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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补偿了,您后来也的确待朕不薄。”天授帝平静地说:“但不是因为您良心发现,而是有人为您算命,说您膝下长子‘帝星高照,日后贵不可言’,您这才改变主意,好生栽培于朕。”
天授帝说到此处,叶太后已是无言以对,因为对方说的都是事实。可她抚育天授帝多年,自问不全是虚情假意,只不过相比亲子聂沛潇,她的的确确是偏心了。
叶太后见事情被戳破,心中已是沉到了底。但爱子心切,她仍要为聂沛潇做最后的争取,于是再道:“就算你对哀家心有怨愤,也不该报复在潇儿身上,他对你忠心不二,你不是不知道。”
“朕很清楚,因此朕才不能让他娶谢佩骊。”天授帝凤眼微眯,似在回忆:“朕当时举事,一则是靠自己运筹帷幄,二则是靠云氏的财力物力。以经铎与出岫夫人的关系,倘若他再娶了谢佩骊,难保云氏不会故技重施,扶持他取朕而代之。”
天授帝再看叶太后,凤眼之中精光闪烁:“更何况,经铎身后还有你这个母后,还有叶家……他所恃太多,朕不能放心。”
听到最后这句话,叶太后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再也无力起身。她唯有抬起右手指向天授帝,凝声指责:“既然如此,你方才还让潇儿娶叶灵媗,你是故意要让他与我们叶家走得近,日后好找理由对付他!”
“方才朕不过是试探而已。”天授帝痛快地承认:“母后没有同意,朕也很是欣慰,否则……后果如何就不好说了。”
“忘恩负义的东西!”叶太后狠狠啐了一口,不得不坦诚道:“你太多疑了!哀家中意谢佩骊,不过是替潇儿备条后路。谢家与我娘家向来不睦,哀家猜到你迟早要动叶家,这才早早想起谢家,想依靠谢描丹给潇儿一番庇护。”
“恐怕不止是依靠谢家罢?”天授帝冷笑:“以谢太夫人在云氏的威望,云氏会放手不管吗?母后打得一手好算盘,却忘了朕自幼养在您膝下,早已见惯了您的把戏!”
“好!好!是哀家失算了。”叶太后沉下脸面,再也懒得做丝毫伪装:“那以圣上的意思,潇儿该娶谁?”
“谢、叶两家谁都不娶。”天授帝干脆地回道:“去娶赫连氏的女儿。”
叶太后立刻反驳:“不行!赫连氏受明氏所累,早已衰落,娶了他家的女儿又有何用?倘若有朝一日你要对付潇儿,他便没有一丝倚仗了!”
“您不就是他的倚仗吗?”天授帝沉敛而笑:“您既然等着朕昏庸无道、暴虐无度,想必已有万全的计划了?只是朕不知道,您是否能活到十年之后?”
他知道了!他全都听见了!这一次,叶太后是真的骇然!自己在诚王府里与爱子聂沛潇说过的话,怎会传到天授帝耳中?
昏庸无道、暴虐无度、十年之后……一字不差!
“诚王府里有你的眼线!”叶太后猛然醒悟过来,她克制不住声音的颤抖,厉声喝问:“你要对潇儿做什么?”
第268章:长恨人心不如水(四)
“诚王府?母后猜错了。”天授帝冷笑一声,坦然否认:“整个房州都是朕的地方,烟岚城处处都是朕的人,还用得着在诚王府设眼线?”
叶太后这才恍然:“你是在哀家身边放了人!谁?是不是张春喜?”
这一次,天授帝抿唇不语,算是默认。
叶太后心中再次凉了一截,已是彻彻底底无力还击,唯有对天授帝的手段拊掌叫好:“你很好,好手段。张春喜跟了哀家十几年,你竟能有法子收买他。”
“母后别忘了,朕也在您宫里住了十几年。”天授帝隐晦回话,只这一句已暗示了叶太后,他早已将张春喜收为己用。
此时叶太后已气得浑身发抖,她双手使劲撑在座椅扶手之上,拼尽全力支撑自己站起身来,寒心地道:“哀家在宫中经历无数风浪,斗过了所有的人,却栽在自己抚养的儿子手中!”
“宫内多是妇人,目光太过短浅,母后斗赢她们不算什么。”天授帝冷凝回道:“今日既然撕破了脸,朕也奉劝母后安分一些,不要在背地里再使小动作。您安安稳稳做您的太后,朕自然承欢膝下,为您扶灵送终!”
“畜生!”叶太后终于被此话所激怒,额上青筋暴露,声泪俱下地控诉道:“畜生!白眼儿狼!你这是要逼死我母子二人!”
