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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自地从天香满空(下)
沈珍珠满怀心事由内庭退回,李俶似乎亦有些怔忡失神,拉着沈珍珠的手道:“我去元帅府了,这几日事务繁多,会晚些回来。”
沈珍珠点头,忽的想起素瓷之事,拉住李俶袍袖,简单的说了。李俶略想想,道:“这好办,我着严明在城内找一处房舍,买两名奴婢侍奉她就是。你若想她了,只管去看,又多一处可以走动,免得成日闷在这里。”沈珍珠深为欣喜,连连点头。
她带着两名贴身宫女缓步走回所居庭院。
“呀——”迎头一人边跑边叫,将她撞个踉跄。定睛一看,原来是名末等宫女,见撞着了王妃,吓得连忙跪下嗑头。
“什么事惊慌失措,全无体统!”身后自有宫女训斥。
“这,崔夫人又发病了,不知从哪里拿了把刀,四处砍人!”
正说着,沈珍珠已见一名妇人披发散面,口中作作有词,拿着一柄尺许长的刀,在庭院中四下乱比乱冲,数名侍卫围绕着她,却不敢强行夺刀,生恐不慎将她伤着。
她突然抬起眼,一眼瞥见沈珍珠,目中忽然精光大甚,嚷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直冲沈珍珠杀将而来。
“小心!——”身子被人往旁一拖,一个娇小人影抢前,低头抵触崔彩屏腹部,奋力将她推开丈许,跌倒在地。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崔彩屏按倒,去夺她手中之刀。哪想崔彩屏失去神志,只作本能抵抗,力气确是极大,那些侍卫均心存顾忌,未敢使出全力,也不曾防备,崔彩屏张口便咬下一名侍卫手臂,那侍卫“啊”的吃疼松手,崔彩屏如法炮制,又咬伤另一名侍卫手臂,趁机挣脱,长刀挥就处,继续朝沈珍珠刺来。
眼见就要扑至沈珍珠,“砰”的声,她身子一沉,被死死压伏于地。原来一名侍卫见势不妙,当机立断,合身扑在崔彩屏身上,将她制伏。要知崔彩屏虽是李俶妾室,他们轻易不敢伤她,但任谁都知殿下对王妃之心,若王妃有个闪失,他们只怕要人头落地。此时此情,就算逾越礼制,也顾不得了。
“嫂嫂”,李婼喘过一口气,还有些惊魂未定。方才便是她在紧要当头将崔彩屏推开。
沈珍珠抚抚李婼的头发,说道:“刚才幸亏婼儿了。”望向崔彩屏,当年珠圆玉润的美人,现在憔悴支离,不形,本方双十年华,看上去竟如四旬老妇。恻隐怜悯之下不忍再看她,挥手道:“扶崔夫人回房休息。”
侍奉崔彩屏的宫女支唔道:“崔夫人现时情境,只能捆绑起来,再服以安神之药。”见沈珍珠点头,便引着侍卫们强拖崔彩屏入室。崔彩屏兀自翻着眼,死死盯着沈珍珠,此时倒不胡闹,乖乖的被拉入内室。
“生为女子,为何都这样可怜。”李婼在旁边轻叹,眉间已有轻愁不绝,经过一番变乱,当年活泼无忧的李婼已然不在。人之成长,为何都要在苦难和磨炼之后;或者说,苦难,是人生不可缺少的部分?
沈珍珠道:“往日的婼儿,不是这样的。”
李婼苦笑,“嫂嫂安然归来,婼儿就少了些罪孽。”又说道:“嫂嫂,我已经幡然悔悟了。原来以有情,对无情,是这样伤人毁心,我再也不敢以真情对人,再不想让父皇操心,总得恪尽孝道,安份守已,只求无波无浪过此一生。”
沈珍珠料到李婼必会伤心绝望极长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她居然这般心灰意冷,念及她正是花样华年,却立意放弃情爱二字,从此不再开启心扉。此去经年,她身为郡主,日后必会被册为公主、长公主、大长公主,必会许以良人,风光出嫁。然而长夜漫漫纵然有人相伴,心灵仍是荒芜空漠,耿耿星夜若无曙天,怎样才是尽头?
