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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仙“呵呵”一笑,眸中滑过一抹了然的神态,“放心,师傅也是从你这时候过来的,所以完全能理解你的心思。这不还有几个月的光阴吗,不用着急,慢慢也就接受了。”
黎鸢勉强地从喉中哼出一个“嗯”字来,心中压抑,如垒了巨石,连气息都不能顺畅。
月仙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这及笄之礼,颇有讲究,我今天就跟你大略讲述一遍。好在劳碌的只是我们这些管事的,你们姑娘家就只听从安排,尽力展现就可以了。”
黎鸢点点头,依旧敛眉垂目,表示洗耳恭听,谁也看不见那眼角有时隐时现的茫然。
月仙浅笑着,慢悠悠地说道,“咱们这行的姑娘呢,你也知道,与普通人家的姑娘不同,大多数都是无福经历新婚嫁娶这一遭事情的。偏偏这一茬对于咱们女人来说,又至关重要,若没有,的确是档子憾事,而且处子之夜,无论对姑娘,抑或是花了高价买它的恩客,都是一桩极有意义的事儿,所以,这洛泉镇青楼之间便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
40及笄之礼(2)(二更)
她顿了顿,端起左手旁小案上的一杯茶水,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道,“凡是女孩子挂牌接客之前,都要举行个及笄之礼,表示从那日起,她便是个成年女子,可以与男人行周公之礼了。”
“而具体的内容便是,姑娘要在大堂内表演歌舞、琴棋书画等各项技艺,授业师傅们和来观看的恩客们根据她的表现来评定等级。这之后她便要穿上新婚衣衫,装扮成新娘的模样,她接客的绣房也要拾掇成洞房的喜庆景致。”
黎鸢瞪大了眼睛,恍然间明白,今晨徐老鸨所说的“只做个无忧无虑的新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月仙见她神色吃惊,笑了一笑,接着说道,“而花大价钱买下她处子之夜的那个男子,便是她此生第一个恩客,那夜他穿上喜服,戴上喜花,来到绣房,与姑娘共度良宵。而姑娘要像新婚之夜,新娘伺候新郎一样,将女人最宝贵的贞操献给他。”
月仙眼底流过一抹伤感,叹了口气,看向黎鸢,“这便是青楼女子的及笄之礼。第二日,她便可以挂牌接客,真正开始了卖笑生涯。这期间的准备事宜,都由徐妈妈和师傅们背后操持,姑娘需要做的便是在堂上好好献艺,争取博得花魁名号,之后好好伺候‘新郎’恩客,安安稳稳地度过女人第一遭。”
黎鸢之前极想知道及笄之礼的具体内容,终于在这一瞬间如愿以偿,然而伴随而来的,却是被告知惊人的厄运,就在眼前。
她强抑着心湖的汹涌波涛,点了点头,表示听得明白,却仍不忘于心乱如麻间,盘算着昨夜碧云话中之意。
及笄之礼到底有些什么玄机?与逍遥丸两相结合,怎就能逃出生天?
月仙见她若有所思,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掌,抚慰道,“这期间冗杂的细节,一时半会也理会不清,待到往后数二个月,大概端午前后,凌霄阁的华瑶姑娘,便该操办这回事了。你到时观摩一下,有什么疑问,也就能立刻知晓。”
黎鸢唇角勉强地扯了扯,露出个孱弱的笑容来,“嗯,幽若知道了,定会全力配合,月师傅放心便可。”
月仙满意地颔首,沉吟片刻,忽道,“今日我召你来,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一些吩咐。”
黎鸢谦恭地应道,“有什么事尽管讲,幽若无不应从。”
月仙浅笑道,“好若儿,我一向最看重你,所以有几句肺腑之言,一定要交代给你。及笄之后,你便要接客,这迎来送往的难免会遇到个情投意合的郎君,切不可一时心动,便将自己的一生都轻易托付。”
黎鸢有些不解地抬眸看向她,见她眸底一片郑重,便继续听她讲述下去。
“若真有恩客前来为你赎身,也要在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才能当真相信他。等他交了赎身钱,将你领回家中,拜见了双亲二老,见过了正室之后,才能算是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那时再将自己全身心地交付与他,或是为他生儿育女,尽妻妾的义务,皆是后话。”
