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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那青年道:“哦,那人说,在火上略一烘烤,即现字迹。”
摩罗听了,忙摘去灯罩,将信纸展开,借烛火烘烤一下,信上果然现出字迹。摩罗啧啧称奇,却也无暇探询原理,连忙俯首看信。一封信看完,摩罗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阴晴不定的神情。
那青年忙问:“大人,杨旭信上说些什么?”
摩罗一脸古怪的神气,他轻轻摇了摇头,低头又去看信,这回只看了一半,那信突然蓬地一下,自己冒出火来,摩罗吓了一跳,连忙松手,那信带着火苗飘然落到桌上,顷刻间便燃成了一片灰烬。那青年惊得站起身来,对这神奇的一幕也是讶叹不已。
摩罗缓缓站起身来,沉着脸色在房中徐徐踱步,唇上两撇卷曲的八字胡随着他的脚步一颤一颤的。
踱了许久,好象是拿定了什么主意,摩罗招手道:“黑奇,你过来!”
黑奇赶紧凑到他的身边,恭声道:“大人请吩咐!”
摩罗一揽他的肩膀,低声道:“黑奇,一会儿,你去……”
黑奇正侧耳细听,忽觉肋下巨痛,急急一掠身,就见摩罗大人手中握着一口尺来长的锋利弯刀,弯刀如弦月,一滴滴殷红的鲜血正在刀刃上流转,黑奇的肋下已是血涌如注。
“大人,你……你做什么?”
黑奇一把捂住肋下,血如泉涌,哪里捂得住,他只觉得自己的体力连着生命,正在迅速地流逝。
摩罗冷冷一笑,纵身向前,狠狠一刀,直搠进他的心口,刀子一直插到柄处!
黑奇一脸的惊奇、愤怒、不解,可他已等不到答案了,摩罗一松手,他就缓缓倒了下去。
摩罗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端起那杯未喝完的茶慢慢饮尽,沉声喝道:“来人!”
门外应声闪进两名武士,看到房中情形,微一错愕,却没有说话。
摩罗吩咐道:“把房间打扫干净,给他换身衣袍,丢到乌伤的院落门口去!”
夜深沉,汉王府的后院,灯光依旧亮着。
汉王朱高煦气咻咻地在房中踱来踱去,白天那一幕对他的伤害真是太大了,到现在想起来,脸上还**辣的。太丢人了!自大明开国,这样难堪的事情有没有?自古至今,这样难堪的事情有没有?这本该是我公开亮相于庙堂的绝佳机会啊,如今却成了人家的笑柄!
陈瑛坐在灯下,状如老僧入定,身子不动,眼神不动,只有那偶尔捋动胡须手,给他带来一丝活气。
“陈大人,你说这事儿,是不是礼部伙同太子搞鬼,故意羞辱于本王?”
陈瑛轻轻摇了摇头:“不会!殿下不必多疑,此事羞辱的虽是殿下,办事不力的却是礼部。吕震此人,善阿谀、恋权势,断然不会给自己的考绩涂抹污点,解缙为内阁首辅时,曾讥讽这吕震不学无术,为礼官,不知大体。解缙的嘴虽臭,评人优劣还是准的,这个吕震思虑不周,干出这等糊涂事来不足为奇。再者,臣了解过,四夷馆中的蒙古馆,确实只有这两个通译,晓得蒙古、女真语言。再往西去西域诸国的语言,他们就不甚了然了。”
朱高煦“呼”地喘了一口粗气,悻悻地坐下道:“他不学无术,丢的却是本王脸面。才半日功夫,本王已成九城笑柄!”
陈瑛道:“殿下勇冠三军,这是太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比拟的。此事的确成了笑话,可就算是太子出面,也是一样的结局,难道太子精通帖木儿帝国的语言?乡间小民,但得一事,莫不沾沾自喜极尽嘲讽,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朝中文武,都是明事理的,纵然觉得好笑,也不会因此看低了殿下。”
陈瑛笑了笑又道:“礼部已加紧张罗,四处寻找精通西域言语的人去了,且让他们的使节在会同馆先住着,等礼部找到通晓他们语言的人,殿下再接见他们就是。”
朱高煦气闷地点了点头,叹道:“只好如此!”
陈瑛站起身,拱手道:“如此,就请殿下早些歇了吧,老臣告辞!”
