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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月岚哪里肯委屈自己的男人,早就打定主意要寻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天下人,宋雨泽是她的人,免得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再觊觎或是编排他。此番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他“爱妃”还吻了他,算是初步向众人表明了她的态度,为宋雨泽正了名分,日后封妃的诏书一颁布就没有人敢说些什么了。
明晰了皇月岚的用意,本不欲在外人面前和她太过亲近的宋雨泽不再推脱,任由她拥着自己。皇月岚给侍卫们使了个眼色,她们就识相的退了下去,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二人,不再打扰。宋雨泽凝望着朝思暮想的爱人,不由得回忆起两个多月前她和君云鹤前往京城打探消息归来的那一天。
那日,她一回到怀安城众人落脚的客栈,便一语未发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也不肯见任何人。不了解情况的男人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不敢随便打扰,只能将同行的君云鹤团团围住,细细询问来龙去脉,由此得知了她在舞月楼酩酊大醉继而一夜未归的原因。
惊讶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心疼感动,心疼他们深爱的女人遭受背叛的心殇,亦感动于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仍不忘惦念他们的这份爱意。然而,虽明白她需要的只是他们无言的陪伴,但总还是放心不下她的身体。正当众人商量着如何才能让皇月岚吃些东西时,她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云淡风轻的微笑有些飘渺的恍然,如坠云雾般看不真切,举手投足间令人折服的王者气度一如往昔。只是,曾经燃烧在她晶亮眸子里炙热的温暖,如同冬日枯蝶再寻不到半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沉淀在深邃紫眸最深处那陌生的清冷幽光。
在她望着他们沉默的一瞬间,他们的心忽然因恐慌而颤栗不已,蓦然觉得她离他们好远、好远,远到分明她就站在眼前,却似乎隔了千山万水,根本无法触及她的真心。她随后宣布的决定,更是令他们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所幸,现如今她的拥抱,仍和以前一样温暖而有力。“外面真是盛况空前呐。”收回不由自主的飘远的思绪,宋雨泽靠在皇月岚的怀里,瞥了眼大门外正好奇的探头探脑往里面观望的百姓们,打趣道,“宋记商行大减价时都没有这么火爆。”
“哦?是吗?”皇月岚扬眉轻笑,口中呼出的温热气息轻柔的吹拂在宋雨泽通红的耳朵上,“雨泽,这都是你的功劳,辛苦了。”宋雨泽掩饰的干咳一声,折扇毫不留情的敲在了皇月岚的脑袋上:“还说这么见外的话!我是你的夫君,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助你本是天经地义。”
在短短的一个多月内,唯一能够与郑倩柔的仁青商行抗衡的首富宋记商行,在宋雨泽的领导下,冒着破产倒闭的巨大风险,赔本低价倾销,并趁机凭借强大财力不断收购濒临灭亡的仁青商行商铺。这种自杀式的袭击冲击的几乎和宋记商行分庭抗礼的仁青商行一蹶不振,就此崩塌。
接下来的发展和皇月岚料想的如出一辙。由于事情发生的太快,郑倩柔全无反击的余地。她的经济来源被切断后,就将目标转向了紫耀帝国的百姓们。随后的一个月内赋税每三五天就会翻上一番,无数百姓为了缴纳超额的赋税倾家荡产,处处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皇月岚指挥影宫在暗中大力煽动不满的气焰,助长百姓们的反抗情绪。算准了足以爆发起义的临界点,她挂起“岚”字旗,亮明身份、昭告天下,现在皇城里的皇帝只不过是摄政王郑仁青谋反夺/权的傀儡,而她这个流落在外的货真价实的皇帝要招募兵士夺回江山,自然是得到万民拥戴、一呼百应。
“走吧,我们到内室详谈。”皇月岚单手揽着宋雨泽的肩膀朝围场的房间内走去,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刻意咬重的“详谈”二字配上她不正经的语气,颇有些令人浮想联翩,但那双紫色的眸子却是无比的清明、郑重和认真。
不远处,隐隐的传来士兵操练的呼喝声,战争,一触即发……?
☆、Chapter 233
? Chapter 233 出征前奏曲(上)
秋高气爽,晴朗的傍晚时分。正是日落月出的交替时刻,点缀着闪烁群星的深蓝色天幕,逐步取代了白云朵朵蔚蓝如洗的白昼,犹如朝代更迭、世事变迁,自然历史的轮回,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众生万物挣扎浮沉在这红尘世间,转瞬已是沧海桑田,什么才是亘古不变的永恒?
