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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全新的认识。
夏浔又嘱咐道:“你小心些,那是上风头,如果宅内养有恶犬,难免嗅到你的味道。你的动作要快,一旦点着了火,你的任务就达成了,立即脱身,自寻地方躲避,三日之后,如无异动,再去回覆大人。”
“遵命!”
这一次,陈东答应的十分痛快,他顺着绳索迅速缀下地面,飞快地消失在夜色当中。
他们本来有更具可行性的计划,依照他们的提议,事先摸清燕王的行程,利用惊马冲散燕王的仪仗,趁乱下手。以他们两个毫无破绽的平民扮相,夏浔相信他们成功的把握一定极大。但是他接到的命令却是“只准失败,不许成功”,即便没有罗克敌的命令,他也正想这么做,所以他拒绝了,非常“刚愎自用”地拒绝了。
而这两个经验丰富的杀手并没有一点不满,他们从小被灌输的理念还有一条,那就是服从,无条件的服从。所以他们乖乖地按照夏浔的吩咐来到了燕王府,哪怕明知这是有去无回的死路,还平心静气地向夏浔尽可能地做出一些提议。
夏浔觉得,他事先做出的举措是对的,不能让这样两个人做出无谓的牺牲。
夏浔回首对叶安道:“把吹箭给我。”
叶安有些意外,说道:“大人,还是由卑职下手吧。”
夏浔道:“你负责引开守卫燕王寝殿的人,这作务其实比下手刺杀燕王更危险。我手中有你的吹箭,又有一匣连发的劲弩,俱都是淬过剧毒的,燕王除非不露头,否则他必死无疑。燕王活着的时候,侍卫们还会全力以赴,燕王如果死了,他们还会为谁卖命呢?所以,此举看来凶险,实则比引开守敌还要安全一些。”
叶安只好把吹箭交给夏浔,又叮嘱道:“大人,三支吹管,各藏吹箭一支,加了箍的这头是吹射的位置,吹箭淬了毒,千万小心!”
夏浔轻笑道:“放心好了,这东西,我会用!”
※※※※※※※
燕王府南厢火起,三月天气,夜风很强,片刻功夫,火苗子就窜上了夜空,映得半个府邸一片红彤彤的。
“不好啦,燕王府走水啦!”
大街上打更敲梆的更夫率先叫嚷起来,随即燕王府内外一乱混乱,燕王府的侍卫抽调出了大部分赶去东厢救火,夏浔和叶安躲在暗处看得清楚,有一处守卫最森严的宫殿外虽也经过了片刻的慌乱,但是侍卫们并未离开岗位,反而抽出了兵器,警戒地扫视着四周。
“就是这里了!”
倒挂金钩地吊在殿檐下的叶安双腿一放纵身前扑,贴着光滑圆润的pp殿柱滑下去,挥刀斩向猝不及防的燕王府侍卫,一招分花拂柳,两个正谨慎地盯着庭院中花草灌木的侍木闪避不及,各自捱了一刀,痛呼跌开,叶安片刻不停,一纵身便向对面大殿的窗子撞去。
“抓刺客!”
守候在寝殿外的侍卫们蜂拥而上,斜刺里一个身着半身皮甲的高大武士一马当先冲在前头,此人想来是个侍卫头领,身材魁梧动作敏捷,背后檐下的宫灯映着他身上油亮的皮甲,发出寒铁一般的光芒,使得他那虽然魁梧却并不显得异常高大的身体偏偏给人一种凝如山重如岳的感觉,造成一种强大的心理压力。
“喝!”
当头一刀,如同匹练,被那灯光一映,犹如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叶安暗吃一惊,不敢举刀去迎,脚下一滑,已贴着平滑如镜的青砖地面滑出三尺,避开了这一刀。那人刀随身转,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又是一刀拦腰砍去,那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面前就算是一座山,也能被他一刀斩成两半。
与此同时,七八名侍卫已如狼似虎的扑过来,马上就要形成合围了。叶安暗暗吃惊:“燕山护卫,果然名不虚传,此时不走,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他立即虚劈一倒,一个斜插柳,跟烟花火箭似的,歪歪斜斜地插进花丛,就地一个翻滚,籍着庭院中的花草树木闪电般逸去:“叶某责任已了,剩下的,就交给杨百户了!”
几名燕王府侍卫紧追而去……
伏在檐上的夏浔深深地吸了口气:“该我出场了!”
