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柳氏看到梁丰目光望着自己,竟然淡淡一笑道:“大人,你觉得我那姐妹吴氏风姿如何?”
梁丰不禁又看了赵宝成一眼,迟疑一下,答道:“太装。不自然。”心说就凭我同名满京城的行首雪里梅的交情,难道会把那个二三流的吴氏看在眼里么?
“是啊,东施效颦,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就是学不会。唉!好叫大人得知,吴氏其实只是穷苦人家孩子,她的身段举动,便是奴家教的。”
“你教的?”这可叫梁丰真的吃了一惊,眼前这个僵硬木讷的女主谋,居然能教出吴氏那样的黄河小浪底。可真想不到。
“怎么,难道大人不信么?”柳氏说罢,伸出袖子掩了半边脸颊,浅浅一笑。刹时间,包括梁丰在内,满屋子的人居然都头晕了一下。
这一笑的风情,哪里是个呆头呆脑的财主小妾,分明是个仪态万方的行首大家模样!
“信了,我信了。如此风姿,比之京城行首们,也不遑多让!”梁丰叹道。
“风姿又有什么用,可惜我嗓子哑了,再不能捉琶弹唱,否则,岂会嫁到这穷乡僻壤的赵岗闭门不出?”柳氏叹道。
“当年我坏了嗓子,眼看便要门庭冷落车马稀,还要多谢这位赵大老爷,不会听曲,只看重我模样齐整,将我娶回家中,当时奴家心想,这也罢了,哪个风尘女子不是走这条路?如此从良,也算得了善果。”
“可是这天下的男人啊,真是奇怪得紧。你明明是个良家妇女大家闺秀,他就巴不得你透出一股子浪劲来;可你若是个货真价实的风尘女子,他又要你扮个大家闺秀给他看了。呵,真是难煞人哉!”
“还有一样,赵大老爷庄户人家出身,花钱吃酒狎jì他是舍得的,但一时冲动将奴家娶回了家里,再每次碰到奴家身子时,却总会想象起曾经在我身上爬来爬去的那些腌臜男人来。老爷,你一直心中便是这样想的,是也不是?”
赵宝成双目紧闭,鼻翼开张,并不说话。
“不承认又怎么样?自我进你家门第一天起,便已知道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先前我也曾想,既然你喜欢我安守妇道,那我便本本分分做个从良妇人便了。可是你那乡下佬作派着实让我恶心,又不愿意碰我,又觉得既然娶了进来不睡上一睡亏的很。就这么半死不活地拖着。你何不转卖了我,让彼此也少受些罪过?”
“你当我不想么?可我赵家从来只有买人的,没有卖人的。”这时候赵宝成才恨恨地答了一句道。
“呵,那就是孽缘了。因此自从我这老爷又娶了吴氏进门,我便心想,既然老爷不喜欢我,那我便把那吴氏好生调教调教,让她学着chūn心儿博得个村情儿厚,也好让老爷开心开心,算是还了我这从良的人情。谁知那女子我倒是教出来了,可老爷从此便再也不多看我一眼,让我每rì便困在这赵岗老屋之中,不见天rì地活着。这同死了又有何分别?”
“于是你便不敢寂寞,和守正少爷有了私情?”
“我二十一岁来到赵家,那时大少爷也才十五六岁,到如今已经十年了。大少爷是我从半大小子看着长到这般大,那时候,他对奴家可是恭谨得很。只是到了这两三年间,这个老爷彻底视我我同弃履,连存问都没半句。哼哼,老娘狼虎之年,莫非真要白白虚度这青chūn不成?”
柳氏越说越是兴奋,渐渐地把出许多当年章台蒲柳的手段言行来。
这两三年里,她与赵守正已经偷偷勾搭有些时rì,只是平时两人都装得像,居然没人察觉。直到那天因为家里房子有几处破损,赵家便叫了赵守财来修理。
这种小事,自然用不着惊动少爷和几位娘子,也是他们不防,大白天的在屋里正行叉叉圈圈之事,不料便被蹲在屋顶捡瓦的赵守财看见。
赵守财平时就是个出了名的惯偷,又爱吃酒耍钱口无遮拦,那天见了这种丑事,居然肥了胆子故意撞破。当时就把赵守正吓得不轻,可柳氏却是经过世面的。赶紧推了赵守正出去,许了许多钱财将赵守财稳住,答应不说出去。可是赵守财贪心太旺,居然得手第一回就想着第二回,临走时还得意洋洋同赵守正道:“多谢大少爷打赏,今后若是手头紧时,少不得还来叨扰一二,先谢过了!”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缠得赵守正苦痛难言,将他打发走,便回身向柳氏说了。
柳氏却是个心狠手辣下得决断的,当即对赵守正言道:“这厮便是一只喂不饱的饿狗,须得立即动手将他灭了口,方可有你我的平安。此时天sè已晚,趁着天寒地冻,路上行人不多,你赶上前去寻个机会将他结果了罢!”
