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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真正实力。向后看了一眼,见李建成于李世民站在桑树下,商讨着什么,神情甚为严肃,应离不了军国大事。
“像你这样,要什么时候才学得会?”阿史那翎不满地回过头来看我,说完马鞭一抽,隐忍良久的骏马终于得到指令,嘶吼一声便纵跃数里如清风扫落叶势不可挡。我完全懵了紧贴着马背,直到丛林中杂枝碎蔓戳到我的脖颈传来阵阵刺痛方才反应过来。
势不可挡的格勒骠已经跑出了东宫跑马场的范围,径直跑到后面的桑树林。
狂风呼啸着从我耳边疾驰而过,无力的呼救声迅速被席卷而入。
渐渐得即使我从未骑过马觉得□这匹脱缰的野马不太正常,奔跑中四肢一个劲儿的踢蹶似乎要将人颠簸下来。
我紧贴着马背回头看,见李世民骑了我从东宫带来的马同李建成和阿史那翎正一起追赶,只是李世民这匹马骁勇遐迩本是马中翘楚,又岂是普通坐骑轻易追得上的,他们虽是全力追赶可之间的距离还是越来越大。
树林中杂石碎草甚多,加之初夏交际,雨水粘稠。马蹄一滑,我紧抱住马背的手也是汗稠粘黏,竟一时没有擒住趔趄跌了下来。
眼见着马蹄来势汹汹猛踏了上来,我已躲避不及只觉银亮的马蹄铁在瞳孔里倏然放大。电光石火间,马头倏然一歪,那刚硬的马蹄也没有依预想踩踏下来,而是悬在了半空中,剧烈抖动着似是极其痛苦。
李世民在几丈之外从马背腾空跃起紧抓住特勒骠的鯦头,将它生生地拽了起来。他两脚踩瞪着两旁的树木借以支撑平衡。可那树经雨水淋湿,本就平滑,他虽是尽力可身体连同那那极不安分的马蹄还是直直地往下坠。
特勒骠似乎认出了主人气息,动作有所收敛,但不知为什么前蹄依旧挣扎着四处乱刨,我方才意识到情况危急。李世民全力灌注于胳膊将马的前蹄拉离地面,可他自己离特勒骠不到一寸,若不是这匹战马通人性认出了主人,他可能早就被一脚踢了出去。
李世民满脸绯红,目光愈加冷冽,额头上冒出点点汗珠。
我挣扎想要爬出来,却听他叫道:“别动!”话音刚落,我只觉衣领一紧身体竟顺着地面擦过,待我回过神来已经顺着强力勉强站住。
李建成从我身后飞快奔上前去抓住鯦头,他们兄弟二人合力将格勒骠猛甩了出去,撞到一棵大树上。此时闻声前来的侍卫一拥而上合力将乱嘶乱叫的马强力按住,众人方才松了口气。
阿史那翎飞奔上来抓住我的手,略带歉疚地问道:“你没受伤吧?”我轻轻摇摇头,却听李世民自言自语道:“格勒骠素通人性,从未出现过这种意外……”
忽而扬声道:“来人,把马蹄铁刨掉。”四个侍卫上来用腰间悬剑拨开铁蹄,这一掀在场所有人均倒吸了口冷气,晶亮的铁蹄里侧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针尖上鲜血触目惊心。特勒骠跑得时间长了,这些银针插入脚底自是会受惊发狂。
看来,果真不是意外,而是阴谋,是蓄意所为。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李世民回过头来问他身后的马倌,目光射过来,我内心一惊。那目光冰冷如千年不化的昆仑巅雪,亘古难消融,而其间的凌寒杀意如一柄利刃要将眼前人生生凌迟。
那马倌双腿酸软,踉跄着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说:“殿下,这事……这事小的真得不知道。”
“既然不知,那还留他何用。来人,拖出去就地正法。”发号施令的竟是李建成,他面色阴冷暗沉,眸光闪过一丝冷嘲还有……沉痛?只是一闪而过,我甚至怀疑是否看错了。
一个马倌如何能与天潢贵胄般的秦王结怨,又何必冒着极大风险去谋害他,况且还是这般拙劣漏洞百出的粗糙陷阱。若是发现了,说重了株连九族,抄家凌迟,说轻了也要人头分家,若是说身后有人操纵,可信度倒是更大些。这个时候实在不应该匆忙将他斩首,而是应该严刑审问……思虑步伐戛然而止,仿佛一切奔向不可预知的方向,让我感到恐惧,不敢想下去。
这个时候,李世民只要稍有头脑就该猜到始末,就应当阻止。可是他只是稍稍颌首,淡淡道:“想来是外人要谋害本王,只是这小厮疏于职守,险些酿成大祸,着实该死。”实在奇怪,这话听起来竟像是为那马倌开脱,从蓄意谋害到疏于职守,这罪责瞬间便降了几分。
李建成嘴唇一挑,带着几分冷冽,道:“是呀,二弟迎战薛举,大败其子薛仁杲,斩敌首级数千,一直追击到陇山脚下。常人但凡有几分胆子,也该吓破了,自然视二弟如眼中钉。”这兄弟两是怎么了,一唱一和,却是规整有矩,如果摆个桌案在眼前,直接可以喊上朝了。
阿史那翎听着无趣,将我拉到一边,小声说:“今晚跟我回宁馨殿,好好教教我。”说完摇了摇手中的花环,俏皮眉目间掠过一丝神秘,却让我想起什钵苾那双锐利妖冶的蓝眸。
第五章
殿内染了宫灯,透过纱帐萦出幽暗妖冶的红。
新到的雨前龙井香气缭绕,一套崭新的瓷器与古道茶香相得益彰。薄如蝉翼的瓷釉泛着淡淡的蓝色光泽,上面鎏了一层展子虔的游春图,玲珑剔透的瓷口被精心雕琢成花瓣形状。
阿史那翎将胳膊支在案桌上,百无聊赖地盯着瓷器叹道:“怎么宫里物件就像宫里的人一样复杂,好像非要‘九曲回肠’才对得起自己?”