朱高煦忙也站起来,说道:“天色太晚了,大人就不要回府了吧,来人呐,收拾客房,侍候陈大人歇下。”
陈瑛连忙道:“不妥不妥,殿下王府,老臣怎好……”
朱高煦道:“嗳,如此小事,在意甚么。父皇不在京里,又不需早早上朝,就在这儿歇了吧。”
陈瑛连连称谢,由王府内侍引着去了西厢客房。陈瑛宽衣解带,只着白色小衣,洗脸净面之后,又褪去布袜,用热水烫了脚,叫小内侍给擦干了,便躺到床上拉过条被子横搭在腰间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之中就听见有人喊:“陈老爷快起!陈老爷快起!”
陈瑛听了几声突然醒来,两眼一张,就听声音急惶,就在耳畔似的,不由一惊坐起,扬声问道:“是谁?何事?”
门外有人高喊:“老爷快些着衣,殿下有急事相请!”
陈瑛忙不迭点了灯,套上袜子,趿上靴子,穿衣戴帽、革带束腰,好不容易打扮停当,叫一个提着灯笼的小内侍前边引着,跌跌撞撞就往前跑。
到了前边客厅,就见汉王衣衫不整,头上没戴帽子,发髻松松垮垮,正在大厅里团团乱转。陈瑛连忙迎上去问道:“殿下,发什么了什么事?”
朱高煦正在等他,一见他来,二话不说,大手一张,好象一口铁钳一般,“蓬”地一下就攥住了他的手腕,急声道:“快走!快走!帖木儿国那两班鸟人,在会同馆里又火拼起来了!”
黎明时分,朱高煦红着眼睛,一头黑灰,站在会同馆的院子里面,盯着前边烧成灰烬的一幢大厅运气。礼部尚书吕震、侍郎孟浮生一左一右,脸上全是一道一道儿的黑灰,官衣上还燎了几个窟窿,瞧着就像阎王左右的两个小鬼儿。
吕震道:“房舍只烧了这前边一幢,馆驿人员没有伤亡,帖木儿使节伤者不计,亡者十九人,左院一方亡八人,右院一方亡十一人。”
孟浮生道:“双方都被控制起来了,只是言语不通,所以还没弄清因何又起争端。”
朱高煦气得浑身发抖,高声喝道:“控制!控制个屁!全都抓起来,把他们全都……”
话犹未了,耳畔突然有人道:“殿下!”
朱高煦一扭头,也未看清是哪个官儿,便恶狠狠地道:“有屁就放!”
杨士奇面无表情地道:“太子有请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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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1章 噫!
朱高炽按着腰间宝剑,大步流星,直奔太子宫,身后两名侍卫紧随不舍。
杨士奇一溜小跑也追不上他,干脆放弃了,安步当车、悠哉游哉地蹑行于后。
“铿!”
一见朱高炽挺胸就欲直入宫阙,门前两名侍卫立即一举手中长戈,长弋交叉,发出金铁之声,一名侍卫沉声道:“请殿下解剑!”
朱高炽冷冷地横了他们一眼,伸手从腰畔金钩上摘下佩剑,随手往后一掷,一名侍卫抢步上前,伸手抄过了长剑,捧在手中。门前两名侍卫持弋后退一步,又像桩子似的杵在那儿,朱高炽冷哼一声,大步走进了太子宫。
朱高炽怒气冲冲迈步进了正殿,抬头一看,他那胖哥哥正站在殿上,神情极其严肃,朱高炽心中一凛,气焰不觉便弱了几分。这太子性情敦厚,加之天生肥胖,平时只见其平和,轻易难见威严,但他偶尔一怒,却也因此更增威仪。朱高炽本有一肚子的火,可是一见大哥发怒,竟不觉有些情怯。
朱高煦迟疑了一下,才上前施礼道:“臣弟……见过皇兄!”
朱高炽重重地哼了一声,道:“高煦,你做的好事!”
朱高煦一愣,反问道:“皇兄,臣弟做了什么?”
朱高炽怒道:“你还问我?异国他邦,远来之客,持何语言,是否相通,这是接见外使最应重注意的事情。连这样的错误你也会犯,莽莽撞撞,贻笑大方,脸都丢到万里之外去了!”
朱高煦也大怒,直起脖子反驳道:“臣弟从来没有做过接见外宾的事情,这些杂事本应礼部负责,臣弟哪知四夷馆里竟连一个懂得他们语言的人都没有!”
朱高炽喝道:“你还有理了?我来问你,他们在六合发生争执,互殴致死多人,这事你可知晓?”
朱高煦道:“知道啊,怎么了?”
朱高炽大怒,拍案道:“怎么了?你明知他们水火不容,为何还把他们全都安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