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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女子个个身段优美、姿容俏丽,又多才多艺,或独舞、或群舞、或一展歌喉、或抚竹吹箫,的确给酒宴增色不少,只不过这毕竟是官方组织的宴会,可以从教坊司借女乐歌舞以助酒兴,却不可令其侍酒陪坐乱了体统,所以酒宴上人人衣冠楚楚,个个彬彬有礼,倒也不见什么穷形恶像。
酒席间诸位大人旁敲侧击的,听说两位大人此来山东虽非专差,但是主要差使却是为了查缉白莲教匪一事,与己不相干的衙门官员便大大地松了口气。
众官员说说笑笑,宾主正相谈甚欢,黄真忽地干咳一声,捻着胡须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道:“诸位大人,娲皇造人,据说皆以泥水制之。奈何男人女子,竟有天壤之别,你们看,那位姑娘脚踏彩画木球,身姿轻盈,飘然若仙,何等赏心悦目,若是男人家来舞弄此球,可就不堪入目了。”
“咦?这老货居然有贾宝玉一般的见识,说出类似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话来?”其实黄真只是看上了这个女孩儿,他胡子也不知揪掉了几根,才想出这番看似仅为欣赏的话来,点给负责款待的易大人听,夏浔却不懂得这些潜规则,直把他当成曹雪芹+1了。
夏浔惊奇地瞟了他一眼,又扭头向堂上一看,只见堂上此刻表演的却是杂技,有一个少女,粉面桃腮,娇小玲珑,看年纪只十三四岁。她脚上穿着白袜,踩着一只彩画木球,那球高有两尺,小姑娘踩在木球上,双足灵活地蹬转,球转而行,萦回去来,满堂滑行,无不如意。
可她的身子踏在木球上,双足移动极为灵活,腰不摇肩不动,从容俯仰,往来攸忽,衣带随之飘风而起,竟然感觉不到她在球上的移动,好似她双足不动,便离地飞行一般,技艺确实高超,风姿的确优美。
夏浔笑道:“黄大人何必把我们男人说得如此粗鄙不堪,真要说起来,我们男人的神通,较之女娲娘娘却也不遑稍让,怎么就不堪入目了?”
黄真讶然道:“杨大人此言从何说起?”
夏浔一本正经地道:“娲皇创造了处女,男人创造了妇女,这不是一般的大神通么?”
易嘉逸“噗”地一口酒喷了出去,指着夏浔大笑起来:“杨大人不可如此作弄,本官几乎被这口酒呛死了,哈哈哈……”
满堂官员听了觉得有趣,都笑得打跌。轰笑声中,避在屏风后面正准备陆续上场的女乐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有人探头瞧瞧向堂上看来,紫衣藤悄悄探出头来,见夏浔端坐堂上,谈笑风生,想起他施予自己的羞辱,一口银牙不由暗暗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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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晚了,两位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身子乏了,这就早些歇了吧,我等告辞。”
酒宴已毕,众官员纷纷告辞,黄真和夏浔酒足饭饱,满面含笑地把诸位官员送到驿馆外,这才返回,又彼此客套一番,各自回房。此时天色已黑,房间中已经掌了灯,一见夏浔回来,留在院中侍候的驿卒们便施了了一礼,悄然退下。
夏落已微有醉意,也觉有些乏了,打开门走进去,便想宽衣休息,不想房门一开,就见一灯如月,锦幄铺陈,“仕女扑蝶”的画扇屏风上,那翠衣的美人儿栩栩如生,似乎就要走出画来,夏浔心下不由一惊。
他定睛再一看,才发觉有个美人儿站在那屏风前边,堪堪挡住了画上的仕女,难怪乍一瞧这画屏有些奇怪。
“紫衣姑娘?”
看清了那女子模样,夏浔不禁有些讶然,这个俏生生的女孩儿正是方才席间相见,却不曾方便言谈的青州故人紫衣藤紫姑娘。
紫衣藤刚刚沐浴过,黑亮亮的一头长发及于腰畔,轻薄薄的一领春衫半现胴体,若隐若现的肌肤红润雪嫩,一双俏丽丽的大眼含羞带笑,清清淡淡、疏疏散散,暗室灯下,妩媚天成。
紫衣见他进来,妩媚一笑,盈盈下拜道:“紫衣遵易大人吩咐,为大人铺床叠被、侍奉枕席,大人倦了吧,且请宽衣,香汤正暧,奴家伺候大人沐浴……”
第170章 道貌岸然
夏浔这时才说出话来:“紫衣姑娘?”
