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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主意,太夫人已想了很久。自从出岫大病开始,聂沛潇和沈予纷纷来探病,她便知道,这个媳妇她留不久了。私心里也曾想过要让出岫永远留在云氏,为爱子云辞恪守一辈子;可这并非云辞生前所愿,将心比心,太夫人自己守了半辈子寡,含辛茹苦支撑云氏一族,她不想让出岫步她的后尘。
可出岫哪里肯愿意改嫁?一味垂着泪,如沧海明珠般颗颗掉落在面前的碟子里,不消片刻便积成一潭浅水,犹如初见云辞时夜中沉琴的那泓泉。
“我不想离开。”出岫以袖拭泪,坚定地道:“您别再劝我了……”
“傻孩子。”太夫人软语再道:“如今你这么坚定不移,是因为没人勉强你。可你想过没有,诚王是天授皇帝的亲弟弟,他若要用强权,你能逃得了吗?”
“他不会的。”出岫抽噎着道:“诚王殿下不是这种人。”
“咱们只是做个假设,如今天授帝初初登基,又是膝下无嗣,倘若他哪天忽然出了意外,这皇位多半会由诚王继承……届时诚王做了皇帝,若还是对你念念不忘,你能抵挡一国之君的情爱攻势吗?你不从,他便拿云氏出气,又该如何是好?”虽说这事不大可能发生,但太夫人这个“假设”实在犀利。
“那我唯有一死。”出岫想都不想,干脆地回道:“没人能迫得了我。”
“只怕到时候你想死都死不成。”太夫人感慨万分:“俗语有云‘寡妇门前是非多’,如今看着诚王是很尊重你,可即便没有他,还会有其他人,你能一一抵挡得了?”
出岫秀眉深深蹙起,她已不知该如何回话。
“似你这样的容貌和性子,又没有夫君护着,少不得遭人觊觎。若想少些麻烦,最好的法子还是嫁人。”太夫人深深看了出岫一眼,又笑起来:“若要论身份地位,把你交给聂九我最放心不过,他毕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必能护你周全。但是……”
说到这个“但是”,太夫人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而笑问:“离开云氏,嫁给皇族宗亲,你能适应吗?”
出岫迟疑一瞬,摇头否认:“我不喜欢。”
是不喜欢聂沛潇?还是不喜欢嫁给皇族宗亲?出岫没有挑明,太夫人也没再多问,只徐徐起身再笑:“人老了难免罗嗦,说话管不住自己。我只是说说,你随意听罢。”
言罢她已撇下出岫,径自出了膳厅。
第179章:东风终解痴人意(二)
时辰匆匆到了当天傍晚,云府为沈予所准备的接风宴却没有如期举行。下人们不敢多问,唯有当时在场的云逢知道,出岫与沈予之间出了问题,而且,很严重。
事实上这两人也真正是彻夜未眠。出岫一直想着白日里太夫人的一番话;沈予则为出岫的冷淡态度而神伤不已。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他甚至想要星夜闯进云府,去问问出岫她到底是怎么了,又有哪些心事。
两年多的相隔,虽然在她生病时,他曾冒险来看过她,但毕竟一个清醒一个昏迷,彼此没有说过话。其实沈予有满腔肺腑之言,他这两年里的心路历程、九死一生的遭遇……他统统想要告诉她。只可惜,看样子她好像并没有兴趣了解。
时光犹如一只凶猛的野兽,将最鲜美的回忆生吞活剥噬入腹中,只留下一片残忍的骸骨。
城西大营的夜里一片孤清,沈予觉得心中好像被剜空了,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忽而,在翻身之际,他被枕头咯了一下。确切的说,是被枕头下的那把匕首咯了一下。
沈予坐起身来,将枕下的匕首取出。绿宝石的璀璨在夜中闪耀着幽幽光泽,令人心折,匕身上的“情”字镌刻深沉,似能透骨。他还记得自己从清意手中收到这把匕首时的情形,当时他是多么欣喜若狂——
鸳鸯匕首,各执其一,说明晗初对他有情……
她托诚王举荐自己,她请诚王转赠真金白银……他不是不知,却更恨自己一无所有,偏要她出手相帮。
想到此处,沈予忽然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赌气冲动,应该留在云府问个清楚明白。也许,她真有什么苦衷也未可知……
想到此处,沈予再也睡不着了,遂披衣起身走出营外。今晚是清意当值,瞧见这十八九岁的男子斜斜杵在那儿,连连捣头打着瞌睡,沈予只想发笑,但还是基于军纪把他拍醒:“在主帅营前当值就这么困?站着你都能睡着?”
