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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怀风放下茶杯,对他笑道:“贺老板过奖,再夸,她就得飞上天了。”
上官那颜的确要飞上天了,抱着琴美滋滋地听着对她的赞扬。
“俞先生收得如此弟子,真是福气啊!”贺老板又仔细打量上官那颜,觉她容貌可人,灵气过人,不由心生喜爱,“这孩子可曾许配人家?老朽家中有一幼子……”
“贺老板,这琴定价几何?”俞怀风起身,走到众琴之中,接过上官那颜怀抱中色泽光漆入手厚重的七弦琴,开始买卖交涉,对他后面的言语只作不闻。
“此琴凝重浑厚,材质音色俱佳,斫工也是上品,非千金不换。”谈起生意来,琴铺老板是精明不让。
上官那颜听得咋舌,原来一柄上好的琴,是这么贵的,她如何也买不起的。
“就依贺老板的定价,俞某定购此琴六十架,明日便送八成定金,三月后命人来取。”他轻抚琴弦,对那老板笑道。
琴铺老板顿时笑得灿烂如花,忙点头应诺,便要令人送上厚礼酬谢贵客惠顾。俞怀风推辞不受。
上官那颜惊得呆在原地,原来师父大人这般有钱!
这么有钱,还克扣她的零花钱!
出了琴铺,她在他身边支支吾吾,“师父,那个,你说的……”
俞怀风不应她,直到出了西市,才将手里的荷包递到她面前。
上官那颜一脸悲愤,满含热泪地夺了过来,“都出了西市了,还要钱做什么!”哼,师父太阴险了!
他浅笑看她,“留着日后再用,勤俭些总是好的。”
她实在忍不住了,愤然看他,“你一掷千金,却要我勤俭,哼!”
俞怀风不理睬,转身走路。
“哪有你这样买东西的,竟然跟人一口价!要是讨价还价,不知道可以省下多少!真是,真是……”上官那颜在后面不停念叨,“太奢侈,太无度,太……”
俞怀风一面看着长安天空的晚霞,一面缓缓迈步,对她的谴责完全无动于衷。上官那颜念叨得口干舌燥,这才消解了怨气。走了一段,看着自己小小的荷包,便动了某种心思,“师父,那个,您老人家难道不该赏罚分明?我、我都从那么多琴里面挑出佳品……”
他缓缓转身,侧容映着漫天的晚霞,衣袂都在晚风里飞扬,“为师用一眼可挑选佳品,你却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再无过多的话,却给了她一个不小的警钟。将还沉浸在琴铺老板夸奖中,一直飘飘然的上官那颜从空中给打了下来,再飞不到天上去了。
是啊,还有他在她的面前不曾超越,她离他还有那么遥远的距离!
唉,很是伤自尊呢。
第40章 相思如隔
暮色降下,长安即将宵禁,城门上金吾卫正在交接,以待闭城。
“师父。”上官那颜上前拉上俞怀风衣袖,“我、我想……”
“再不走就回不了宫了。”他低头看她。
上官那颜却不挪步,眼里闪着光芒,面上是乞求的神态,“我想回家看看。”
“回家?”
“不是爹爹府上,是我在长安的偏院。”她望着他,忽而笑道:“我住师父的紫竹居那么久,师父也去我府上看看呗!”
俞怀风思量一番,仙韶院明日有盛熹当值,也并无他要授的课。长安暮鼓响起,前方朱雀城门已缓缓合上。
他点了点头。上官那颜喜笑颜开,牵住他的手转身就走。
黄昏的朱雀大街上,晚风席卷,扬起初秋的沙尘,尽往为数不多的行人身上扫去。
俞怀风将上官那颜拉在身边,举袖挡去吹袭的风沙,给她遮下一方清明。凄清的街路上,行人渐少,愈显长安的空旷。上官那颜眯着眼睛打量视线所及的帝都,愈觉自己的渺小,但有师父在身畔,这初秋的夜幕也不像往常那般寒冷。
只愿,永远能呆在他护翼之下。哪怕成不了著名的乐师,她也不在乎了。不知为何,此刻竟毫无志气地这么想了。
她依偎在身侧,无比依赖的神态让俞怀风渐生警觉。他为人师如此失败么,想要培育的雄鹰竟成了绵羊……
兴许是自己教导方式不当,平日不够严厉吧。不可再让她如此沉溺下去了。
到了上官那颜的别墅门前,俞怀风愕然半晌,不过终究是什么场面都见过的人,当下并未多问,便随她推门而入。
“欣儿,我回来了!”上官那颜疾步奔入,见院中无人,便寻去内室,“欣儿?”
