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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岫不解这话是何意,却见聂沛潇脸色霎时一沉,冷声命道:“冯飞,将明璋、明璀兄妹押走!”
“殿下!”明璋大吃一惊:“我兄妹二人何罪之有?”
“何罪?”聂沛潇目光落在明璎裸露的左臂之上,大感厌恶地道:“欺入民宅,动手伤人,不算有罪?”
“这是个误会!”明璋连忙解释道:“舍妹忽然抱恙,情绪失控,才会一时不慎伤了出岫夫人。”他边说边瞥了一眼出岫,似威胁似恳求:“夫人,您快向诚王殿下解释啊。”
出岫看向明璋,见他凝眉沉目,话中颇具深意,又想起云羡的性命还捏在他手中,只得违心对聂沛潇道:“殿下,这的确是一场误会。”
“误会?”聂沛潇俊目闪过一丝寒芒,再看明璋:“那你兄妹二人见到本王不下跪、不行礼,这算不算是藐视天威?这罪名够不够打入天牢?”
“这……”明璋一时语塞,停顿片刻才道:“方才事态紧急,我兄妹于礼数上多有疏忽之处。可这屋子里没行礼的也不止我们两个,殿下理应一视同仁。”
还想拉人当垫背?聂沛潇冷笑一声:“本王偏不一视同仁。出岫夫人是圣上亲封的一等护国夫人,沈将军也有从三品官职在身。你明氏身为罪臣之后,还想与他们相提并论?”
聂沛潇没有再给明璋还口解释的机会,他再看冯飞,面色更沉命道:“你还不动手?”
冯飞连忙上前,伸手对明氏兄妹相请:“两位请罢,莫教我难做。”
明璋见情形太过混杂,又有聂沛潇一句“藐视天威”压下来,他也不敢硬碰硬了,唯有先顺从,再做计较。想到此处,他只得对冯飞道:“有劳大人带路。”
很早以前,明璋便听说慕王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在封邑房州的大牢里设置了许多酷刑,令人闻风丧胆。而如今看这情形,诚王是存心找茬,自己大约也逃不掉了。
他拽着一动不动的明璎,道:“三妹走罢。”
明璎却死死盯着出岫,刹那间犹如发疯一般狂笑不止:“原来你这下贱的娼妓还活着!世人都说你与慕王有私情,原来不止是慕王啊哈哈!今日这屋子里,看来都是你裙下之臣!哈哈哈哈……”
第177章:相见争如不见时(七)
明璎自顾自地疯狂大笑,哪里还有半分高贵仪态?尤其这话说得太过放肆,就连明璋也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捂住她的口鼻,解释道:“舍妹精神失常,还望诚王殿下和出岫夫人莫怪。”
明璎被明璋钳制住,本能地开始挣扎,口中还发出“呜呜”之声。那没被遮住的一双眼睛露着狰狞之光,仿佛要将出岫抽筋剥皮、啖其肉饮其血。
明璋见自己的妹妹越发失态,隐隐要将事情闹大,便使劲下了狠手,死死拖着她跟随冯飞离开。直至这兄妹两人离开待客厅,几人尚能听到明璎口中囫囵的声响,似愤怒又似咒骂。
此刻厅内也算一片狼藉,余下的出岫、聂沛潇、沈予、云逢都站着不动。这三个男人不约而同想起明璎说的那句话——“今日这屋子里,看来都是你裙下之臣!”这话虽难听,倒也算是让一个疯妇给说中了……
四人心中各有所想,一时皆是沉默不语,厅内的尴尬气氛便越发明显。最后,还是聂沛潇打破沉默,适时关切一句:“出岫,你怎么样了?”
