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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王锦二人,及栾世清也赶到了内室,看着这惨不忍睹的情状,均目瞪口呆。
黎鸢看着她头上那仍不断汩汩冒血的硕大伤洞,六神无主,匆忙中竟将手心贴了上去,紧紧糊住,意图堵上那血源。
可是无济于事,更多的血流出来,很快,将她的手掌浸湿泡涌,她回头喝向王锦王戎二人,“拿棉布来。”
王戎忙撕下一大块内衣衬底,递给黎鸢。
黎鸢迅速将之勒到徐老鸨伤口处,可是,那棉布,很快,成了一绺腥红的血条。
“没用了。”王锦一叹,“救不过来了。”
“徐妈妈……”黎鸢情绪终于崩溃,不迭地哭喊,“徐妈妈……”
仿佛是她的呼唤起了作用,过了会儿,徐老鸨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向她的脸上凝去,眸底流溢着温柔的光彩,低喃道,“好孩子……别哭……别哭……”说着欲抬手抚她的臂膀。
黎鸢忙握起她的指头,两只手紧攥在一起,血水从缝隙间挤溢。
黎鸢哭道,“徐妈妈,你为什么这么傻?”
徐老鸨将唇角努力地勾了勾,血泊中凄然一笑,“妈妈早就该死了……十五年前的那个大雪天……就该死了……可又苟延残喘了这么些年,不好……”她无力地摇了摇头,“真的不好……孩子……别伤心……活着太苦,你就放妈妈快快活活地走,行吗?”
黎鸢泪眼滂沱,失声痛哭,徐老鸨看着她半晌,无奈地浅叹,“傻孩子……妈妈以前对你太坏,欺辱你,折磨你……你怎么就不记仇呢……怎么还为妈妈掉眼泪……”说到这里她的气息已十分微弱,眼眸似闭非闭。
黎鸢察觉到了这一点,忙再次不迭地轻唤,“徐妈妈……你别睡,你别走,我从来都没生你的气,因为我从来都知道,你很苦,有说不出来的煎熬,所以幽若从来都不记恨你……”她再次泣不成声。
徐老鸨得到安慰似的,再次睁开双眼,慈爱而无声地笑了,须臾,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颤抖的手,挣扎着,欲从怀里往外掏东西。
黎鸢忙帮她取了出来,却是个长命锁,慌着递到她手中。
徐老鸨将之握在手心里,吁了口气,过了会儿,又把它塞到黎鸢手中,喘息着喃道,“好孩子……这是妈妈从小戴到大的物件儿,你留下做个念想吧。”
黎鸢将锁连同她的手都攥着,紧贴在腮边,试图用体温去温暖她越来越凉的指尖,和那块冰冷的金锁。
徐老鸨眼神已有些涣散,却仍勉强对她一笑,“我本来是想等找到女儿……给她亲手戴上……可是……”她微喘了几口气,又继续,“可是……妈妈这辈子……都见不到女儿的影了,兴许她……早已殁了,正在黄泉路上,等着我呢……”
黎鸢此刻心如刀绞,呜咽着已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气息一点点消散。
徐老鸨的温柔眼神从她脸上缓缓移开,最终投向了她的背后。
黎鸢泪眼朦胧中,顺着她的目光,向后望去,却见栾世清不知何时也已涕泪横流,正痴傻了一样,凝望着徐老鸨。
黎鸢看着他那副迟来的假惺惺的模样,怒不可遏,“你滚!都是你!你害了她!”说着对王戎二人喝道,“把这个人拉出去碎尸万段。”
还未待二人动手,徐老鸨已拼尽全身力气去扯黎鸢的袖子。
黎鸢一怔,回头看她。
她眸底溢满了乞求的光,口中已发不出声音,只能凭着口型,大略猜出意思,“不……要……杀……他……”
黎鸢的眉心猛地一蹙,泪顿时大颗滚落,滴在徐老鸨脸上,和着血迹,分不清彼此。
徐老鸨的手终于颓然垂落下去。
也就是在这一瞬,栾世清不顾一切扑了上来,哭喊道,“醉芙……”
他将黎鸢一下推开,拥起徐老鸨,紧紧地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黎鸢恨恨地瞪着他,眸中渗出一层厚厚的血丝,头上的斗笠,也不知何时已被抛落在脚下。
她的手上是殷红的汁液,身上是湿漉漉的一片,有泪,更多的是血。
栾世清直哭得肝肠寸断,半晌,他止住了泪水,将徐老鸨的尸身抱在怀里,踉跄着起身,就要向外走。
“你要带她去哪里?”黎鸢冷冷地问。
栾世清的脚步只微滞了一下,却不回答,继续向前大步流星。
黎鸢贝齿紧咬嘴唇,向王戎使了个眼色。
王戎会意,立刻腾身,眨眼间挡住了他前进的路,阴测测道,“你走不出去这个门。”
栾世清猛地回头,对着黎鸢激愤大吼,“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黎鸢冷笑,眸中燃起一簇杀机,“你害死了她,你说我想怎样?”
