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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我与姑娘真是有缘。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李白露。”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白露,真是个好名字。在下秦曲风,乐曲的曲,风霜的风。”
“秦公子常来这里弹琴么?”
“是啊,我喜欢水,而且这里安宁平和,适合弹奏古琴。”
“那以后白露可以来听公子弹琴么?”
“李姑娘不嫌弃曲风琴艺粗劣便可。我看姑娘双手纤细莹润,谈吐颇为不俗,想必也是精通音律之人吧?不知曲风可有这个荣幸听姑娘弹奏一曲?”说罢,他将琴抱起,欲交给白露。
白露眼看不好拒绝,便伸出双手接过。她将琴放在双膝,食指轻轻拨弄琴弦,弹奏了一曲《平湖秋月》。她从小就喜欢古琴,爱它深沉的音调,爱它沧桑的品格,所以很小的时候就练习古琴。更重要的是,她已经一千多岁了,弹了一千多年的琴,即便是资质平平,也炉火纯青了。更何况她天资聪慧?
秦曲风在一旁静静聆听,眼神由温柔变成了惊讶,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高超的琴艺,甚至连自己都不由得叹服。他再次端详李白露,虽然看上去平凡无奇,容貌普通极不起眼,而眼中自有一股遗世独立的气度,风姿超然,明净如平湖秋月。这一次,他记住了这个名叫李白露的女子。
“李姑娘的琴音真是美妙。曲风还得多学习。”
“秦公子过谦了。”
不一会儿,暮色四合,山中的景色慢慢变暗。
“李姑娘,天色已晚,不若曲风送你回去吧。”
“也好,有劳公子了。”
“无妨。走吧。”
夕阳在天边欲垂未垂,将他们的身影在山间的路上拉得很长很长。白露攥紧了腰间的绣球银铃,不想让它打扰了片刻的宁静。她想静静地走在秦曲风的身边,即便是风吹,日晒,雨打,依旧会与他并肩而走,直到岁月收回所有寿数。
神族如何?不老不死又如何?都不及与欢喜的人走一小段路程来得雀跃欢欣。她莞尔一笑,将手中的银铃攥得更紧了。
若是此刻攥在手中的,不是绣球银铃,而是他的双手,该有多好……李白露暗自想着,双颊泛出浅浅红晕。还好,这是晚上,不然作何解释?难不成是月亮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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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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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临安城外的山谷。
“曲风,以前从未听你奏过这支《平湖秋月》,怎么忽然有了这样的兴致?”一名男子坐在秦曲风身边,淡淡笑着说道。
“未晞,你可曾听人奏过这支曲子?”秦曲风微微侧着脸看向身旁的男子。
“自然,只是论起古琴,我还未听过第二个人弹得如你这般得万古灵气。”孟未晞眉目疏朗,笑容温和。
“你会听到的,就像是仙界传来的三清妙音。”曲风说话的时候眉眼温柔,眸中浮现的是李白露的身影。
“何出此言?难道这天底下还有第二个人弹得出如此的美妙琴曲么?”孟未晞望着曲风怡然的模样,心生好奇。
“是啊,她的技艺胜我千百倍。天工造物,不仅生得出如此灵秀的涓涓细流与浩荡山河,更蕴育得出日月般的女子,变幻莫测,令人心生敬畏。”
“能让你如此夸赞的女子定是令人过目不忘的绝色。曲风,我从未在你口中听过这样的话。你,是否喜欢她?”孟未晞试探性问着,心里却是万般笃定。
“是啊,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这思念在我的琴声中避无可避。不过,有一句话你却是错了。她并非绝色,李姑娘容貌普通,却令人过目不忘。她的身上有一种不落尘俗的气质,眼眸中长风浩荡,空山新雨。”
“原来那位姑娘姓李。虽然这位李姑娘是怎样的脱俗模样我并不知晓,但从你的眼神中我能够肯定,曲风,你真的很喜欢她。发觉了么?”
“是啊,我喜欢她。我喜她脱俗的气质,更喜她弹琴时闲云潭影的悠然。未晞,我第一次这样的感觉。”
“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见见这位李姑娘。”孟未晞望着曲风痴痴的样子哑然失笑。
一阵山风吹过,扬起了秦曲风的长发,发丝随着《平湖秋月》的悠然曲调在风中浮沉起落。也有些欢喜和思念,落在了风中,停在了记忆里,也终将会沉入白衣箫郎的梦境,带着初见时的早春日光,飘飘荡荡,缠着思绪,直到洒下一场空山新雨,成了文人墨客笔下的雪月风花。
而在距离临安很远很远的灵苍山,李白露坐在古琴旁,奏着一曲《流水》。其脸上漾起的笑容与秦曲风如出一辙,每扬起一个音符,就落下一个绝世倾城的容颜。溯雪走过来问道:“姐姐,在笑些什么?”
