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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珂心疼地抚着少年受伤的右手,忽而低头自语:“舅舅是怎么发现瑶儿的呢?”
少年嗤嗤一笑,伸手捻了韩珂发间的铃铛挂饰,眯着眼睛道:“多亏了这玩意儿,不然瑶儿怕是要藏在暗层里头三天三夜呢……”
听着少年的戏谑,韩珂双手揪着头上繁琐的挂饰,愤恨地拽掉了挂在长发上发出清脆响声的铜铃,握在掌心里,恨恨诅咒:都怪你这碍事的铃铛,差点害苦了我?
少年讪笑不语。
韩珂将姜云歌交给她的小药盒交给弈凡,嘱咐他:“舅舅,你要记得每天上药,这样你脸上的伤疤才会消除。舅舅是瑶儿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子,要是就这么毁容了,实在太可惜了……”
弈凡接过药盒,抿嘴一笑,问:“是云歌给你的?”
王他人道。“舅舅,她现在是安平公主,你不该叫她云歌。”韩珂只觉得“云歌”两个字很刺耳,他怎么能这般亲昵地称呼一个女孩子。
少年面上微微一怔,笑容便暖暖蔓延开来:“好好好,以后我们都叫她安平公主。”
韩珂夺过少年手中的药盒,拧开盖子,伸出小拇指小心蘸了一点,跪坐在少年身边,身子仰得高高的,伸手便要往少年脸上抹去。
“舅舅自己来。”这样的姿势实在叫他不习惯,让一个七岁的女娃儿为自己服务,是不是有恃强凌弱的嫌疑?
“不要,瑶儿来?”女童轻轻拍开少年的手臂,“舅舅的右手受了伤,一只手怎么抹药?舅舅不让瑶儿帮你抹药就说明你嫌弃瑶儿涂得不好……”
弈凡冤枉,不再动手,任由那孩子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
她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的面颊,就好似春风一般,柔和而充满了魔力,所到之处,一片清凉。弈凡竟突然生出几分恍惚来,眼前这个丫头,真的只有七岁吗?
韩珂涂抹得很认真,丝毫没注意到少年正盯着她看得出神。
姜云歌给的药确实神奇,不过半个時辰,少年脸上的伤痕便消退了好多,有了明显的好转。
马车一路晃悠,韩珂的眼皮也变得越来越沉重,最后终于窝在少年怀里,沉沉睡去。
“这孩子……”
弈凡微微叹了口气,阖上眼眸。
司幽国与大胤之间隔着数十万里的瀚海沙漠,降水极少,故而和亲的队伍带了足够的水。以防遭遇风暴,马匹之间都用缰绳系在了一起,这样大家便不会走失。
傍晚的時候,探路的侍卫找到了一处绿洲,一行人便在绿洲附近扎营。
弈凡随马车颠簸了一路,困倦得很,便呆在营帐中,稍作休息。rBJo。
韩珂在现代的時候,因自小家境和工作原因,甚少有机会放肆地进行旅游,如今终于有机会见一见大沙漠的风光,心潮自是澎湃,一下马车便蹦蹦跳跳,冲向绿洲?
“丫头?”
一直躺在马背上慵懒假寐的萧焱忽而睁开眼眸,愣愣盯着眼前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似有一道电流闪过,猛然坐直了身子,从马背上翻越下来,向着远处那个身穿紫色罗裙的女童奔去:“丫头?丫头……等等我?”
韩珂回头,目光撞上萧焱的视线,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去。许久不见,他还是那样一副懒散毫无心机的样子,而她却几次三番利用了他。
“丫头,发什么呆呢?”萧焱倒不是个爱记仇的人,伸手便结结实实给了她一个拥抱,而后问,“你怎么跟来了?该不会还没有打消和亲的念头?本王告诉你,本王可不许你嫁给司幽国的皇帝老儿?”
“为什么呀?”韩珂很想逗逗他,便装出一脸天真问道,“嫁给的司幽国的皇帝,我就是司幽国的皇妃了,比如今这个尴尬的身份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呢?”
萧焱被气得面红耳赤,指着她斥道:“不就是个皇妃吗?值得你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你要是想当皇妃,跟本王说一声,你若是嫁给我,将来也能当皇妃……指不定还不止于此呢?”
方才还笑脸盈盈的韩珂,忽的面色一沉,皱眉道:“话不能乱说。你是逍遥王,你的妻子就是逍遥王妃,与皇妃扯不上半点关系。焱哥哥,这点道理你应该懂的。”
萧焱没料到这孩子想得那么多,只摇摇头道:“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当什么真?呵……你算哪根葱?本王怎么可能看上你?”
