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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是娘对不起你。
为娘的不过是想为你谋一门好亲事,沈家虽为商户,比不得京中权贵,可在这京城里头,也是有财有势,金砌玉堆的主。这沈府离家也近,往后你想回来看看你爹,看看我,也都方便。
要说这沈二公子更是貌态不凡,一表人才,是京城里头数一数二的良配。娘原本是寻思着,找了这么一门亲事,总算能让你离了这朝中争斗,过上平静祥和的日子,却委实没料到会逼得你……”
话未言完,妇人就低下了头,抬帕掩脸,再一次潸然泪下泣不成声:“若是你真不愿嫁,那就让为娘,明日亲自上沈府请罪,就算要跪下,娘也要为你悔了这桩婚事。管他沈家财雄势大,管他沈二少财貌双全,咱们都不嫁了!”
当时的夏筱冉仍在云里雾里,看着眼前上演的那出,比黛玉葬花还要煽情的苦情戏,不知是该坐起来对这位号称她娘的妇人说句谢谢,还是该入乡随俗地与妇人抱头痛哭,怀揣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爱精神,答应嫁进妇人口中那个貌似是她高攀了的沈家。
然而,正当夏筱冉用董成瑞邱少云等一干烈士的英雄事迹激励自己时,从人群里走出了一人,只见他广袖一甩,下颚一扬,目光落在夏筱冉身上,气势威然地说了一个字——“嫁。”
于是她夏筱冉就这么嫁了。谁让拍板定案的是她爹,当朝的左相大人了。
再次神游归来的夏筱冉拉起唇角,对喜鹊勉强笑笑,说道:“其实娘对我也挺好的,我昏睡的时候,她一直陪在我床边,听说几宿都没好好休息。”
喜鹊一转身来到夏筱冉面前,瞪着眼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看上去似乎有些恼怒,又有些不可思议,她冲着夏筱冉反问一句:“小姐你说二夫人对你好?”
夏筱冉被她一问,心下一滞,心想这其中可能有些她不知道的路数,只怕言多必失。于是她神色淡淡的没有回话,就等着喜鹊接着往下说。
果然,喜鹊问那么一句,压根就不期待夏筱冉的回答,不等夏筱冉再说些什么,她就自发地张开嘴巴,吧啦吧啦就说了起来:“别看二夫人那晚哭得碎心裂胆的,还不眠不休地守在小姐你的床边,那全都是做给老爷看的。
要不是她之前逼着你嫁入沈家,小姐又怎么会想不开去跳湖。她明知老爷最心疼小姐,根本就舍不得小姐下嫁给一个商人,就故意唱一出苦情戏来给老爷看。
整个夏府都知道,老爷最疼小姐,二小姐的婚事老爷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任由二夫人折腾,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二小姐的婚事要在小姐你出嫁之后办。
所以二夫人才急着捣腾小姐你的婚事,就怕小姐你拦在前头,耽误了她宝贝女儿的好姻缘。”
夏筱冉听着喜鹊酸溜溜的怪调,笑着问了句:“未来妹夫是什么大来头呀?犯得着这么含在嘴里怕化掉,抓在手里怕飞掉么?”
喜鹊扁扁嘴,拿起梳子继续给夏筱冉梳头,在后头兴致阑珊道:“也就是一个不怎么大的官。”
夏筱冉听她模凌两可的回答,又随口追问了一句:“不怎么大是多大啊?”
夏筱冉看见镜子里头的喜鹊翻了个白眼,吧唧吧唧答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个几品芝麻官,反正没咱们家老爷大!”
夏筱冉无语。她家夏老爷是当朝一品左相大人,用昨晚乙女的话来说,她爹头上没几个人,比他爹的官职小,那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夏筱冉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伸手到桌上的首饰盒里,在那堆金灿灿光闪闪的首饰里挑挑拣拣,打算找一支低调一点的簪子,待会儿好去给新公婆敬茶。
“那妹妹何时出嫁,你早些提醒我,我也好准备一份贺礼。”不管关系如何,做姐姐的总是不能失礼于人前,更不能丢了自己的面子。
喜鹊嘟嚷一句:“早不了了,就今天。”
“咦?今天?”夏筱冉有些意外,昨日她才成亲,今天她妹妹就嫁人了。就算怕耽误了因缘,这日子追的……是不是也太着急了点。
“是呐。”喜鹊低下头,一边将注意力转移到已经进行到重要步骤的发髻上,一边怪腔怪调地小声道:“有人等不及了。”
镜中,夏筱冉的柳叶黛眉微微挑起,问:“妹夫?”