李白露并未停下手中的琴弦,望着溯雪旋出一个婉转清悠的笑意。
“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说出去,连爹也不说。”溯雪伸出三个手指,指天起誓。
“平白无故的起什么誓?”李白露停下奏琴的双手,将溯雪伸出的三个手指收进了手掌。
“那你就告诉我吧。”溯雪缠着她说道。
“没什么,就是遇到了一位公子。每当听到他的琴声,就会觉得心境平和,很愉快,但这愉快并不是因为它的曲子有多欢快,而是我觉得很高兴。看到他认真弹琴的模样,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想永远记在心里。”
“永远记在心里?”溯雪小声重复道。
“是啊,永远。”
“可我们不会死,想要记住多久就能够记住多久。孟婆是管不了我们的。”溯雪很疑惑。
“傻妹妹,那是不一样的。对那位哥哥,是喜欢。溯雪懂么?”白露抚摸着溯雪的双环髻说道。
“不懂。也许到姐姐这么大就懂了吧。”溯雪天真一笑。
“再过五百年你就会知道了。那时候不知灵苍山会变成什么模样,临安会变成什么模样,而秦公子也渡了好几个轮回了。”李白露这样想着,忽觉悲从中来,抚着六弦琴的琴弦,拨下了《流水》的最后一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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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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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临安街,虽没有繁花似锦的百媚千红,人们也未展现出夏日的活泼与明媚,但是淡淡□□盎然欲起,勃勃生机蓄势待发。李白露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广袖海棠撒花裙,腰间缀着一串珊瑚挂件,手腕间的银色手钏随着步履若隐若现。今日她簪着一支珍珠银月簪,头发散落在双肩,两边的白色飘带迎着风飞扬起来,即便是容貌平凡之极,也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按着平日的习惯,她逛着那些字画摊,小贩因她是常客显得很和善,不似那些看着高雅的字画店铺,老板一副没钱就走开的鄙夷模样,让人心生违和。李白露走到临安东街邻近棋社的一家字画摊,摊贩是一位年近耳顺的老者。她走上前去唤了声:“周伯。”
“李姑娘,今日这么早就来了。”周伯笑笑,和蔼可亲。
“可有什么新到的字画么?”白露亦回了一个笑容。
“有啊,昨日刚收了一张荀慧老先生的画作,我知道你喜欢他的字画,特意给你留着呢。”说罢,周伯从摊子下方取出一卷画,画仔细地用红绸裹着。他笑着将那幅画递给李白露。
李白露打开那幅画,右下角的落款是她一直都很欣赏的荀慧老先生。这卷画描绘的是王勃的一首诗“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从画的结构到起笔落笔,落霞洒然飘逸,孤鹜傲然自在,连着秋水的温柔妩媚,一气呵成,是荀慧老先生惯常用的笔法。白露凝视着那幅画,微微展开一个微笑。
“落霞飘逸,孤鹜自在,秋水妩媚。这真是一幅抒情寄意的妙作,将子安的情志表达得淋漓尽致。”身后突然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
李白露转过头,看见身边站着一名男子。那一刹那,她竟有些失神。在灵苍山千百年,谪仙般的男子不在少数,而眼前男子的气度与相貌却是与旁人不同。其面若缓缓流波将去的宁静月色;其色如叠叠潮水带来的璀璨星光;其洁如株株寒梅敛藏的莹润冬雪;其雅如章章诗词描摹的曲院风荷。既有前贤圣人的儒雅风姿,又有道家先圣的洒然遗韵。一双秋后新雨的明澄双眼,似蕴万物而无声,托千秋已成万世。眸中碧波春水,偶如大江东去,指点江山,百舸争流;偶似野鹤闲云,远影孤帆,长天一色。他吐气如兰,言语似嚼泽兰白芷而出,雅然清若,听起来如沐春风,似这翩然冬雪。
李白露收回神思,笑着问道:“公子喜爱这幅画?”
“是啊,爱子安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