第264章 推心置腹
“是你!”
“殿下!”
燕王一进来,假扮燕王的燕王府侍卫指挥使张玉便躬身退到了一边。
夏浔和燕王彼此一碰面,不禁一起叫了出来。
燕王没想到他等了一晚的人竟然就是夏浔,夏浔也没想到那个身穿半身甲的侍卫统领竟然就是燕王,贵为亲王,他居然亲自操刀上阵!
燕王睨了眼夏浔放在桌上的吹箭和制造精巧的匣弩,蓝幽幽的箭头,显然都是淬了毒的,燕王摆摆手,所有的侍卫和那假扮他的人便马上退了出去,没有留下一个侍卫,也没有收走桌上的暗器,夏浔见此情景,心悦诚服地道:“殿下的胆魄着实令人钦佩,竟不怕臣这是故意示之以诚,效仿荆轲刺秦王么?”
朱棣微微一笑,说道:“俺不是秦王,你也不会是荆轲的。这张纸条,是你写的?”
朱棣展开左手,手中一张纸条,上边一行小字:“今夜有人行刺,勿伤刺客,有事面禀殿下!”
夏浔点头道:“是!”
朱棣皱眉道:“字很丑。”
夏浔干笑道:“这个……,咳咳,臣是担心字条落入他人之手,与臣比对笔迹。”
朱棣莞尔一笑,转而问道:“你在搞什么把戏?”
夏浔反问道:“殿下以为,这是臣在搞鬼么?”
朱棣目光一凝,沉声道:“皇上的命令?”
夏浔答道:“臣不知道,臣只受命于本衙的上官。”
朱棣目光一缩:“锦衣卫!”他直视着夏浔,又问:“那么?你为什么要向本王示警?”
夏浔的胸膛微微一挺,亢声道:“因为臣为殿下不平!”
朱棣道:“因何不平?”
夏浔沉声道:“殿下为国戍边,漠北宵小莫不胆寒。功在于国,利在于民,威在于敌,若殿下不曾死于扫北戍边之战场,却被暗害于朝堂之上,岂非令仇者痛,亲者快?”
朱棣悲怆地一笑,用略带些沙哑的声音道:“战功?呵呵,正因为本王有战功,所以皇上才会担心有朝一日俺会觊觎他的帝王之位,才会千方百计欲置俺于死地,你……对此不以为然么?”
夏浔的声音也低沉下来:“臣只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是对的,但是假设定罪却是万万不可以的。臣不知道殿下会不会反,臣也不知道即便殿下不反,是否殿下百年之后,殿下的子孙会不会反,臣只知道,如果据此假设,便可理直气壮地置殿下于死地,那么天下将无人不可杀了。
内宦们有祸乱朝纲的可能,杀了!大臣们有把持朝纲的可能,杀了!外戚们有专权欺上的可能,杀了!皇子们有弑君篡位的可能,杀了!百姓们若遇灾荒之年有造反夺天下的可能,杀了。据此而断,何人不可杀?身居上位者,不想着自立自强、不想着完善体制,而想以杀止祸,手疼砍手,头疼砍头,可能吗?”
朱棣低低地道:“杨旭,你可知道,你这番言论,已是大逆不道了么?”
夏浔道:“臣是读书人,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殿下以为,亚圣人说的对吗?”
朱棣沉默良久,方慨然道:“陛下所用非人啊,方黄之流,自以为贤良忠正,才学天下,却一味的泥古不化,治理国家么,他们只知道复古、复古,还是复古;欲求长治久安么,便生搬硬套汉景帝的削藩。如果他们能似你这般想,引导陛下真正的为君之道,胸怀四海,包容天下,四方藩王何致于心怀忐忑,何愁天下不能国泰民安!”
夏浔道:“方黄之流,不好利、不好财、不好色,便自以为是心霁日月、磊落光明了,在臣看来,却是不然。他们不好财帛女色,却好名,为了成就自己的一世之名,妄议国事,离间皇亲,方使殿下有今日之忧。在臣看来,好色好利好名者,皆为一己私欲。好名者鄙好色好利者,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朱棣双眼一亮,脱口赞道:“好色好利好名者,皆为一己私欲。说得好,这句话一针见血,真不知戳破了古今多少所谓气节名士的脸皮,痛快!好痛快!”
夏浔心道:“那是自然,这可是大明朝最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和军事家,陆王心学之集大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