“不是我!是你!是你害死了她!”栾世清也毫不相让,满脸恨意,咬牙切齿道,“若不是你安排这出好戏,若不是你自作聪明,若不是你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间,她会死吗?”
黎鸢一滞,反唇相讥,“你对她始乱终弃,你才是罪魁祸首,如今倒推个干净,赖上了别人。”
栾世清却仰天大笑,悲凉寒彻,“我的确罪魁祸首,我的确不是人,可是她却活了这么多年。你很好,为她出头,为她打抱不平,她却立时横尸在此。”说着,兀地向前逼近一步,吼道,“你说,到底是谁害死了她?”
黎鸢气到极点,指甲尖抠到了手心的肉里,厉声道,“你这会抱着她装好人,有何用?你配吗?当年你将她抛弃在荒野里,躲到一旁当缩头乌龟,方才你宁愿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接纳她进门,这会子她愤然死了,你却捞走她的尸体,卿卿我我,你可真是无聊无耻至极。”
没想到栾世清听了这话,立时凄怆大笑,片刻对着黎鸢一字一顿,语气阴森,“你说对了,我就是无耻至极,她若是这会子又突然活了,我会将她立刻扔在地上,转头就走。可是只要她死了,我就会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片刻不放,过会子,我会将她葬在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地方。”说着他又疯了似的嘿嘿笑起来,“说来我要感谢你,你使计谋将她一下激死了,送回了我身边,成全了我们,归根结底,你是我们的大恩人。”
黎鸢怔怔地望着他,望着这个不知是行为失常,还是神经错乱的男人,大恸的心兀自麻木起来。
栾世清见她已无话,便转身离去,眼底说不出的古怪萧瑟。
王戎二人见她无有阻拦之意,也便没有出手,垂首默立一旁。
良久,王锦见她脸色苍白,似乎就要晕倒,忙移步过去,关切道,“郡主,你没事吧?”
黎鸢转头向他,一脸迷茫,喃喃问道,“是我错了吗?是我害死了她吗?”
王锦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依旧执拗地自责,自言自语,“是我害死了她,我凭什么随便安排别人的命运……是谁赐给我的这种权利?”说着她拼命锤起自己的头来,“我太任性了……该死的是我……不是她……”
王锦一惊,忙出手制止她,从她身后把住她的双腕,牢牢钳到她身侧,使她再也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她气恼地低吼、挣扎,却看不见王锦的眸中,此时已泛出一抹浓到极致的柔情。
两人争执之中,一件物事从黎鸢身上掉落,砰地一声砸在地板上。
二人一怔,同时望去,原来是徐老鸨的那把长命金锁。
王锦忙俯身拾起,黎鸢一把抢过来,摩挲着端详,只见锁面上精雕细琢,正面镂着一个“娟”字,反面刻着一轮圆月,月中还影绰瑑着嫦娥桂树和玉兔,而锁下串着九条金链子,链子的末梢缀着剔透的珠玉。
黎鸢看了半晌,叹口气,泪又忍不住滴下来,“看这物件儿,她必出身自豪富之家,却不知为何沦落到青楼之中……”
王锦怔望着他,眸底复杂难喻的神色,与那满脸的络腮胡极为不称。
良久,他出言提醒,“郡主,如今天色将亮,若无其他事宜,咱们也该离开丁府了。”
黎鸢这才回过神,木然地点了点头,重找到那顶黑色斗笠戴上,随王锦以轻功出了丁府。
而王戎另安排了手下,去处理未尽之事,不消片刻,也与他们在马车旁会合。
照旧只是三人一道,去寻了早已觅好的客栈,悄然宿下不提。
第二日,黎鸢起来,已是日近晌午,王锦见她情绪似有好转,也略放了些心。
黎鸢用完了膳,又在房中兀自怔了半晌,才最终起身,换了一套素色妆扮,且戴上白纱斗笠,出得客栈门去,却不乘坐马车,只闲步款行在街巷上。
王锦二人对视一眼,忙上前紧跟在她身后。
黎鸢见状,低头略作忖思,便驻足对他们附耳悄声道,“你们也跟其他人一样,暂且隐身吧,这么大喇喇地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