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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着那批越逼越近的战俘,雷震在心中低声道:“你发现二百师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同仇敌恺的旺盛士气和意志力,你就想通过这个方法,打击我们的士气,弱化我们的抵抗意志。但是,赌上万众唾骂,你的这套计划,到此为止!”
“兄弟们,我不需要你们的原谅,就请你们,先走一步吧!”
雷震的心念转动,而他的右手也狠狠划下,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狂吼:“兄弟们,冲锋!”
雷震霍然转头,那个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带着警卫排和一营二连,冲出阵地的人,不是刚才被他击晕的黄景升大哥又是谁?
黄景升手里拎着一支汤姆森冲锋枪,他一边撒腿迎着工兵团的俘虏飞奔,一边伸直了脖子,狂叫道:“趴下,趴下,快趴下,你们***真的想死吗?!”
一群被日本军队俘虏的工兵团官兵直到这个时候才如梦方醒,他们就象是被推倒的骨牌般,一连串的扑倒在地上,当敌我双方中间这条阻隔的屏蔽终于消失,双方几乎在同时,扣动了手中武器的扳机。
“还愣什么,火力支援组压制敌人机枪,其他人跟我上啊!”
在片刻的惊愕后,雷震第一个清醒过来,他拎着冲锋枪,第一个跳出了战壕,冲向了已经跑到工兵团俘虏身边,拔出匕首为他们割断绳索的黄景升,就在这一片混乱,一片弹雨纷飞中,雷震猛然听到了一个中国士兵伸直了脖子,拼尽全力喊出来的话:“小心,我们中间混着敌人……”
那个英勇的士兵,话没有喊完,一支匕首就从背后割断了他的气管。而几乎是在同时,已经冲到这些中国军人身边,放下手中的冲锋枪,用力为他们割断身上绳索的黄景升,脸上的表情猛然凝滞了。
黄景升低下头,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小腹,就是在那里,就是一个他刚刚割断绳索,解放了对方双手的同胞,转手就把一柄匕首捅入了他的身体。鲜血顺着匕首上深深的血槽,迅速从黄景升地身体里流淌出来。在扬扬洒洒中,滴落到了他们脚下这片不知道被炮弹炸翻了几次,已经彻底变成一片焦土的大地上。
“黄大哥!”
看着跪倒在地上,脸上扬起了一片苍白一片绝望的黄景升,雷震想放声哭嗥,雷震想嘶声狂吼,酸酸楚楚的感觉,一次次重重撞击着雷震的心脏。顶在他的喉咙上。让他只觉得呼吸困难。让他只觉得就连自己的心脏都被那柄刺刀给生生捅穿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身为一名训练有素,在战场上不断磨练出来的职业军人,雷震地眼泪根本没有办法从眼睛里流出来,因为他地身体清楚地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眼泪一流出来。雷震必死无疑!雷震想要愤怒想要疯狂,但是他的理智却顽强的占据着他的大脑,让他保持了一种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酷型都更为痛彻心扉的清醒!
雷震在这个时候,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黄景升。
“雷震,不要过来!”
但是黄景升的怒吼,却让雷震停下了自己地脚步。
“杀黄景升的仇,黄景升自己来报!”
嘴里说着当真是前无古人。也许也后无来者的宣言。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小腹被人生生捅进去一柄匕首的黄景升,用自己的左手死死卡住了对方握住匕首的手。而他的右手一伸,直接掐住了对方地喉咙。
“想杀我黄景升,你还差得远呢!”瞪着眼前这个被他掐住喉咙,转眼间已经闷得脸色发紫地敌人,黄景升怒叫道:“你怎么只捅我的小腹,这样怎么能捅死人?你应该直接对准我的胸膛刺,你够种就直接一刀刺穿老子地心脏啊!别人是敢死队的死士,你也是死士队的死士,怎么连杀人都不会?看看你这个鸟样,信不信老子一只手就能象捏小鸡一样,把你活活捏死?你下辈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玩你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去吧!咦,你身上还绑着炸药呢,你怎么不干脆先抱紧我,再直接引爆身上的炸药?”
说到这里,黄景升突然醒悟过来,他蛮力发作,猛的站了起来,先是狠狠把已经被他捏了个半死的日本敢死队员甩到地上,又对准对方的小腹狠狠踏了一脚,在声震全场的惨叫声中,黄景升深深吸了一口气,狂喝道:“大家小心,小日本的敢死队员身上绑了炸药,工兵团的兄弟,想活命的,就立刻合力制服混在你们中间的敌人!”