我将她随手扔在一旁的杂花乱草收起来放到桌上,说:“因为宫里的人都觉得自己高高在上,非得用不寻常的东西才能彰显身份。其实君者故为君,王者故为王,有没有这些东西都是一样。”我看她瞪大了双眼紧盯着我,复又加了句,“是不是挺没趣得?”
“不是,你很有趣。”她极为认真地说,“你和宫里的人都不一样。她们虽然表面对我恭恭敬敬,可我知道她们都在心里嘲笑我是番邦夷族,不如中原女子知书达礼。”昏暗的烛光中氤氲着清冽茶香,盈盈热雾飘转笼罩她幽亮如星辰的双眸。
我说:“其实她们是羡慕你,可以随性而为,不必以别人好恶为评判自身美丑标准。”手指微微拂过光火跳动的蜡烛,指肚燃起温热。
她目光迷蒙似是灵动湖水淡笼了一层白雾,幽幽叹道:“我也不喜欢,可我又希望自己是那样,就可与他相配。”
任何礼教操守强加于她都是一种亵渎,此时我只觉可以拥有这一份单纯净澈的爱恋即便是单相思也是一种幸福。起码不必斟酌利益得失,权衡算计人心,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是随着心走。
她回过头看看璃影,对我说:“可以让她先下去吗?”
我说:“有什么话尽管说,她是我的心腹,不会说出去得。”她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起,有些撒娇地拽着我的衣袖说:“可是有些话只想和你说。”
璃影道:“两位公主聊着,奴婢去准备些宵夜。”见我点头,她微微俯身施礼开殿门走出去。
偌大的殿宇里只剩我们两人,阿史那翎斟满了茶盏,兴致极高地跟我聊起天。
从浩瀚漠北到烟雨江南,从突厥草原到江都水乡,我为她驰骋疆场,追星逐月的豪迈所动容,她为我口中水道天镜,龙舟水渠所惊讶。自从长安沦陷,改朝换代我就再也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一番交谈,口干舌燥,心思却飞扬起来,罕有的舒畅。
从她口中我得知,李唐虽占据长安,日子却并不好过。
近有薛举、李轨威胁边疆安宁,远有河北窦建德,洛阳王世充,瓦岗军。义宁年间薛举就曾派薛仁杲进攻扶风,兼并那里武装唐弼部,号称三十万进攻长安。虽然李世民出战迎击,大败薛仁杲。但自李渊称帝以来,薛举有卷土重来之势,先后打败李渊派出大散关,安抚陇右地区的司功参军姜谟和咨议参军窦轨,使他们无功而返。此外陇州刺史常达受薛举诈降之计,兵败被俘。这是李渊起兵以来最狼狈的几场仗,看来与薛举一战势在必行。
而占据河西地区的李轨虽在李渊远交近攻策略下,派其弟李懋入朝进贡谢恩,被封为大将军,遣还凉州以示信任。李轨听从左仆射曹珍意见,效法古代向上国称臣而不取消帝号的做法,在上书李渊的书中称自己为“皇从弟大凉皇帝臣轨”,表示不接受大唐封号。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双方若执意而为,这场仗也避免不了。
这只是近方的威胁,李唐若要统一天下,少不了很多硬仗要打。
阿史那翎告诉我,她第一次见李世民是在霍邑,那是进攻长安的最后一场硬仗,打得十分艰难。
箭矢如雨,长矛直直刺向她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