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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他才刚过弱冠之年,壮志凌云,意气风发,第一次奉父王之命独自领兵一万奔赴西疆战场,父王给他的任务是屠杀西疆边境一个小城阳虞城,将城中的钱粮、武器以及战俘带回西夜。
那阳虞城的守兵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人,对上自己的一万大军根本就没有胜算,却没想到,他还未抵达阳虞城就遭到了一支官家军的伏击,对方仅区区五千人,领兵的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却以少胜多,让他一败涂地。
当时,还是他当机立断地下令撤退,才带着两千残兵回到西夜。
从那时起,那个少年的名字与身影就在他心中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
官语白,这个叫官语白的少年是他一生的宿敌!
他发誓一定要让官语白惨败于他的大军下,五马分尸,然而,不管他如何磨炼自己和西夜大军,不管他对付其他周边小国是如何战无不胜,战功累累,每一次当他遇到官语白的时候,皆是惨败,毫无悬念的惨败。
一年,三年,五年始终是如此!
直到某一天,他的一个谋士提点了他一句——
阴谋也好,阳谋也罢,只要能成就大业,那就是雄才伟略!
是啊,他何必非要真刀真枪地与官语白对决,无论他用什么手段,只要他能除掉官语白,那么就是他高弥曷战胜了官语白,就是他高弥曷赢了!
为此,他熟读了中原数百年的史书与历朝名将传,终于让他有所领悟。
想要除掉官语白乃至官家军都不难!
只需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只需从大裕内部攻破,以大裕皇帝的多疑与猜忌,就可以毁了官语白!
一切如他布局般进行,官语白废了,官家军覆灭了。
饶是那官语白再天资卓绝,算无遗策又如何,还不是毁在了他高弥曷的手里,而他更以此讨得父王的欢心,成功地从兄弟之中脱颖而出,被点为太子,后来更是登上大宝,成为西夜之王!
九年过去了!整整九年,他以为他的噩梦早就结束了,他以为他终于可以开始他的宏图大业,拿下大裕,让他西夜的版图扩大数倍,从此名留青史。
却没想到这竟然变成他最大的一场噩梦!
而这场噩梦仿佛是永无止境一般,他和整个西夜都在这个噩梦中泥足深陷!
忽然,御书房外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有一个中年将士气喘吁吁地走入御书房中,单膝下跪抱拳禀道:“王上,官语白已率军到了白汕城!”
白汕城?!西夜王瞳孔猛缩,心口一紧,白汕城距离都城也只有百里左右了!
怎么会这样?!
这才半月,他派去大裕王都的使臣还没有消息,可是官语白竟然这么快就行动了!
照此下去,就算大裕皇帝有心出手助他一臂之力,恐怕也是远水就不了近火,就算他之前当即立断地召回西疆前线的军队,现在也赶不到都城。
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西夜王心绪紊乱,一时理不出头绪,好一会儿,方才蹙眉问道:“拉克达,只有官语白?那镇南王世子萧奕呢?”
拉克达楞了一下,立刻就俯首回道:“王上,萧奕留在了中棱城,只有官语白一人率领数万南疆军朝都城逼近!”
西夜王傻眼了,这个镇南王世子行事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没个章法可寻,他到底在想什么呢?!他自己留在中棱城,任由官语白领兵攻打他西夜都城,难道不怕官语白攻城之后就黄袍加身,自立为王吗?!
为什么萧奕丝毫不在意这个立军威的大好机会,就这么拱手让给了官语白?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阴谋诡计不成?!
西夜王越想越是烦躁,霍地站起身来,在御书房中来回走动着,一圈又一圈
一旁的拉克达仍旧单膝跪在地上,不敢出声惊动西夜王。
随着那单调的步伐,西夜王的心一点点地又静了下来,对自己说,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越是要冷静。
萧奕到底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很显然,如今南疆大军的核心人物是官语白,也唯有官语白!
自己只要除掉官语白,南疆军必然会军心溃散,不战而败!
西夜王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道锐芒。
也许自己藏了许久的那一步棋也是时候出手了!