“朕不是逼死你们母子二人,只要其一便已足够。”天授帝长叹一声,微阖凤目:“朕视经铎如亲兄弟,若非你这母亲从中作梗,朕与他会更加亲厚。”
“说来说去,你还是忌惮哀家,怕哀家利用娘家势力。”叶太后抹去眼角残泪,平复片刻,再问:“是不是只要叶家倒台,你就放过潇儿?”
“朕不担心经铎,朕只担心母后你。”天授帝不再看叶太后,似是不忍,又似不屑:“只要母后能让朕完全放心……经铎依然是朕的手足。”
“如何才能让你完全放心?”叶太后明知故问。
这一次,天授帝只双手背负,沉默不语。
叶太后自然明白,能让天授帝完全放心的法子唯有一个——死。只要她死了,叶家便没了倚仗,再也不是外戚了。而只有叶家彻彻底底地倒台,天授帝才能完完全全地放心。
一旦聂沛潇成为毫无倚仗的空壳王爷,没有权势、没有后台,天授帝便能信任他,放过他。
“哀家明白了。”叶太后的胸口开始不自主地抽动,似哭似笑,更似自嘲:“当年那算命之人只说我会享儿子的福,却没说我会死在儿子手上。可见他也是说半句藏半句,光挑拣好听话来说。”
听闻此言,天授帝亦有些不忍:“母后待朕有几分真心,朕一直记在心中,余生感激不尽。”
“既然你知道哀家待你曾有真心,那你就答应哀家一件事。”事已至此,叶太后不甘全盘皆输,还想做最后一搏,为她的爱子聂沛潇。
原本天授帝是当真动了一丝不忍之心,还有一丝愧疚,可叶太后此话一出,他骤然心底一冷,愧疚与不忍立刻消失无踪。
“母后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忘为经铎打算。”天授帝沉敛的声音里带着嘲讽,又有怒意,然更多的是……羡慕。此生此世,他永不会享受到这无私的亲情,更不懂为人父母的辛苦。
他注定了,会是一个孤独的王者。坐拥江山,手握天下,却握不住身边最亲密的人,要眼睁睁看着他们离自己远去。
此时此刻,叶太后亦是感到悲戚无比。她承认对天授帝有过算计,但这毕竟是她抚育了十几年的儿子,她曾真心为他筹谋过,为他争取过。她因他而登顶女人的巅峰,成为一国太后;也因他摔落深渊,即将粉身碎骨。
最后,叶太后轻轻叹了口气,软下声音道:“为人父母,自然要为儿女打算。哀家愿意将曲州叶家拱手奉上,只求圣上答应哀家,让潇儿娶谢佩骊。”
“您还真是执着。”天授帝再次沉下脸色:“倘若朕不答应呢?”
“那哀家只会死不瞑目。”叶太后精致的妆容早已扭曲,终于透露出苍老与无力。她抚了抚眉峰,最后叹道:“潇儿注定与出岫夫人无缘,如今哀家也要离他而去,本想为他找个依靠……似你这般冷酷无情之人,难保日后不会变卦。万一哀家死后,你出尔反尔算计潇儿,哀家岂不是白白送命?”
“原来在母后心中,朕是这种人。”
“你是什么人,哀家以前没看清楚,今日知道也不算晚。”叶太后不甘示弱,犹自逞强。
以前没看清楚?天授帝眼底骤然涌起一阵狂怒,扫向叶太后:“朕有心孝敬您,报答您养育之恩,亦是诚心与经铎兄友弟恭。奈何母后您太贪心了!朕不得不防。”
“兄友弟恭?”叶太后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无比凄厉地大笑起来:“你若真心想与潇儿‘兄友弟恭’,在哀家死后也不算晚……只要你答应哀家这个条件。”
天授帝闻言沉吟良久,继续问道:“母后与谢太夫人斗了半辈子,竟能放心将经铎托付给她?”
“正是斗了半辈子,哀家才了解她的为人。”叶太后唇角勾起诡异的微笑:“恰如你与臣暄,既是对手情敌,又能惺惺相惜。两不耽误。”
大约是这句话勾起了天授帝的回忆,他面上闪过几许莫辨之色,沉默良久。
叶太后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是想起了臣暄、鸾夙?还是在为聂沛潇而不舍?他不说话,她亦等着,终于,她等到了天授帝的妥协:“朕答应你。”
“好,好,也不枉哀家养育你一场。”叶太后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再次无力地一笑:“这辈子死在哀家手上的人,妃嫔、宫婢、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