韩珂顿觉羞愧,狠狠一跺脚,斥道:“我不跟你这种小人一般见识,我去找舅舅?”
“喂?等等我?”又是叔父?每次都是叔父?为什么她的小脑袋瓜子里只记得叔父一个人 ?'…'萧焱懊恼地咬牙,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割掉,他怎么就改不掉毒舌的坏习惯??
远远地,睿王的帐篷面前升起了一团篝火,烤鸡的香味一阵一阵地飘过来,只见白衣一袭的弈凡兀自坐在篝火面前,细心折腾着手中的烤鸡。韩珂实在禁不住诱惑,想要凑上前去抢少年手中的烤鸡。
恰在此時,一旁安平公主的帐篷突然打开了一道缝,姜云歌抢先一步走到弈凡面前,伸手就抢了少年手中的烤鸡,扔到一边。
少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望着地上脏掉的烤鸡,气定神闲道:“美食毁了。”
“我有话跟你说?”似是鼓足了勇气,姜云歌终于出声。
韩珂的脚步在十米开外停住,悄悄躲在一个小帐篷后头观察着姜云歌的一举一动。
“安平公主,明日和亲的队伍便要进入司幽国的京都,这个時候不该出什么岔子。”弈凡狭长的眼眸眯成一线,暗夜中似乎能够窥透一切。
“我知道……可是,你就甘心让我成为别人的妻子吗?要知道我本该是睿王妃?”姜云歌的小脸终于涨得通红,“你难道不明白我要你送亲的原因吗?”
听姜云歌这番话,韩珂的心底紧了紧。
少年却一副淡漠的神情:“不明白。本王为什么要不甘心?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可是……可是,我喜欢你啊。我之所以要和亲司幽国,不过是为了查明我姐姐的死,只要替我姐姐报了仇,我们就可以一起离开?我们私奔?”姜云歌一脸局促不安,不知道她的想法能否得到少年的认同。
“可本王并不喜欢你。”
一针见血,姜云歌的面色煞得惨白,强自镇定道:“你别忘了,你还差我一个承诺,或者说,应该是两个承诺?你曾经答应过我要迎我姐姐回朝,可我姐姐却惨死在司幽国,黄沙埋枯骨,我甚至无处寻冢?”姜云歌怅然,“本小姐不是什么大善人,为了大胤子民的安危而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本小姐做不到?”
少年沉默了片刻,薄唇轻启:“本王是答应过你,迎你泽安公主回朝,但本王从未保证过她能活着回来。此行,本王定然会面见司幽国君主,迎你姐姐回朝、风光大葬?”
“你……”
姜云歌被弈凡气得面红耳赤,韩珂则躲在帐篷后面,偷偷地乐呵。
“至于你最后一个条件,本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心有余而力不足……韩珂恨恨地咬牙,弈凡这话的意思是说他对姜云歌并非无情么?
“你什么意思?”姜云歌也蹙眉质疑。
咳咳……
少年抿嘴,不禁咳嗽出声,嘴角沁出几滴鲜血来。
“你……你怎么了?”姜云歌慌乱了,冲上前去替他顺气,两只手仓促中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放。
少年淡漠地推开了她的手,微红的侧脸偏了偏,忽而挑眉道:“还有件事,想必安平公主还不知道?本王生来便有恶疾,太医诊断,本王熬不过今年冬天……若是你现在与本王私奔,明年你就是寡妇了。”
“嫁给司幽国君主,你便是司幽国的皇妃;而嫁给本王,至多也就是个寡妇,姜小姐是聪明人,不用本王多说?”少年薄唇抿成一线,刚毅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阴晴不定。
感觉自己受到了对方的算计,姜云歌愤恨地跺脚:“这么说,你是要反悔吗??最后一个承诺,你无法兑现??”
弈凡轻笑出声:“本王何時说过要反悔?姜小姐若是愿意当寡妇,本王定然奉陪到底?”
姜云歌从小便锦衣玉食,“私奔”于她而言已经很为难,如今还面临着一个短命“夫君”,外加上司幽国皇妃之位的诱惑,她自然懂得孰轻孰重,弈凡正是料定了这一点,才能够气定神闲,玩味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韩珂着实为弈凡捏了把冷汗,见姜云歌一脸颓然的表情,心中暗自好笑。她的目光对上少年嘴角那几滴触目惊心的血迹,心中焦虑惶然。舅舅是不是真的熬不过今年冬天?他回答姜云歌時的语气那样决然,真的让人好担心……
“丫头,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躲在这儿?”肩膀被人从后方拍了一下,韩珂惊慌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