深思中一声长叹,慵懒的斜躺在武林盟正厅的房顶上的皇月岚收回仰望星空的视线,以一种悲怜的神圣姿态,宛若俯瞰众生的神祗般居高临下的望向后院的几个房间,合适的角度辅以她绝佳的视力,不仅庭院里的情形一览无余,就连被幽幽的灯火倒映在窗户上的人影都清晰可见。
“大当家……”正看得入神之际,略带迟疑的呼唤声从下方传来,许久未曾听到的熟悉嗓音令皇月岚稍稍一愣,但身体早已自动自发的飞身跳下房檐,轻巧的落在仰着头唤她的人面前。静立在眼前的少年依旧稚嫩柔美,但已隐隐超过她的个头却清楚的昭示着他的成长。
多久没有和他这般面对面的交谈过了?注视着少年娇柔的容颜,皇月岚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自从她在怀安城客栈对众人宣布今后的决定后,叶枫就总是有意无意的躲避着她,不愿意与她亲近。心知肚明的皇月岚不想勉强,便随他去了。因此,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们之间的交流却是少得可怜。
情不自禁的伸出去欲揽佳人入怀的手臂,在看到对面的人不着痕迹的侧身避让时,尴尬的收回背在身后,皇月岚的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微笑,无比庆幸逐渐浓重的夜色掩盖了她此刻的神情,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威严到不辨喜怒,冷淡的恰到好处:“有事吗,小枫?”
皇月岚的语气令叶枫身形微晃,眼眸里涌现出受伤的神色,他咬了咬唇,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猛地抬起头坚决的望着她,小鹿般纯净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犹疑和不解,还有混杂着丝丝缕缕的失望的哀伤悲凉:“您……真的要这么做?”
话音刚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叶枫抿着唇垂下了和皇月岚相对的视线。他知道皇月岚不喜欢他在和她说话时使用敬语,可是每当站在她面前,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宣布决定时陌生冷酷的紫眸,一种不是对待妻主、而是对待皇帝的敬畏感油然而生,一个“您”字就这样滑出了口。
明日清晨,她就会以紫耀帝国女皇的身份披甲挂帅、御驾亲征,带领数百名锦衣卫精英和以武林盟主身份秘密召集起来的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以及新近招募的数万将士,奔赴昭阳城,打响和郑倩柔的战争。围场里集结的士兵们已整装待发,他却仍有种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
始终不敢相信、不愿承认,即使是在帮他夺位时都会想尽办法将伤亡减少到最低的皇月岚,兵不血刃的一统四国的皇月岚,温柔善良、爱民如子的皇月岚,有朝一日竟然会利用谋略陷自己的子民于水深火热的境地,甚至于主动发起战争。
皇位和权势,真的重要到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吗?许哥哥等人的性命还牢牢的捏在敌人的手里,她真的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安危吗?曾经最熟悉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陌生而遥远?她,还是原来那个他们所深爱的妻主吗?
“是。”皇月岚负手而立,没有丝毫犹豫的颔首答道,冷静到近乎冷血的语气,暗藏着势在必得的决绝,但凝视着叶枫的紫眸里全然是和语气截然相反的温柔疼惜。听罢皇月岚的回答,叶枫心里五味杂陈,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唇瓣蠕动着似乎还想说些劝解的话,却是一言未发。
纵然有着自己的考量和决断,亦不打算此时此刻将实情相告,皇月岚终是不忍爱人伤心难过至此,刻意带上的冷漠面具有些松动,她叹息着放缓了口气,安抚的揉了揉叶枫柔软的发,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嘱托道:“家就拜托你了。”
我的皇后,我的小管家,成长的你足以独当一面,不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柔弱少年,可我仍不愿太多的繁杂琐事来玷污你那颗纯真的心,你只需管好我们的家,在我怀里笑着慢慢长大就好。过重的责任会压垮你瘦弱的肩膀,请让我来替你扛,外界的风风雨雨,有我替你遮挡。
在叶枫因皇月岚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抬起头时,她已飞快的敛起了所有的神情,刚才那片刻的温馨似乎根本不曾出现过。那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