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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鸢忙摇头,“没有,傅夫人是个极良善的人,对我很和气。”顿了顿,又补充道,“何况,她的病症迂回复杂,其完整的治疗康复过程,是我首次实地接触到,收获颇丰,纵使受点委屈,也值得。”
“好孩子,你能这么想,真难得。”谭钟岩欣慰地点了点头,话锋却一转,“当初若不是你劝我‘权贵平民都是一样,应无分别心,才是医者所为’,师傅才不会去迈他们的门槛。不过,由此看出,鸢儿确实比为师的悟性高,医者父母心,原本就不应区分富贫,而我拘泥于仅为平民治病,反而加重了分别心。”
黎鸢见师傅如此赞扬她,不由心底升起一阵羞愧,摇头摆手道,“师傅谬赞了,鸢儿担当不起。”神情忸怩不安。
如此窘态,惹得谭钟岩“哈哈”大笑,一脸慈祥,抬手道,“好了,鸢儿,去后堂歇会吧,若是饿了,就去厨房找李妈要些点心垫垫肚子,待会就吃午饭了。”
黎鸢欢快地应了一声,笑问,“小忆哥在哪里?我去帮他干活。”
“在隔壁药铺分药呢。”谭钟岩一指窗外,望着她,语气怜爱,“不过那些活计你就别做了,师傅早就对你说过,‘穷养儿娇养女’,医馆中有这么多人手呢,不需你再去插手辛劳。”
黎鸢一边脆声答应着,一边转身出门,鼻头已忍不住一阵酸楚。
这句“穷养儿娇养女”,师傅不知对她说过多少次,要她每日只需钻研医术,旁的活计均不用操心。
但她却总竭尽全力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不论轻重,为的就是在相处的有限日子里,在仅存不多的时光中,报答谭家待已的一片浓情厚恩……
接下来的两天,看似极其平静地滑过。
谭忆见她不再去傅府送药,喜出望外,又恢复了从前的欢快,整日围在她身旁打转。
而她对未来的状况心知肚明,亦格外珍惜似箭的光阴,这两日皆食宿在医馆,未回姨妈家,并且卖力地做触手的一切活计。
然而,约定的那一日,仍飞快地到来……
132出水芙蓉(4)
黎鸢一大早起来,用过了早饭,便开始梳洗打扮,换下了男装,穿上了姨妈为她精心绣织的襦裙。
而脸上也未再涂遮颜膏,反而淡抹了些许胭脂,掩饰苍白的面庞,提升气色。
她在房中一直挨到巳时将至,才悄悄出门,拿眼四处一扫,未见小忆哥的身影,不由长舒了口气。
走到了前堂,与恰巧立在诊室门口的谭钟岩相遇。
师傅一眼瞥见她,愣怔了片刻,走过来喜道,“鸢儿换了女装了?”
接着他上下一打量,点头称赞,“还是这样好看,丫头就该有个丫头的样子,只是……这小脸儿不加遮掩,太鲜亮引人了,比你师娘当年还要俊俏几分呢。”
沉稳的师傅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今日竟如此快言快语,话语中含着几分宠溺,还破天荒地提到了故去的师娘,可见心情是无比开怀。
黎鸢心底没来由地就想到了小忆哥。
师傅年轻的时候,相貌和性情,一定都如小忆哥一般,虎目剑眉,热心乐天、厚道踏实。
那么,多年后的小忆哥,是否也在岁月淘沥中,沉稳凝重起来……
“小忆哥呢?”黎鸢小声问道,还有些心虚地瞅了瞅四周。
“他跟着几个伙计去看保仁药铺新进的药材了。”谭钟岩笑意吟吟,温声道,“见你一直在房中不出,以为是不舒服,就没和你告别,临走交代,让我见了你,替他说一声。”
“嗯。”黎鸢点点头,抬头鼓起勇气道,“师傅,我……我出去有点事儿。”
谭钟岩一怔,随即颔首道,“那就去吧,在外面小心点,早点回来。”
黎鸢又是一阵不迭地点头,眸中似已含泪,不敢再多呆,转身奔了出去。
谭钟岩看着她的背影,立时觉得有些奇怪,怔望着思虑半晌,终摇摇头,嘀咕道,“小丫头的心思就是不好捉摸。”便回了诊室。
黎鸢快步奔出了安和堂,等临近梨园街巷子口,反而将脚步放得尽可能慢了些。
果然,端王爷的马车已在那里候着,黎鸢努力平抑着微喘的气息,闲庭信步般淡定从容,走上前去。
高远一眼瞥见她后,向车厢内低低说了声,“她来了。”接着便一跃而下,扶黎鸢上车。