俞怀风独自在这所算不得宽敞的别院里四下打量,院墙上蓬草滋生,院墙下荒草丛生,没膝的野草遮掩了小径,几间房前门漆剥落,尘灰堆积,屋角尚有蛛网悬挂。
上官那颜垂头丧气从内室走出,拍了拍衣襟上沾染的灰尘,“欣儿不在,大概被爹爹带走了。”这里没有了人替她看护,竟成了这么破落的模样。
把师父带到这么寒碜的地方,她不由发窘,“师父您光临寒舍,徒儿没什么好款待的,您先坐,我去沏茶,……啊,先别坐,等我清理一下……师父别碰这里,这里灰多……小心衣服……”
最后,俞怀风被她赶到了一处草根较少的难得地段,她纵观全院,只有这么一处还算干净。
“师父您先看看风景,我去去就来!”说着,她便跑入了屋子里。
这里的风景,不看也罢。俞怀风走出她划定给他的立足之地,在荒草中寻径。一地的蒿草环绕着一口深井,井架上轱辘与绳索尚未荒废。他挽起袖口,踏上井石,将一只坠了绳索的木桶抛入井中,摇转轱辘,打起了一桶清水。就着清水,清洗了水桶与井沿,又寻了一块干净的布,蘸了水,擦拭院中的石制桌椅。
当上官那颜顶着一头一身的蛛网跑到院中透气时,俞怀风已在荒草中干净的石凳上坐定了休息。
二人对望一眼,夜风徐徐。
瞧见井旁打好的干净井水,上官那颜羞愧道:“师父稍等,我这就去烧水做饭……”
俞怀风不言语,只看向树梢头的一勾新月,心中对她烧水做饭一事存保留态度。
一个时辰后,夜色已完全降下,幸得明月光辉,院中才不需灯火照明。不过,如此荒庭,月下更显凄清恕K谑狼爸ё磐罚绰セ募诺脑律�
上官那颜满脸烟灰跑出来,衣裙已被打湿了一半,神色委屈而愧然,“师父……我们还是去客栈吧……”
俞怀风转眸看她狼狈的样子,只得起身,从她身边走过,“这时候客栈也都打烊了。去换衣服,收拾屋子,今晚只能暂栖贵府了。”说着,他便进了厨房。
上官那颜抹了羞愧的泪水,应了一声,便忙着去收拾房间了。
收拾了两处房间后,她换了干净衣裙,重新梳了头,出到院中,顿时瞪大了眼。石桌上摆好了饭菜与茶水,虽不丰盛(没有丰富的食材),却色香味俱全,几道小菜颇为精致。
俞怀风从厨房刚洗了碗筷出来,对呆站在一旁垂涎的上官那颜道:“还不快洗手吃饭,不饿么?”
上官那颜遂热泪盈眶地去洗手,回来坐到他对面,接过筷子,尝了面前的炒菜,竟不输于宫中御厨。她哽咽了一下,“师父做的饭菜真好吃……”
“……上官小姐,不会做饭也罢了,烧水也很难么?”刚踏进厨房时,一地的水迹,满灶台的烟灰,让他久久怔忡。不知是该同情她,还是该同情中书令上官廑。
上官那颜又哽咽了,“我、我……”
“算了,吃饭吧!”俞怀风提起筷子,给她夹了菜。此时她情绪脆弱,不是训诫的时机。
深觉自己无能的上官那颜忍了泪,呼啦啦吃起饭来。师父的手艺真不错!一番折腾后,她得出的结论就是,跟着师父有饭吃!
风卷残云地吃了一阵后,她发觉自己吃相着实不雅,偷偷瞄对面一眼,见他吃饭也是优雅有致,赏心悦目。
“看我能饱肚子么?”他不抬目光,就知她咬着筷子看他,定在思量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书上不是说……秀色可餐么……”她凝视他,随口接道。
他将她冷冷一瞥,上官那颜立即醒悟,真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又出言冒犯了,遂赶紧端坐正色,也学他的样,斯文地用餐。
二人对坐吃饭,两相优雅,不再言语。
饭毕,上官那颜去厨房洗碗。俞怀风在中庭抚琴。
“啪”的一声脆响传来,他拨弦的手顿了一顿,继续弹琴。
又听“啪”的一声,他手指又在弦上顿了一下,继续拨弦。
再听“啪”的一声,他停下抚弦,举头望明月。
此时正忙于处理政务的宰相上官廑不会想到,远处明月下,有人正深深同情他……
月影下,厨房门口悄悄溜出一个人影,贴着墙壁蹭到了自己房中,去悄悄换掉浑身湿透的衣服。俞怀风假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