想着,西夜王的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下定了决心,铿锵有力地下令道:“拉克达,你替孤去一趟东山大营”
西夜王粗嘎的声音回荡在御书房里,他交代了一番后,拉克达便匆匆离去。
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夜幕笼罩着大地
当黎明再次降临大地时,旭日的阳光穿透黑暗,“踏踏踏”,一个矫健的中年骑士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踏着黎明的曙光策马奔驰,一直来到一座城池前方才停下。
没待城墙上的守兵发问,马上的中年人就朗声高喊道:“吾乃官少将军旧部,特来求见少将军,还望通传!”
他洪亮的声音响彻四周。
第803章 从龙
旭日越升越高,给整个城池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隆隆隆……”
在一阵沉重粗嘎的响声中,庞大的城门缓缓地从城内打开了。
一个年轻的小将出现在城门后,笑吟吟地对着那自称官家军旧部的中年男子抱拳道:“这位兄台,侯爷有请!”
“多谢小老弟。”中年男子喜形于色,双腿一夹马腹,策马入城。
城门又隆隆地关上了,一红一棕两匹骏马沿着城门后的街道策马奔驰,径直来到了守备府中,然后那中年男子被引往正厅。
远远地,中年男子就看到厅堂中的上首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形,对方着一袭月白的衣袍,儒雅俊美,身旁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灰衣青年,浑身释放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对于中年男子而言,这一幕是如此眼熟,而又如此的遥远……似乎已经是前世的事了!
他加快脚步,健步如飞地走入厅堂中,然后就单膝下跪,对着上首的官语白抱拳行礼:“少将军,末将谢一峰见过少将军!末将终于又见到少将军了!”
话语间,谢一峰的眼眶一红,瞳孔中阴影有泪光闪烁。
坐在一把高背大椅上的官语白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不速之客,目光落在谢一峰染着风霜的发顶上,眸中幽深得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手指在膝上几不可察地叩动了两下。
“谢副将免礼。”官语白抬了抬手,缓缓道,“坐下说话吧。”
这谢一峰是官家军的旧部,当年是跟在父亲官如焰麾下的一员副将。
“谢少将军。”谢一峰站起身来,在一旁坐下,立刻就有小厮给他上茶。
官语白饮了口茶后,就问道:“谢副将怎么会来这里?”
“少将军,”谢一峰的眼眸中仍是通红一片,“末将是偶然听闻少将军带兵前来攻打西夜,所以特意来投奔少将军!”
厅堂里静了一瞬,官语白的眼神更为幽深,晦暗难明,又问道:“谢副将,这些年来,你可好?”他的声音有些艰涩,似是藏着千头万绪。
“末将惭愧,这些年来也就是混沌度日……”谢一峰长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道,“九年前,大将军含冤身亡,官家军覆灭,末将和几个同袍侥幸逃脱,之后就四散各地,隐姓埋名地避居山林……本来末将也只想庸庸碌碌地了此残生,却没想到还有机会亲眼目睹少将军重振我官家军的威名!”
说着,谢一峰布满胡渣的脸庞上溢满了激动之色,声音有几分哽咽,有几分激动,更多的是欣喜。
“少将军还是当年那个英勇果敢的少将军,令末将惭愧!”谢一峰霍地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对着官语白抱拳,铿锵有力地说道,“少将军,末将窝囊了那么多年,不想将来九泉之下无颜面对故人。末将在来之前已经立下毒誓,一定要为大将军和官家军那么兄弟报仇!还请少将军成全末将,让末将能再次为少将军效力!”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官语白,话语之间慷慨激昂。
话音刚落,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自厅外传来,很快,就有一个小将快步进屋,抱拳禀道:“侯爷,世子爷到了!”
闻言,官语白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对谢一峰道:“谢副将还请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
“少将军请自便。”谢一峰急忙道,恭送官语白和小四离去,只留下他一人独自在厅堂中,目光闪烁。
厅堂中一片寂静,只有谢一峰喝茶的声音偶尔响起,须臾,就听一片语笑喧阗声自厅外传来。
谢一峰再次站起身来,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