清意揉了揉惺忪睡眼,见是沈予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他立刻打了个寒颤,睡意全无站得笔直:“属下知罪。”
沈予没打算真得怪他,但还是戏谑着笑道:“就凭你这瞌睡劲儿,若是有叛军潜伏进来割下我的项上人头,只怕你都不知道。”
“咱们这不是打胜了么!”清意嘀咕一句:“都回到自己地盘上了,为何还不能松懈一把?尤其是您,分明在烟岚城里有私邸,要比这营帐舒服一万倍……您倒好,放着私邸不睡,非要睡在大营里!”
沈予闻言只笑:“我作为主帅,自然要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同吃同住。难道要我回私邸享福,将他们撂在这儿睡通铺,喂虫子?”
“那私邸是您自己买的,又不是公家的,您回去睡觉天经地义,谁还敢说什么?”清意不满地回了一句。
沈予拍了拍他的肩,无奈地笑道:“我看是你想回去睡罢。”
清意被戳穿了心思,嘿嘿一笑,又捂嘴打了个呵欠,没再吭声。
沈予见他一脸疲倦模样,也有些不忍,再叹:“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子涵姑娘都安置好了?”
提起这个名字,清意更有了几分精神,抱怨道:“女人真是麻烦,她一路上挑剔得很。”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可别得罪她。”沈予回道:“女孩子又不是大老爷们儿,挑剔一些、讲究一些都很正常。等咱们回到京州复命,你的任务便完成了。”
“啊?还要再护她一路?”清意哭丧着脸:“将军,换个人行吗?”
“不行。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沈予轻咳一声,又补充一句:“她对我很重要。”
重要?难道能比出岫夫人还重要?清意心里嘟囔,口中却不敢说出来,更不敢妄加揣测那位子涵姑娘与沈予的关系,只得闷闷受命。
沈予见清意不再说话,又是笑问:“子涵姑娘还在闹?”
清意摇头:“按照您的意思,将她安置在您从前的私邸里。那条件多舒服,她当然不会闹了。”
“那不就得了,我的私邸给她住了,我再回去怎么合适?”沈予叹气,面上生出几分怜惜:“这一路也难为她,跟着我从姜地回来,她吃了不少苦……”
清意听闻这话,又见沈予满面柔情,心中不禁“咯噔”一声。他原本想问问出岫夫人是否知道此事,可话到口边终还是咽了回去,转而问起云想容:“您带子涵姑娘回京州,那该如何向将军夫人交代?”
“向她交代什么?谁许你叫她‘将军夫人’?”沈予立刻冷下脸色,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致,对清意道:“你好生守夜,别再打瞌睡了。”说完转身返回营帐之内。
翌日,沈予换了便服,独自御马前往云府。他特意挑了将近午时才过来,如此便可名正言顺留在云府用午膳,也可以借口探望世子云承,与出岫单独说说话。
门僮见是沈予过来,万分热络地迎道:“姑爷来了!快请进,奴才这就去禀报云管家。”
沈予听了“姑爷”二字,只觉得异常刺耳,但面上没什么表情,径直去了待客厅。他前脚跨进门槛,云逢后脚也跟进来:“沈将军,太夫人请您去荣锦堂。”
沈予应下,双手背负往内院而去。路过知言轩时,他特意多看了一眼,假作随意地问道:“出岫夫人呢?”
“今日一早,诚王将夫人接走了。”云逢如实回道。
是“接”而不是“请”?沈予足下一顿:“去哪儿了?”
“夫人没说。”
听闻此言,沈予心中霎时划过浓烈的失望,又想起昨日出岫被明璎所伤,有些担心她的安危:“夫人身边带人了没?”
“竹影和竹扬歇假了,几个暗卫跟着,诚王殿下也特意派人随护。”
沈予见云逢回话回得利索,也没再多问,一路无话去了荣锦堂。太夫人看着精神矍铄,特意在膳厅设宴款待,笑道:“只可惜你来得不巧,出岫今日不在府里,否则人可就齐了。”
沈予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太夫人,事实上从云辞死后迄今为止,自己想了什么做了什么,太夫人都一清二楚了若指掌。因此,他也自问没必要再拐弯抹角,便回道:“我有些话想要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