴在窗台边,暮影沉沉的窗外初开的白兰香气郁郁醉人。
柳语捧了新裁制的衣服进来:“小姐,该准备了!”
“哦——”她散漫的应一声,却依然没有动。“柳语……你说,那个人真的是坏人吗?”
柳语愣了愣,不明白她这没头没脑的是在问谁:“小姐,你说谁?”
她闲闲拨弄着腕上的反射着冷冽暗光的银镯子:“就是今天咱们遇见的那个人,哥哥们说是很可怕的人……可我反复的想了又想,除了一开始他与我作对还整了我,但他今天的表现,一点儿也不像是坏人啊!”
她使劲的想了很久,还是没有觉出他到底是可怕在哪里!而且当她问他带着面具累不累的时候,他说,习惯了,倒也无所谓累不累了。语气好似无奈,又隐隐的有着说不出口的怅然与苦涩,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夏侯景睿……她问他没了孩子伤不伤心时,他好像也是用着这样的语气说,他已经习惯了!
真奇怪,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她却偏偏觉得有些感觉竟是一样的……一定是想太多了!
“小姐,你自己从前常常说,坏人又不会将那两个字写在脸上的……”柳语抖开华丽的衣裳,小心翼翼挂在屏风上,一边道:“何况二公子三公子都说他可怕,那他一定是十分可怕的!”她顿了顿,以一种非常敬佩的的语调说道:“我相信二公子与三公子的判断——”
云怀袖没好气的白她一眼:“是啦!二哥与小哥哥的话,你什么时候怀疑过?做人也别这样盲目行不行?”
柳语很委屈,她容易吗她?作为一个下人,作为一个合格的下人,对主子们的话盲目是不是应该的?小姐竟然还嫌弃她?呜……“小姐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能一样吗?我是答应他们遇见那个人要远远避开,但我……很难认同他们讲说那人坏得很可怕这样的事实。”她没有亲自验证过个事实,那就不叫事实!“算了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明白……”
转身由得柳语替她匀面梳妆,轻闭上眼,脑子里依然是那抹鲜艳的红……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就是个可怕的人呢?
矜贵的杏红,是她鲜少尝试的颜色。杏子红黄两色相互辉映,衣襟与阔袖处点缀着零星的之色梧桐,同一色的嵌宝金饰,珍珠翠玉,赤金灿烂,衬得她肤色更加粉嫩欲滴,也更显尊贵无比。只稍稍妆饰了下的精致面容,便光彩照人、华丽夺目!
郁卒的轻叹一声,方才还端着端庄模样的人委顿下来,拉扯着身上华丽的衣袍:“需要这么隆重吗?太子的生辰,主角自然是太子殿下,我不过是露个面罢了,需要穿成这样吗?”
“小姐——”柳语不赞同她的话,一边动手整理着衣裳下摆,一边道:“当朝可就你这么一位王妃,自然是要隆重的……你别忘了,今晚老爷也会去呢,到时候他见到你这样子,就知道你在府中过得很好,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的也是,算了,就当是去宽爹爹的心好了!
刚收拾好,夏侯景睿便在侍女的禀告声中挑了帘子大步走进来,瞧见她盛装之下的光彩照人,幽幽如深潭的眸里似有红采样的霓光划过璀璨一道,唇角缓缓拉出柔缓的笑痕:“准备好了么?”
云怀袖深吸一口气,这才看向他,点点头:“臣妾准备好了——”
今晚的他依然一身宽松的艳紫长袍,除了绾发的白玉冠,并无多余的装饰,微微一笑,神情慵倦闲适。心里忽然觉得不公,比起自己的盛装打扮,他是不是也太简单了点儿啊?
她要拖着繁复华丽的衣裳,顶着满脑袋的珠翠明铛,累都要累死的,他却这般闲适轻松——
夏侯景睿瞧出了她不自觉微噘的唇儿所表露的不满,唇边笑意更深浓了些,朝她伸出手去:“咱们出发吧!”
云怀袖看看他,又看看他的手,微抿唇,垂下眼睫,将手递到他手中——
天气有些热,宴席便开在太池旁边的颐园殿中,殿宇皆用白玉石甃成,凉意宜人,玲珑莹澈。华灯宝烛,霏雾氤氲。正中摆金龙大宴桌,帝后并肩而坐。皇后是极年轻的女子,云怀袖趁着行礼之际飞快的扫了一眼,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意态闲闲的端坐在威严的皇帝身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耳边听见皇帝和蔼亲切的声音:“景睿,怀袖,你二人毋需多礼,快坐下吧!”
自北而上,东西相对分别放亲贵、命妇与朝中重臣的宴桌,今日是太子的生辰,本该是家宴,但夏侯王朝至今只有太子这一脉,皇帝夏侯凌自然是要风光操办,宴请百官与太子同乐!
坐在她身边的,是什么一品诰命夫人,见她望过去,对方忙欠身行礼,她回以一记微笑,在夏侯景睿的扶持下坐了下来。
她与夏侯景睿算是到的最晚的,所以待他们坐定后,皇帝与皇后相视一笑,轻击了下掌,笙乐互起,歌舞不绝,整个殿宇的气氛也跟着活跃了起来。
云怀袖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殿中表演的舞姬身上,悄悄抬了眼帘望向对面的宴桌,试图找到爹爹与二哥,只可惜人太多,跳舞的舞姬们又挡了他的视线,让她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那两张熟悉的面孔,不免有些着急——
桌下的手却突然教人握住了,她一怔,直觉便要甩开,却有声音在耳畔响起:“云大人在顺数第三的位置,云致宁在倒数第五的位置……”
依着夏侯景睿的指点,果然,云怀袖很快寻着慈目善眉正望着自己欣慰微笑的爹爹与惯常冰山表情的云致宁,见着许久不曾见到的爹爹,她忍不住撒娇般的笑了,自然流露出小女儿的娇姿来。
见到了自家人,她的心也安定了不少!这样的大场面,她第一次参加,心中难免会有些忐忑的!伸手端了桌上的酒杯,小小的浅啜一口,嗯——清冽香醇,果然是宫里才会有的好东西!贼兮兮的张望了下,没人注意,暗喜着一口饮尽,咂嘴回味,真可惜,大哥不在……
搁下酒杯,她管不住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四处转着——奇怪,今天的正主儿怎么到现在连影子都没看见?她之前还兴奋说可以再次见到那双漂亮到无与伦比的手呢!难道今天要失望而归?
案上名酒佳肴,鲜蔬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