端王本来仍是斜坐在车内,以手托腮,笑看黎鸢款款入内,等触及她今日的装扮,不由眼前一亮,直坐起身,细细端详。
黎鸢落落大方,似未察觉他惊 艳的目光一般,只微一颔首,便浅笑着入座。
端王凝滞的眼底,轮番闪过惊讶,赞叹,思忖。
如火般热烈的眼神,似乎已胶着在她的脸上,身上……
“怎么了,王爷,奴家今日有何不妥么?”黎鸢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
“呵……不妥,很不妥。”端王摇了摇头,忽地凑近她的脸庞,邪邪一笑,“你不觉得今天的你,很危险么……”
133美人之毒(1)(二更)
“哦?”黎鸢一脸茫然,“我可是按着王爷的吩咐,换回女装,恢复容颜的。”
“那好,孤王也一言九鼎。”端王言笑晏晏,眸底一抹促狭,“那日许诺,除了孤王,无人再敢动你。你既依言行事,孤王也不能落后。”说着就要伸手揽她,“来,孤王今日便动你一动。”
唬得黎鸢心一慌,忙向身后角落里躲去。
端王见她如此,“哈哈”一笑,中途将手反转,探到车厢一隅,再次神奇地变出一只酒杯来,又一次灌满了琼浆玉液,懒懒地举到唇边,惬意地品味起来。
黎鸢松了一口气,将身子坐正,好整以暇地看他喝酒。
马车缓缓驶动,一点不觉颠簸,黎鸢见他杯中酒丝毫未有涟漪,心下一笑,莫不是为了时时小酌,才故意放慢的车速?
他却察觉到她神色有异,撇撇嘴,不满道,“又在腹诽孤王?”
“哪有?”黎鸢掩唇偷笑,须臾正色道,“王爷,还未放下心中愁闷么?”
端王一怔,拿着酒杯的手滞在空中,眸色深沉,片刻叹道,“时而迷,时而悟,这酒中亦时而有愁,时而无愁。”
黎鸢顿了一会儿,浅呵一声,“若心中无愁时,酒中自然无愁,若心中有愁,触目皆凄凉,又何况杯中物?”
“对咯。”端王点了点头,凝眸向她,“那你能不能告诉孤王,要如何才是彻底释去心中忧愁?”
黎鸢恍然失神,喃喃自问,“对呵,要如何才能彻底释去心中忧愁……”
她又何尝不是烦恼魔障纠身缠心,如茧缚般难以自挣?
她劝他看淡看淡,放下愁源潇洒自在,然而迷雾重重,如何才能兀自看淡?
由此可见,劝人之语,实乃纸上谈兵,旁观者清,临到自身,一无用处……
一直在等她回答的端王,见她一副若有所失的模样,眸光一愣,继而深深地看着她,神情探究而玩味。
黎鸢只顾于心底冥想,时间过得飞快,不觉间马车已停下,车外传来高远低沉的声音,“王爷,素心湾到了。”
端王一笑,伸手向她,“别打坐修仙了,走,赏景去。”
黎鸢如梦初醒,赧然一笑,却并不将手递给他,兀自掀开了帘子,迈步跃下车去,身姿轻盈,翩若蝴蝶,落地后,转身笑着候他。
端王也不介意,呵呵一笑,便飞身下车,浅灰色锻袍,衣袂随风微卷,华贵中不失风雅。
他立于黎鸢身旁,转头向高远道,“你在此候着便可,不必跟随我。”顿了顿又补充,“都不必跟着。”
高远略一迟疑,瞟了一眼黎鸢,想要说些什么,然终未开口,只拱手应诺,眼神隐忧。
“咱们走吧。”端王笑看黎鸢。
黎鸢颔首,二人同向水畔行去……
134美人之毒(2)
素心湾,乃苏水的一段,因在此处微有盘曲,成弧状,水甚清且莲荷尤盛,故深得宫室子弟喜欢,将岸堤修建的极为齐整,精雕细砌下,与一湾碧水相得益彰。
而平民百姓不知是忌惮或是怎的,倒极少来此处游玩。
是时,时节已将近九月,黎鸢见此地却繁景如盛夏,那绰约之花,似乎开的也比别处更粉彩盎然,远远观去,增了些富丽华贵之气,竟有不似青莲之感。
二人漫步河堤之上,垂柳依依,轻拂肩侧,更有微风徐来,清香阵阵。
不多时,他们便步到一架拱桥处,那桥跨水津渡,宛如长虹卧波,青色石栏倒映湾中,随波漾动。
端王却并不迈步上桥,只在桥头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柳树旁,找了块平坦洁净的石头,立在上面,倚着柳树,拨弄婆娑的柳条儿玩。
黎鸢见状,也停下脚步,怔望向碧波荡漾的远处。
“你若是闷,就上桥去走走。从桥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