紫衣藤杏眼含烟地向他一饬,幽怨地道:“杨公子一别数月,便做了朝廷的大官儿,可喜可贺,可是公子也着实的狠心,自奴家梳拢之日弃我不顾而去,便再也不闻不问了呢。”
夏浔苦笑道:“当时情形,想来你也听说了……对了,你怎来了济南?”
紫衣藤道:“济南较之青州,总要繁华一些,曹玉广公子好心相助,帮奴家调来了此处。
夏浔这才恍然,又道:“你怎么在这里?易大人的安排?”
紫衣藤嗤地一声道:“你们这些官儿们迎来送往的,有些规矩还需要奴家来说破么?”
瞟了夏浔一眼,紫衣藤又幽幽地道:“公子一做了官儿便六亲不认了么?怎地对奴家这般冷淡?”
夏浔苦笑道:“杨某以前……对紫衣姑娘也是一直以礼相待吧?这番话从何说起?”
紫衣藤眼波微微挑起,带着些媚意道:“若是当日公子不曾不辞而去,出价高过曹玉广公子,杨公子也是要对奴家以礼相待么?”
夏浔顿时语塞,当日……当日,他未尝没有打过眼前这美人儿的主意。
紫衣藤满怀嗔意地白了他一眼道:“那位黄大人虽然老朽,却还知道怜香异玉呢,喜欢了踩花球的若冉,便知道说出自己爱意,偏偏公子,对人家毫无表示……”
她微微侧了香肩,语声微带啜泣,原以为夏浔会上前抚慰,便可就势偎进他的怀中,谁知夏浔却站着没动,她只好又一转身,象只猫儿似的扑到了他的怀里,轻轻环住他的脖子,昵声道:“奴家心中,最中意的就是公子,可人家梳拢之日,公子却为了一个贴身丫头,抛下人家不管,害人家出了大丑,如今……你可要好好补偿人家,春是花博士,酒是色媒人。腹中有醇酒为媒,灯下幽香扑面,怀中温香暖玉,那傲人双峰还轻轻摩擦着他的胸膛,一张春意上脸,艳若桃花的妩媚容颜,呵气如兰,柔情蜜意,有几个男人禁得起这样的美人儿献媚邀欢?
夏浔却轻轻推开了她,淡淡笑道:“朝廷体制,官员不得……咳咳!”
“不得狎妓,是么?”
紫衣藤不以为然地替他说了出来,不屑一顾地道:“体制是体制,就算在天子脚下,那些大官儿们不敢公然狎女妓,还不是找些兔爷儿相公雌伏胯下?就那么回事儿……”
紫衣藤掩着口,吃吃笑道:“公子才去了金陵几日,不是也喜欢了这个调调儿了吧?”
夏浔不语,心中渐生厌意,紫衣藤犹未察觉,妩媚地挑逗道:“若是公子喜欢,那奴家辛苦些,也可……也可侍奉公子的。公子不是回乡成亲,便要绝迹花街柳巷吧?常言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可是大有道理的。那些为人妻子的,心里想要讨好夫君,却又放不下身段,床第之间好生无趣。哪及得我们这些可怜女子,知情识趣,曲意奉迎。公子是欢场中的常客,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么?公子一路远来,就真得不想有个称心的女子服侍于床榻之上么?”
她轻轻咬着粉嫩的下唇,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柔媚地瞟向夏浔。
但她失望了,在夏浔的眼中,她看不到从其他男人眼中很容易就看到的欲望。
她对夏浔一厢情愿的恨,夏浔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自然也不会对她起了戒心,他是真的不想碰紫衣藤。曾经,他的确对紫衣藤动过心思,可现在家有娇妻,他的心境不知不觉便有了变化,他不想碰这些“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万客尝”的欢场女子,纵然如今天下,男人逢场作戏理直气壮,他也不想。
“紫衣姑娘,杨某很爱惜自己的这份前程。”
夏浔淡淡地微笑,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道道:“紫衣姑娘,你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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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藤满怀羞辱,粉面铁青地出了驿馆,上了候在外面的车子,车中正有一人盘膝而坐。车中有几,一灯如豆,那人便盘膝坐在桌前,正在优雅地品茶。
看到她上车来,那人微微地露出一丝讶色,放下茶杯问道:“怎么?”
这人正是布政使衙门参赞官仇夏。
紫衣藤冷笑一声,道:“他说,他不敢坏了朝廷的规矩体制,昔日纵情声色的花花公子,居然变成一位正人君子了,岂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