出岫回神摇头:“不碍事,我很好。”
沈予听到聂沛潇连“夫人”二字都不称呼了,直接唤晗初为“出岫”,他索性不再说话。
幸好,此时下人们掂着药箱匆匆进来,才使得待客厅里不再那么尴尬诡异。继而,迟妈妈也搀着太夫人进了门,门外还围着一堆下人。
太夫人显然已听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可她面上却并无半分不悦,甚至还浮起一片喜色,对聂沛潇笑道:“诚王殿下驾到,怎么不通知老身一声?老身还没来得及恭喜您旗开得胜,平了姜地叛乱。”
姜还是老的辣,聂沛潇见太夫人有意解围,立刻笑回:“您过誉了,这次多亏了子奉带兵神勇,才能顺利平乱。”
太夫人笑着点头,再看沈予道:“恭喜沈将军。”她没有称呼沈予为“姑爷”,这倒是令在场所有人都略微惊讶。
沈予亦是颇感惊喜,并且喜多于惊,遂拱手回道:“太夫人客气。”
谁料就在此时,出岫很自然地接过话茬:“母亲,姑爷得胜返回,我已吩咐云逢今晚设宴,为姑爷接风洗尘。”
又是“姑爷”?沈予被出岫一口一个“姑爷”给惹得心底一沉,至此终是难以忍耐。他看出了出岫的闪躲回避,没等太夫人开口说话,已是脑中一热:“我今晚有事,恐怕不能前来赴宴。”
出岫闻言没有半分表情,只垂眸回道:“那改日好了,姑爷的正事要紧。”
沈予觉得嗓子发干,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方才的焦虑、急切、相思本是炽热难耐,如今都被出岫这态度给冻成了冰,凝在心头一阵寒过一阵。他从未觉得身上的铠甲如此沉重,几乎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两年半,原来早已物是人非。当初他为她绾发、与她热烈相拥的过往,全部灰飞烟灭!沈予自问这些年来如此拼命,无非是为了换晗初一眼高看,让自己能够配得上她。可到头来都是徒劳无功,反而将彼此的距离越拉越远……
出岫与沈予的对话如此反常,屋子里每个人都看出了一丝端倪。聂沛潇自然也看出来了,但他不好多问,只得打圆场道:“出岫,你伤势要紧。下人都把药箱带来了,先让子奉给你处理伤口罢。”
出岫没有做声,不置可否,沈予便上前接过药箱,想要给她上药。便在此时,又听外头传进来一声禀报:“夫人,焦大夫来了。”
出岫立刻转身看向门外,客气笑道:“有劳焦大夫了。”
这话一出,无异于打了沈予的脸面。他提着药箱的右手忽然一紧,然后沉沉将药箱重新放回案上,神色如常地对太夫人道:“城西还有一万大军亟需安置,我先走一步。”
说着他又瞥了出岫一眼,见对方还是面无表情,心中更凉,遂继续对太夫人道:“我改日再来拜访您。”
这话说得极为生疏,哪里像是女婿与岳母的对话?偏生太夫人笑着点头:“军务要紧,沈将军慢走。”
沈予颔首,又对聂沛潇抱拳告退:“末将先走一步。”
聂沛潇眼见事情已了,出岫又反常得厉害,他在心中斟酌片刻,认为今日不便多做逗留,便顺势笑道:“本王也该离开了,改日再同子奉前来拜访。”言罢他再看出岫一眼,蔼声嘱咐她:“你好生养伤。”
出岫颔首行礼:“我送您出去。”
“不必。”聂沛潇摆了摆手:“都说了让你好生养伤,还客气什么。”
出岫没再多言,让云逢送他二人出府。
太夫人见状也沉吟片刻,对出岫道:“你先让大夫诊治伤势,一会儿来荣锦堂陪我用午膳。”言罢任由迟妈妈搀着自己离开待客厅。
出岫目送太夫人走远,不知不觉就晃了神,脑子里变成一片空白。一旁的焦大夫等了许久,见她还不让自己查看伤口,忍不住出言提醒:“夫人,您手臂上的伤……”
“啊?什么?”出岫这才想起自己臂上还有伤口,也不讲究地方,就在待客厅里让大夫诊断起来。
焦大夫捋起出岫的衣袖,不禁“咦”了一声:“这包扎的手法比较少见,大多是军医所用。不知哪位替您处理了伤口?手法娴熟,也很及时。”
出岫闻言怔了怔,答非所问:“有劳焦大夫了。”
焦大夫并没有反应过来,他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出岫的伤口上,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半晌,再道:“万幸只是被指甲刮伤,并无大碍,容易恢复,也不会留疤。”
出岫仍旧灵魂出窍,还是同一句话:“有劳焦大夫了。”
再看聂沛潇与沈予,两人一起出了云府,便骑马返回城西大营。一路之上,沈予不发一语,显见是心情不好。聂沛潇也奇怪得紧,与他并肩而骑,问道:“出岫这是怎么了?”
沈予摇头:“我不知道。在她眼里,我们已经两年多未曾见过面,也许……是她觉得生疏了。”
聂沛潇沉吟片刻,才道:“我应当告诉她,她生病之时你曾来过。”
“有区别吗?”沈予苦笑:“如今看来是不必了。”
虽然聂沛潇将沈予看成情敌,但他也觉得出岫今日着实莫名其妙,再问:“你确定没惹着她?”
“惹着她?”沈予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有哪门子事儿能惹着晗初。除非是……明璋欠债之事被她发现了,而她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