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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忠接过草案,因当时有身份的日本贵族皆学习汉字,这草约他到不必翻译,自已直接拿过来便看。只看了片刻不到,立时两眼喷火,对方条件之苛远出他想象之外,在幕府会议猜测时,料想对方必将趁大胜之威,要求独家贸易,甚至开放港口之类,谁料对方不但要求了这些,还老实不客气的提出割地赔款,强忍住怒气,双手颤抖着将草约递于本多忠政。那本多忠政到没有他这般愤怒,淡淡扫了几眼,便又将草约递于旁人,阁中十数人看完,只是无人说话,诸人谁也不是傻子,这样的条约明显是对方狮子大开口,如何还价,自然是该当秀忠先开口。
秀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知各人等着看他表态,脸面上一阵阵的发烫,又见江文瑨仍是若无其事端坐对面,一时按捺不住,纵身而起,将身后刀架上的菊一文字拿起,抽出刀来疾冲过去,将刀架在江文瑨脖子上怒道:“贵使挟长崎之胜余威,上门欺我,难道不知道武士一怒,血流五步吗?”
江文瑨将眼一把,微微一笑,用嘲讽的语气答道:“怪不得大御所统兵十几万,数倍我师,仍是惨败收场。统兵大将自诩为武士,挥舞佩刀威胁敌人使者,这么有失身份的事我家的指挥使大人是决计做不出来的。大御所,你可知将军一怒,血流千里么?”
“你!!!”
一缕鲜血从江文瑨的脖子上缓缓流将下来,德川秀忠一时激怒,手上多使了一些劲道,刀刃切入肉中,虽是他及时收手,亦在江文瑨脖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见他如此,江文瑨反道不再出声,只是将双眼闭起,身体坐直,一副闭目待死的模样。
德川秀忠长叹一声,将刀收起,正容道:“江使者胆色辩才俱是惊人,令人折服。也罢,这条约虽是过份,到也不是不能商量……”
江文瑨睁开双目,笑道:“我家大人在我临行前向我交待,条约一字不可易。”
德川秀忠闻言差点吐出血来,他肯就这一过份这极的条约来商讨,原本就是极大的让步,谁料人家的主将早就有言在先,条约一字不可易,两相对比,他当真是丢脸之极。因见诸家臣大老霍然而起,显是也对张伟的这一交待甚为不满,只是却无人上前说话,一时间心灰意冷,将佩刀扔在地上,吩咐道:“你们与使者商谈,若使者仍不肯改易一字,便将使者好生送出城外,派人送回九州。”
说罢向外间蹒跚而去,临出门之际突然转头向江文瑨问道:“使者,你当真只是一小小参军么?”
“正是,有劳大御所动问,文瑨确实只是指挥使大人身边参军,参赞军务是也。”
微微一点头,秀忠向他惨笑道:“参军都是如许的人才,怪道那张伟几年之间势力强大到这个地步,我曾经听说过他几次,一直只道是一个寻常海盗罢了,早知今日……”
话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嘴角溢出一股鲜血来,用衣袖拭去,径自去了。
见他如此,江文瑨心中暗叹:“此人命不久矣。长崎一战败的太惨,又因得罪天皇被公卿羞辱,加之被逼退位的郁闷,今日又被刺激到吐血,来日再被逼签定和约,这些事累积在一起,想不死亦难。”
德川秀忠走后,诸幕府大老一齐上前,欲以言辞与江文瑨一较高下,谁料不管他们如何解说,如何恐吓,如何利诱,如何威逼,江文瑨一概微笑答曰:“大人有言,条约一字不可易!”