喜鹊摇摇头,俯下身在夏筱冉耳边耳语一阵。
夏筱冉听着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小小的山川蹙在眉心,衬得那对温婉灵动的眸子都严色肃然起来。
“老爷都被二小姐气坏了,这种伤风败俗败坏门风的事,真丢咱们夏府的脸。”这是喜鹊对此事的最后定论。
夏筱冉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喜鹊口中这个妹妹,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她对她无欢无喜,亦无厌无恶,听了这事最多不过在心中唏嘘一番,毕竟在这个封建的时代,她的妹妹,做了一件让人不齿的事情。
“好了。”喜鹊接过夏筱冉拿在手中的发簪,挑了个恰好的位置固定好,又找出配套的耳坠项链戴好,对着镜子里的俏美人,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夏筱冉看着镜子里俏生生的自己,一阵出神。
虽然这几日她为了熟悉新的自己,时常照镜子。但是,那张看了二十几年的老脸,倏然换成这张水溜溜白嫩嫩,□□若晓嫣然浮笑的美人尖,她还真有些适应不过来。
夏筱冉笑着摇摇头,站了起来,任轻纱衣袂飘过桌椅,回身向喜鹊问道:“姑爷了?”
敬茶应当是一对新人一齐过去才是,何况,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只怕是还没找过去,就把自个给绕迷路了。
喜鹊摇摇头,一脸茫然:“今早我进来的时候,姑爷就不在屋子里头了。”
夏筱冉本想问问喜鹊,知不知道沈墨宣的书房之类常去的地方在哪里,又一想,她也和自己一样,在沈家算是初来乍道的菜鸟一只,估计也是找不着东南西北的人,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谁知道她收拾妥当,刚打算往外走时,就听见桌边正在收拾妆盒的喜鹊,哀怨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二夫人使坏,激得小姐你跳河轻生,惹怒了老爷,老爷又怎会答应让小姐嫁给沈二少。”
夏筱冉眉头轻皱,收回往外迈的脚步,回头问喜鹊:“夫君在沈家排行第二?”
喜鹊抬起脸,对着夏筱冉认真地点点头:“是啊。”
夏筱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似乎那天夜里,夏家二娘口中说得也是沈家二少爷,那昨晚,难道是她听错了?甲乙二女说得是二少爷,不是三少爷?
夏筱冉也不太确定,她这人对数字一向不敏感,二跟三在她心里和四五六没什么区别。
“哎。”喜鹊又叹了口气,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悲伤地注视着夏筱冉,显然这声叹息,又是为了她有感而发的,“沈二少身体一直不太好,一开始老爷的立场一直很坚定,坚决不嫁。后来也不知道二夫人在老爷那吹得哪阵枕边风,老爷居然能答应把一直视为掌上明珠的小姐你,嫁给半截埋进棺材的沈二少。”
半截埋进棺材?她家夫君?
夏筱冉再一次拜倒在喜鹊的语言魅力之下,能把夸张用成事实扭曲凭空臆想,那也是一种难得的能力。
她实在无法将喜鹊口中那个风吹就要跑,雨来就能倒的沈二少,与昨夜她勇猛有力的夫君重叠在一起。
“你见过沈二少吗?”夏筱冉问。
喜鹊神色一晃,见夏筱冉那张一直带笑的面容失了笑容,也知道失言于前,任她如何气愤,也不该在小姐新婚第二天,诅咒自家新姑爷进棺材。
于是她虚心地低了头,老实回道:“没有见过。”
昨日夏筱冉是由喜娘扶进礼堂拜堂的,她因为要守着嫁妆,一直留在后院。夏家的嫁妆太多,她指挥着下头的人,和沈家管事的妇人一起打点安排,一直忙到后半夜才得了空去歇息,压根就没见着新姑爷的真身。
“可是,自从我知道二夫人要把小姐你嫁给沈家二少爷,我就有替小姐打听啊,知道沈家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喜鹊言之凿凿,抬起一脸的认真,一副忠心一片日月可表的模样对夏筱冉道。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