她劝道:“婼儿,前事莫计,你还是忘了罢,我还是最爱当初爱说爱笑的婼儿。如今国事亦连连受挫,我一路由洛阳至凤翔,见百姓流离失所,痛哭载道者遍地都是,民有饥色,野有饿莩,天下皆痛,不独你我两人。”
李婼淡淡摇头道:“我只知道,当年的李婼,我再也回不去了。恨只恨我为何生为女儿,生在皇家。若不生为女儿,就不会为情所苦;若不生在皇家,便可畅游天下。”
正说着,哲米依闻讯前来探视沈珍珠。哲米依极是快活,她与李承宷真是天造地设一对,说起夫妻间的趣事,叽叽哇哇没完没了,沈珍珠和李婼本是伤感不已,也不由暂抛烦恼,笑个不停。
一同用过午膳,二人便告辞。沈珍珠送出庭院,哲米依却叫道:“糟糕,我将手巾摞到你房中了。”沈珍珠就回头叫宫女去拿,哲米依道:“她恐怕也不知在哪里,还是我自己去找快些,郡主先行一步吧。”
李婼答应着走了,沈珍珠省起哲米依并无随身携带手巾习惯,就知她有意拖延,准有事跟自己讲。便对哲米依道:“有什么事,快说罢。”
哲米依诡异的一笑,附在沈珍珠耳边道:“可汗要我传话,请你明日午时在城东平远茶楼一会。”
沈珍珠愣愣,还没说话,又听哲米依轻声道:“可汗说,只与王妃商谈国事,不见不散。”扑哧一笑,不等沈珍珠答话,已经走远。
李俶交办之事,严明果然办起来十分迅捷,午后便来回禀已找到屋舍,配好奴婢,打扫干净后素瓷明日便可搬去住。
沈珍珠指点宫女帮素瓷收行装,想着哲米依方才的口讯,有些纳闷。以默延啜之性格,决不是这样躲躲闪闪,托人传话的。若真有事要找自己,这小小行辕,根本拦他不住,他究竟所为何事?自己到底是见,还是不见。接着想到,李俶对自己安全最为紧张,无论行至何处,必有侍从贴身保护,怎能私下去见默延啜,怎能不被李俶知道?李俶一旦知晓,必定十分生气。莫若大大方方,坦言告之,默延啜既说是国事,茶馆又非隐秘私所,料李俶也会答允。
哪想这一晚,左等右等,李俶竟然彻夜未归。
第80章:情多莫举伤春目(上)
出版关系,暂锁定本章,请谅解。
第81章:情多莫举伤春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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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愁连远水波涛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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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愁连远水波涛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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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白日欲落红尘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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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白日欲落红尘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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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也从吹幌惊残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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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也从吹幌惊残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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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坐来同怆别离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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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坐来同怆别离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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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风吹四面旌旗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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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风吹四面旌旗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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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九重宫阙参差见(上)
至德二年九月二十九。十余日来连降大雨,气温骤然下降,俗语说十月小阳春,若在长安,此时气候依然温和甜腻,然凤翔却冷雾弥漫,日日乌云盖顶,压抑得人喘不过气。
“适儿,乖——将糕点拿我一块。”张淑妃的寝殿里,张淑妃正与沈珍珠逗弄着李适和李侗。说是寝殿,其实不过是十余尺见方、分为内外两室的简单陈设房间而已,不过比李俶与沈珍珠所居房室宽敞一些。
李适已满周岁,他学步甚早,方足十月便可蹒跚行走,此时走路已十分顺畅,学语略慢一些,口里咿呀,只会唤得“娘”、“爹爹”,身着织绵小袍,小小人儿,面目长得愈加饱满,肤白眉挺,更象李俶了。虽口不能言,小人儿绝顶聪明,心里是明白的,听了张淑妃的话,撇开牵着自己小手的宫女,迈开小腿,稳稳当当走到放着糕点的软塌几案前。踮起脚儿,伸出手只刚刚顾着几案的边缘,小人儿犯了难,求援般的望向沈珍珠:“娘——”
沈珍珠和张淑妃都温和的笑起来,宫女将盛糕点的漆盘端下,弯腰递与李适,细声道:“世子请取。”
母亲的笑便是鼓励,李适“咯咯”笑着从盘中取糕点,左手握一块,右手再捏一块,还要再拿,张淑妃笑骂道:“小贪吃!你的手儿拿不了这么多!”边说,边从宫女手中接过瞪着大眼睛看热闹的李侗小小身躯,刮着他的小脸,笑道:“你呀,你呀,甚么时候象你的皇侄,学会自己走路?省得为娘的操心!”
沈珍珠垂目,低声笑答道:“侗还不足十月,娘娘太心急了!”张淑妃育有两子,李佋与李侗,年幼均甚幼,大一点的李佋亦仅四岁。
张淑妃道:“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