他书呆子脾气,来做此事当真是恰当之极,不愠不火,不卑不亢,一直僵待了半日,幕府诸大老无法,只得命人将他送出,禀报德川秀忠和谈破裂。
秀忠到是欣喜过望,和谈原本不是他本意,依他本意自是要齐集兵马,与张伟再战,现下和谈破裂,秀忠虽是适才吐血而出,神情萎顿,一听使者被诸大老送回,立时便纵身而起,重回议事室,向诸大老要求颁布征兵动员令,在全日本动员大军,最少要动员五十万步兵,三万骑兵,不信以这么强大的实力,打不败张伟那区区的三万多人。
他虽是慷慨激昂,向诸人陈说厉害,诸大老却是无人理会,他说的漂亮好听,什么五十万大兵,数万骑兵,必能将敌人撵下海去。岂不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数十万农民征集起来是多大的动静?诸藩原本就不稳,这般大动静的征调,必将引发大规模的动荡不满。再加上农夫从军未经训练,只怕对方几炮一轰便各自星散而逃,连带原本可以一战的职业武士亦同时被冲跨,诸家老大臣已然明白,以对方火器之犀利,并不是仅凭人多便可以战胜的。敌方肯谈判是因为人力不够,若是三万多大军翻上一番,只怕人家凭着军队自已至江户来取银,又何必派遣人来谈判呢。
秀忠因见已方大老如此卑躬屈膝,怯懦惧战,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当下由侍者扶着而出,自此之后再不理事,一任事物由家臣大老会议决定。
诸人却是不理秀忠,众人合议仍是要和谈,派遣了使者前往长崎,请求张伟再派使者,重新拟定条约。张伟又有意透露何斌已至日本,幕府诸人已探知何斌为人,当下喜不自胜,极力要求何斌亲来江户谈判。
半月之后,张伟终于应日使之请,重派使者,此番却换上了能言善辩机诈阴谋的何斌前往。幕府听闻是与张伟一同开基创业的何斌前来,自然也是喜不自胜,知道此番对方有心令和议成功,于是自德川家光以下,幕府众人皆自将军府邸之前而迎接,那何斌早年曾随同郑芝龙前来日本,拜见过德川家康,与现在幕府的不少大老皆有一面之缘,当下各人把臂言欢,语笑欢然,不但不似敌国会议,反到象是故契重逢。
诸人将何斌接入阁内,又是一番寒暄过后,便开始切入正题。那本多忠政先开口道:“何先生,我们幕府各人,都是敬你是家康将军会晤过的人。又与幕府的朋友郑芝龙将军相交甚厚,咱们不必客套,我先将幕府的态度告之阁下,那个草约,幕府绝对不会同意的。”
“那又何苦把我请来!这个,草约一字不易,这是张志华定下的底线,诸位,你们的选择只在于签,或是不签。”
说罢傲然抬头,目光巡视神情难看之极的幕府诸人,他此番做态之前便与张伟商量好,一定要趁幕府诸人心盼和议而成,以为他何斌是来讨价还价,先期给这种心理狠狠一击,然后再趁机就地还钱。
本多忠政却是此时阁内身份最高之人,无奈之下只得先张口道:“阁下,难道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吗?”
说罢自已都觉得甚是羞辱,只是势不如人,不得不恬颜相问。
何斌冷笑道:“诸位,可是觉得我方兵少,不能横扫整个日本?明告诉各位,我家大人已然派人回去调兵,六千火枪兵加上一万土蛮骑射手,再募集三万健丁搬运粮草弹药,沿海军舰不停轰击,扫清诸藩,诸位舍不得的银子,咱们自已取了当军费——各位,只怕到时候想割地求和亦不可得也。”
他虽是虚言恐吓,到也不是尽数夸张,张伟现在居九州而不攻,除了威胁中国之外,再无动静,幕府诸人皆以为是敌方兵力不足,无力保障后勤所致。若果真如何斌所说,对方此时没有动静,却是为了积聚力量,为下一步大的举措而做准备,那当真是危险之极。幕府固然可以全民动员,又怎能与六万装备精良,战力强悍的职业军人相抗?
各人皆是面如死灰,良久之后,本多忠政方勉强笑道:“如此咄咄逼人,又岂是中华上国的风范!”
“正是,日本自汉朝时便曾受汉家皇帝封赐,唐宋两朝亦是来往不绝,怎么到了明季,中国待日本如此残苛。”
“算了,咱们拼死一战,未必一定会输?”
因见何斌不露声色,本多忠政只得又回头打圆场道:“何先生宅心仁厚,有仁人君子之风,必定会为幕府想想办法,大家体体面面签了和约,过了这关。何先生,你以为如何?”
他这般卑躬屈膝,软语相求,何斌便也笑道:“我与老将军曾有一面之雅。又怎忍相逼过甚,何况中华上国一向以仁德服人,只要诸位拿出诚意来。张伟将军那里,由我何斌担待就是。”
他让人家“拿出诚意”来,这些百练成精的家老们又如何不知道他话中之意,各人急忙将幕府准备的条件捧将出来,送与何斌观阅。
何斌一看,肚里大笑,面情上却仍是神色凝重,只见那条约上写着:“日本国赔付张将军战争损失,赔付白银两百五十万,粮一百万石。给予张将军独家贸易权,长崎为不设防区,日本与张将军从此友好,不相征伐,如有违约,则天罚之。”
当时日本所储藏的白银数量约为世界的三分之一,是以肯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