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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茗儿姐姐……”
“茗姨茗姨……”
思杨叫姐姐,思浔却叫姨,两个小丫头成了徐茗儿的跟屁虫,一直缠着她不放。
见识到茗儿惊人的亲和力后,夏浔做出了一个结论:“啧啧,还真不是吹的,这要搁现代,茗儿郡主一定是很称职的幼儿院阿姨或者宠物医院小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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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宴至晚方休,将一位位大人及其女眷送出府门后,宅院中的喧嚣就一下子变成了清静。谢谢、梓祺和苏颖带着全家人,这才重新观赏整个院落,分配大家的住处,夏浔却没有回后宅,而是直接绕向了书房。
书房中布置的清静典雅,古色古香,临墙一面书架,一面是名人字画。尽头是一张卷耳八仙桌,桌上除了文房四宝、玉镇尺、搁宣纸的瓷筒儿,还有一只熏香的炉子,淡淡的书香墨香和隐隐的檀香味儿,交织成一股迷人的味道。
书房里正有一个人静静地等候在那里,屋里没有点灯,那人就坐在黑暗里,双手平放在膝上,静静的,一动不动,一俟夏浔进来,他才攸然起身,唤道:“大人!”
夏浔点点头,走过去点燃了灯,柔和的光线顿时洒满了房间。夏浔在书案中坐下,看着对面站着的男人。这人穿着一件寻常的圆领右衽窄袖袍子,头束紫巾,身材颀长,二十出头,相貌英俊。
他是左丹,潜龙的人,潜龙的人在金陵同样都有一个公开的身份,做为掩护,这是必要的。不过公开身份有许多种,左丹的公开身份同样属于地下世界,因为他是开赌场的。任何一个城市总有一个地下世界,就像光明与黑暗总是相辅相承一样。
“查明白了?”夏浔静静地问。
“是!给段幂家人出主意,叫他们来求国公的,是通政司右通政张安泰。”
“张安泰?我不认识这个人。”
左丹的准备非常充份,他还带了此人的画像,可是展开来一看,夏浔还是毫无印象。不过通政司这个衙门他倒是了解的。
通政司是收受、检查内外奏章和臣民申诉文书的机构。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勘合关防公文,奏报四方臣民实封建言、陈情申诉及军情、灾异等事,其职能是开天下言路。
通政司设通政使一人,掌受理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正三品的官;左右通政各一人,正四品,受理内外章疏和臣民密封中诉之件。如果说内阁大学士是皇帝的助理,那通政司就是皇帝的秘书。
夏浔想了想,道:“有关这人的详细情形,说与我知道。”
左丹从容地应了一声,答道:“张安泰,今年四十六岁,洪武十八年进士及第,授翰林院编修,后升修撰,再回来便做了通政历经历、参议,累官升迁至右通政。属下仔细调查过,他和段御使是同年,关系比较亲近。”
夏浔沉吟起来,从这个人的从政经历来看,一直就是做京官,而且和自己没有任何交,或许是茗儿和自己太过敏感了?这个人只是无意中知道了自己的住处,于是指点故人家眷向自己求助?
毕竟当时陈瑛和纪纲抓人抓的很邪乎,那种人人自危的当口儿,如果能找一个得力的人控制住事态,那么不止帮了好友,自己的处境也会更加安全,只要他不是抱着更危险的目的,夏浔也不愿为此不依不饶。
夏浔问道:“就这些了?他是从哪儿知道王驸马借宅院给我的?虽说这不是一件什么机密,可我并没讲,王驸马借宅子给我,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交情,也没有出去张扬炫耀的道理。”
左丹道:“这件事,卑职就无法查证了,也许只有他本人才知道,就算王驸马,怕也不记得对谁无意中提过。不过……国公不在京的时候,木恩曾经托戴头儿告诉我们一件事情……”
“嗯?”