雷震瞪圆了眼睛,嘶叫道:“黄大哥,趴下,趴下,你***快趴下啊!”
话音未落,就在雷震的眼前,一朵艳丽的血花,猛然在黄景升的胸膛上绽放,三八式步枪射出来的子弹,在贯进黄景升的胸膛后,生生射穿了他的身体,又从背后射出。看到这一幕,雷震猫起腰,拼尽全力向前飞奔。
“三八式步枪的子弹威力并不大,只要没有打中内脏等要害,就很难一枪致命,最重要的是这一发子弹打穿了身体,连摘取弹头的手术都省了……”
雷震一边飞奔,一边这样在心里拼命的安慰着自己,可是跑着跑着,眼泪却终于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因为就是在他的眼前,三发轻机枪子弹,一起落到了黄景升的身上,炸起了一个品字型的血花。
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连中了四发子弹,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伤口,被打碎的内脏,混合着鲜血不停的从伤口里流出来,黄景升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对抗的虚弱感和晕厥感,在瞬间就击中了
在仰天摔倒的时候,黄景升心里的想法竟然是:“操,三国演义里的猛将典韦,不是身中几十处刀伤枪伤,却依然屹立不倒,吓得张绣的手下,许久不敢靠近嘛,哥哥我怎么才中了四枪一刀,就站不住了呢?难道和典韦比,我竟然差了这么多?!”
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不断向下飞坠,黄景升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体状态,再摔这么一下子,那是铁定休想再重新睁开双眼了。
但是黄景升的身体,却没有直接摔到坚硬更不知道掺杂了多少炮弹片的地面上,而是落到了一个宽阔地胸膛上。在最后的时刻,雷震毕竟还是冲到了他的身边。
黄景升对雷震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胸膛上的枪伤,再指了指自己小腹上的刀伤。
雷震用力点,只有和黄景升亲如兄弟的他,才能用这么两个简单的动作,就读懂了黄景升想要说地话:“不要说我笨,在我中枪之前。挨地这一刀。已经足够要我这条老命了!”
那名敢死队员手里拿地。是一把刀背上带着锋利锯齿的刀,而他在把匕首刺入黄景升腹部的时候,更是手腕一扭,硬是用匕首在黄景升的小腹里,扭出了一记三百六十度旋转。
“你不是说没有既能保全工兵团的兄弟,又能保住阵地的方法吗?”
黄景升躺在雷震的怀里地,他的四光下巡视。看着在特务排、警卫排和其他部队火力支援下,已经割断了身上的绳索,向鄂春克阵地不断奔逃,越来越多人逃出生天的工兵团军人,黄景升的脸上缓缓扬起了一个如此骄傲,又是如此得意的笑容。他先伸手指了指自己,又伸手指了伸那些工兵团的军人,然后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
“我黄景升地命是命。那些兄弟地命。也是命!”
带着得意,带着骄傲,带着快乐。也带着遗憾,就在雷震的怀里,黄景升终于慢慢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看着他嘴角那缕微微上挑,扬起地无悔此生微笑,这样的死亡对他而言,应该是一个甜美而永远不用醒来的梦了吧?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人生如灯灭,那自然是一了百了,可是如果真的有阴曹地府,真的有九天诸神的话,他们面对黄景升这样一位舍生取义的英雄,应该也会对他拱手相敬吧?
紧紧抱着黄景升大哥的尸体,雷震的目光迅速从战场上扫过,没有掩体没有缓冲,再加上到处都有引燃身上炸药冲向中国军人的日本敢死队,只是短短几分钟的近距离交战,冲出战壕的五九八团官兵,包括特务排在内,就付出了超过一百五十人当场阵亡的代价,而那些冲向鄂春克阵地的工兵团俘虏,在惊慌失措之下,只知道抱头猛跑,往往成了日本士兵的活动枪靶,能活着逃回中国军队阵地的,大概只有三分之一!
以阵亡的人数而论,已经接近这批工兵团俘虏的总体数量;以阵亡的军人质量而论,五九八团更是得不偿失,以阵亡了包括副团长黄景升在内的一百多名最精锐军人的代价,换回了一百多个面对敌人只知道举手投降,被敌人逼着在前面开路,也不知道宁为玉碎的俘虏。也就是因为这样,雷震才没有把近距离冲锋突击解救人质,列为解决此次事件的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