她顿了顿,眼底滑过一丝讽刺,语重心长,“而在此之前,无论你们是多么的如胶似漆,说过多少山盟海誓的情话,都不能完全笃定他便是你系托终身的人,须知天下男儿皆薄幸,痴情女子易凋零。”
41及笄之礼(3)
“天下男儿皆薄幸……”黎鸢口中念叨着这句话,心中一阵刺痛,她抬眸望向月仙,“这是真的吗?我不相信,天下之大,总有一个痴情儿郎吧?只不过青楼女子很少遇到而已。”
“哈……”月仙冷笑一声,一反常态现出尖酸刻薄的模样,摇了摇头,盯向黎鸢,眼神痛惜,“你少不更事,过于单纯,这样下去是会吃大亏的。”
黎鸢黯然不语,脑海中反复回忆少年绰鹏临走时的那句话,“你要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月仙默然半晌,似乎是在忖度用什么话语来说服这个年轻识浅的小姑娘,终于,她望向黎鸢,眸中含着戏谑,语气颇为无奈地说,“若儿,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便能明白,我所说的都是至理箴言了。”
黎鸢抿住薄唇,微点点头,抬头看向月仙,只见那两汪幽黯眼湖中,波动着深沉的涟漪,藏匿着世故圆滑。
世事磨砺中阅尽沧桑,变幻人情中看透纷扰,才能将那一抹嘲讽由心底绽放到唇角,似乎在昭示后人,红尘情爱不过是镜花水月空一场。
“你也见了,如今宜春院与醉月楼旗鼓相当,但十几年前,在洛泉镇上,咱们东边这家是比不过西边那家的。”月仙抿了口茶,云淡风轻地开了头。
“你知道为什么吗?”她浅笑着,向凝神细听的黎鸢问询,黎鸢摇了摇头。
她轻呵一声,表示意料之中,“你年纪太小,自然不知。当年醉月楼那边,有位绝代美人,名叫醉芙。色艺俱佳,容貌堪称闭月羞花,咱们楼里的四大花魁,放一起也无法与之媲美,你单听这名字,‘醉芙’,既圣洁又妩媚,清幽绝俗与风情万种兼而具之。”
言及此,她细细端详着黎鸢的面容,微微点头,“若你肯用功,也许将来能赶得上她的绰约风姿。”
黎鸢有些羞涩,闪离了目光,月仙却浑不在意,继续讲道,“她不仅艳冠洛泉镇,而且名扬四方诸城,不但陵城的公子哥儿慕名前来瞻仰,就连远处那些州城的阔少,也纷纷赶来猎艳。这一盛况持续了十年之久,从醉芙十五岁及笄,一直到二十五岁。女人最美好的时光里,她活在青楼的巅峰。”
黎鸢听得入了神,随着她的讲述,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美艳形象。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棱。
轻揽云裳梦,婀娜倚阑静。
冰清玲珑胴,娇羞风不胜。
销 魂雪肌颈,俾睨天下众。
却在这时,月仙深深叹息,惋惜道,“可是在她青春盛极的顶峰,却犯了个极其致命的错误,她竟然爱上了一个男子,一个有妇之夫,情浓之际,山盟海誓中,不仅共愿此生白头偕老,还许下了三生之约。”她顿了顿,突然问道,“你猜那男子是谁?”
黎鸢茫然地摇摇头,月仙冷笑一声,“他便是醉月楼当年的少东家,如今的栾老爷。”
黎鸢吃了一惊,对于这个名字,她记忆犹深,也就是因为栾府添丁的事情,自己一家才被丁家泄愤,惨遭横祸,落得个家破人亡。
月仙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栾老爷当年仅过而立之年,儒雅倜傥,一表人才,也时常到自己家开的艳楼里玩耍取乐。一来二去,便与醉芙郎情妾意、暗通款曲,久而久之,竟假戏真做,真的就你侬我侬起来。到了后来,醉芙便索性闭门谢客,在醉月楼后巷,专辟了一隅静室,来与栾老爷欢会。”
42及笄之礼(4)(二更)
黎鸢轻呵了一声,不知是赞叹还是遗憾,怔怔地望着月仙。
月仙的眸中却现出了一抹浓重的嘲弄,
“没过几日,这醉芙竟然有了他的骨肉,栾老爷自然欢喜万分,连连承诺,说要娶她回家做侧室,醉芙甜蜜之余,便安心养胎。孰料此喜事竟不能一蹴而就,熬煎了几个月,眼看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栾老爷才吞吞吐吐地招认说家中二老不允,嫌败坏门风,正妻也寻死觅活地不让进门。”
“你说世事奇怪不奇怪?他自家开的是这皮肉馆子,不觉愧见先人,反而嫌娶了青楼女子辱没门楣。”月仙问向黎鸢,黎鸢只能慨叹一声,默然不语。
月仙苦笑道,“醉芙虽然恼怒,但架不住栾老爷好言相慰,何况大腹便便,只能任人发落。栾老爷当时劝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