左丹道:“木恩现在被皇上任命为内书房管事,掌管的就是通政司报进大内的奏章。通政司和内书房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他们通常会把最想办的奏章放在最上面,不管是进宫的还是出宫的,双方一看,也就了然。因为通政司有求于内书房,内书房也有求于通政司,所以一般都会给对方行个方便。
皇上批阅奏章时,越先看到的,自然就越容易引起注意。而皇上批过的奏章,需要办理的,总也不会标上一二三四的序号,好么通政司先办哪个、后办哪个,有时压上几天再发付出去也是可能的,这段时间,足以给一些人做些准备了。”
夏浔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这件事他听得懂,其实这就是有些人特意巴结领导秘书的原因了,有些可办可不办、可先办可后办的事情,他们略施小计,就能让领导注意到或者不注意到,你不把他们答对好了,那时就去感叹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吧。
左丹道:“前几天,都察院许多御史弹劾靖难功臣们欺压同僚、勒索受贿,类似的奏章很多,国公……您借住王驸马宅院的事也被言官们弹劾了,说是收受贿赂。而弹劾国公的这封奏疏从通政司拿来的时候,就是放在最上面的!”
第442章 敲山震虎
“哦?”夏浔眉头一挑,不动声色地道:“说下去!”
“是!本来木恩是不大懂得这些规矩的,恰因他刚刚接手内书房,内书房的太监们正向他解说这些规矩,所以他就顺手拈起最上面这封看了看,无意中注意到是弹劾国公的,他就顺手把这封奏疏放到其它奏章后面去了。回头他就让戴头儿捎信给国公,尽快把院子还了,或者使钱买了,免得皇上追究。”
夏浔唔了一声,没问弹劾他的御使是谁。这个御使肯定是被人当枪使了,这件事纵然真是受贿,顶多让皇上感觉不快,却不可能扳倒他,如果有人要对付他,绝不会这么早就图穷匕现,暴露自己。
至于那被人当枪使的御使,就犯不着追究了。人家言官就是吃这行饭的,风闻奏事,纵然不实也不怪罪,他们经常弹劾这个、举报那个,王侯公卿,逮着谁告谁,没必要耿耿于怀。就算那九千岁魏忠贤,权倾朝野的时候,多少一二品的大员都拜了他当干爹,照样有御使时不时地告他一本,也没见魏忠贤不依不饶。
因为都督察就是为了咬人而存在的,你不准人家告,那就是夺人家饭碗,整个都察院都要与你为敌了,除非你永远别让人家逮着把柄。再说弹劾奏章跟雪片儿似的报上去,未必就能伤了你,说不定圣宠还更加牢固了。做皇帝的,可不见得会喜欢一个连言官们都对你没有一点意见、或者不敢对你有一点意见的官员。
左丹见他沉思,特意停顿了一下,才道:“当时,送奏疏去内书房的,正是这位张通政。”
夏浔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
张通政和段御使是好友,给他家人出出主意,找条求情的门路,这是人之常情,或许他只是恰巧知道了自己如今的住处,单就这一件事的话,夏浔不会追究,也不宜追究。不过,这两件事儿凑在一块,就不免耐人寻味了。
“只是一个偶然么?”
夏浔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吩咐道:“给我盯紧了这个张通政,公事、私事,一件都不要放过!如何处置,等我吩咐!”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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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朝,按照流程,还是先处理陛辞与觐见的事情。
其实这个步骤大多数时候只是个摆设,除非有外国使节、或者一二品的朝廷大员朝觐,否则皇上是不会接见的。陛辞的官员也是一样,如果确实需要皇帝做些甚么指示,早就私下见过了,除了奉旨出兵这种大事,一般来说皇上也是不见的。
不过今天不同,虽说许浒只是一个四品武将,但他是招安来的。现在朱棣御极登登基,各国还不知道,除了在京的几位王爷,就连其他各地的王爷们都还来不及派使节入京朝觐,这时候有化外之民、海外群盗归降朝廷,对朝廷来说是相当有宣传意义的。
何况这股海盗实力不小啊,算上他们的亲戚朋友、以及居住在各个海岛上,只是托庇于他们羽翼之下的百姓,估摸着得有近十万人,这已经相当于一个番帮小国的人口了,所以就如当初那名不见经传的“山后国”来朝觐一般,永乐皇帝也是相当重视的。
永乐皇帝立即下旨召见,已经换上朝服的许浒等三个海盗首领便进了金銮殿,别看他们天不怕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