赵守正一听又惊又怕,不由得迟疑起来道:“那怎下得去手?万一被人撞见,如何是好?”
“哼,放他回去,便不怕被人撞见么?你且放心,只要立刻赶上,瞅准机会,将他堵在半路推入那路边塘中,神不知鬼不觉将其溺死,有人来问,只说是他偷了我家财物前去追赶,这厮情急跳入塘中死去便了!”
柳氏见赵守正还在犹豫,便又急急地给他说了一便。直到将赵守正打动,便冲出们去谎称丢了银钱,要去拿住赵守财,顺便喊了自幼跟在自己身旁的忠心奴仆chūn村儿一道,果然追上赵守财,做了这件命案。
不出柳氏所料,一切做得几乎毫无破绽,因那赵守财贼名在外,又从打捞的尸体中搜得财物,便再也没人怀疑。连赵守财的父母老婆,都认定是自家人做得亏心。只因赵守财的老婆贪心,不甘吃亏,串掇着公婆不住地喊冤,这才撞到梁丰的身上。
若是别人来当这个封丘知县,恐怕事情早就板上钉钉再难翻案了。偏生梁丰是领教过些人权社会,听说过些公平正义的。虽然烦死赵守财的浑家陈氏,还是耐着xìng子应了她的验尸要求。自己却大庭广众好生出了一回丑!
但是,能得个真相大白的结果,也算值了!
220、 新县尉
柳氏、赵守正、chūn村儿终于被带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梁丰、秦邦业和赵宝成三人。
不到几个时辰间,赵宝成仿佛换了一个人样。头发胡子乱糟糟地支棱着,双目呆滞望着眼前一片虚空,双唇微微发抖,不知在念些什么。
破了案,受打击最大的却是他!
有宋一代,妾的地位是很低的,买卖转让是家常便饭。没人会把作为小妾的女人当一回事。然而,同自己小妾通jiān的,居然就是自己的儿子。这种打击可想而知?何况他还杀了人。
赵宝成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眼看着儿子被官差押走,两行老泪忍不住淌了下来。
梁丰把案子破了,才得意不到几分钟,心情又无比沉重,这赵宝成家,如今破碎得厉害!老头的心,不知道几时能够恢复。赵宝成在乡里称善,无端端受这等牵连折磨,梁丰心中其实充满了歉意。
再也不好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长叹一声,轻轻走出屋子,望着天边还未沉下的那一钩新月,摇摇头,同秦邦业消失在黑暗里。
后来两三天时间,新知县破奇案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整个封丘,又朝京城传去。
梁丰只是苦笑,殊无半分得意。现在他才真真正正的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多么可怕,任何一个决断,都会让不止一个家庭命运从此改变!
又传来一个消息,柳氏的女儿。(。)那个才八岁的小姑娘,在她母亲事发当夜就已经失踪,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赵宝成也没有再来见梁丰,只是托人到县衙探监,找柳氏询问女儿的下落。柳氏现在的身份是杀人死囚,不得轻易探视。当请示到了梁丰面前后,梁丰轻轻挥手。答应了请求,允许探监。
结果很出人意外,原来当rì柳氏听说梁丰还要回来借住一夜时。已经察觉情况不妙了。哪有县尉扭伤了腰,县太爷还要陪着住一晚的道理?这其中的破绽,让她做好了准备。将自己历年来积攒的细软金银全部给了女儿,又不知到底嘱咐了些什么,反正当天夜里,她的女儿便已离开了赵家,不知下落。
因为她知道,若是以自己通jiān**yín妇的三重身份,自己的女儿再留在赵家,必定受尽欺凌和白眼,能否长大也未可知。既然如此,还不如忍得一时之痛。早些做个了结。
好生果决毒辣,梁丰听说这些,不由得又重新对柳氏敬佩了一回,还有些不寒而栗。忽然想到,要是现在皇宫里等着准备奉册大殿的太后刘娥分到柳氏的一半。那恐怕这赵祯的天下都早已变了颜sè了?
世事难料,谁能说的清楚?
处理了这桩案子,梁丰并没有接受各路大军的吹捧、送匾、挂红等等马屁,而是独自恹恹地在内宅歇息了几天,只有温柔无比的小嫦陪伴着他,抚平他的产后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