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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当初决定装疯时,吴狄本就算计到了可能露出马脚,事谋破败的可能,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因为这么一个事情而暴露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今日之事,日后的史书应该怎么写呢?或许因此造出一个成语来也说不定,比如说什么“齐王试狄”、“因齐献子”等等。想到此处,吴狄也觉有趣,这便当做笑话说与嬴玉听,终才引得嬴玉破涕为笑,并且还摸出了一面平时用来记录吴狄言行的捐书,郑重地秦国王族所用的秘文将“齐王试狄”、“因齐献子”记了上去。
也在这时,车队突然在道半停了下来,就在吴狄两人有些奇怪为何会半路停车地时候,只见轺车的门帘一掀,进来一人。
看着来人,嬴玉当先眼前一亮,喝道:“卫鞅?是你!”
“正是!”来人白衣白袍,朱唇玉面,正是卫鞅。
“卫鞅……你为何在此?”吴狄也是大奇,不由开口问道。
哪知卫鞅笑而不答,却是举手做了一个噤声地手势。便也在这时,轺车复行,但不过半刻时间,车上兄妹二人便能明显感觉到车外蹄声渐轻,又行半刻,便感觉到轺车突然转了方向,当即吴狄问道:“鞅兄,究竟……”
不待吴狄疑问出口,卫鞅这便打断道:“公子莫急,今日便是公子归秦之时!”
“啊!”吴狄大惊,难道白雪还说动了卫鞅助他?这不可能,要知道卫鞅的师兄孙膑那个家伙可是一个不折不扣地王八蛋。几次使计害他,卫鞅怎么可能出手相救?
想到此中狐疑之处,吴狄不由与嬴玉面面相窥,难解其中真相。而卫鞅却是笑吟吟摸出一卷绢书,交予吴狄笑道:“此乃家师鬼谷子手书,公子请看!”
吴狄狐疑之下,展开捐书,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十六个大字:“秦公子狄,天命之主!助之归秦。王霸天下!”
“牛逼!”如此强文,如雷击顶。外焦里嫩,一时间雷得吴狄和嬴玉二人说不出话来。
好半响。吴狄这才醒过神来,突然问道:“今日计谋,可是出自孙膑?”
卫鞅点头笑道:“正是师兄谋划!”
吴狄一听哭笑不得,愤恨难当:“哎呀!坏了,坏我大事也!”
卫鞅却道:“公子莫急,师兄谋划,当无遗漏。今日齐王领群臣出临淄时,师兄便已命人遣散邹忌家人,待公子与邹兄归秦后,自得相见。”
听的如此。吴狄急忙问道:“那白雪呢?可曾通知白雪?”
“白雪?”卫鞅听的一愣,反问:“可是安邑洞香春的主家白雪?她也在临淄?”
“哎呀……坏了大事,坏了大事呀……”见卫鞅如此反应,吴狄恼得牙根痒痒,看来白雪的保密工作搞的很好。便是孙膑也不知端倪。
眼下情况根本就是吴狄在谋划出逃的同时,孙膑和卫鞅也在谋划帮他逃跑,可谁曾想这逃跑时日竟是撞在了一起。可恼归恼,眼下之事进展到如此地步,想要挽回如何容易。当下吴狄便按下火气。要卫鞅解说此中安排如何。
却说齐王将吴狄软禁深宫。平日里决计不会轻易使吴狄离开王宫,让人有可乘之机。不过这每年的人胜至临山登高祭祀。彩缕同娱却是齐国例行地国仪,因此孙膑等人才把营救时间定在人胜节这天,却是与吴狄谋划不谋而合。而今日使计试探吴狄地计策,虽是出自齐王近臣田伯之口,但这计策却是先早几日孙膑借故透露给田伯的。如此这般,一番解释之后,吴狄虽是气愤依然,却也无话可说,只能寄望于白雪能早有安排,千万不能给演砸了。
至此时,只见又有一人蹬车入内,拱手笑道:“将至牛山,还请公子换乘快马。”
吴狄抬眼一看,又是一惊,当下急忙拱手道:“可是申不害,申兄?”
“正是申某!”申不害一脸浅笑,卫鞅则看准时机,开诚布公道:“稷下一会,听君一席至理之言,申兄便与卫鞅同志,欲助君上伸展宏图霸业。”
吴狄咋一听之下立时怔住,想不到这卫鞅和申不害,竟然主动愿意投在自己手下当小弟,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可低头一看,那鬼谷子地十六字箴言赫然在目,有此评语为箴,天下之人趋之若鹜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旋即吴狄收拾心情,表现出了喜上眉梢地欢喜劲儿,跌足大笑道:“甚善!西秦若得卫、申二位之助,便如昔年穆公得百里奚、蹇叔也!”
“非也!”哪知卫鞅和申不害皆是齐齐摇头,申不害道:“申某与卫兄,非仕秦国,惟仕公子狄一人耳!”
吴狄大愕,未曾想这两人并不想去秦国做官,而是一门心思要做自己的马仔。可即便如此,吴狄也没有一口应承下来,这便道:“此事……尚需斟酌,二位厚谊,嬴无敌当铭记在
申、卫二人闻言,忽然对视不语,面色渐似阴霾,吴狄见状,大惑之下正欲开口相询,却听卫鞅向嬴玉开口道:“王女,可识得秦公手笔?”
“二哥手笔?”嬴玉听的一愣,答道:“我与二哥一同习文,当然识得。”
申、卫二人对视一眼,便由卫鞅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铜管交予嬴玉道:“便请王女细细辨认,管中手书,可是秦公亲笔。”
嬴玉闻言,这便急忙拆开铜管,取出了里面的一幅羊皮书信出来辨认,哪知看了不过三行,便见嬴玉眼圈一红,竟然泪涌而出,悲泣道:“此书是假……定不是真……”
“是何书信?”吴狄看着情势有些诡异。便欲取来观看,哪知却是被嬴玉死死拽住,抢在怀中不让吴狄观看。
见嬴玉如此做派,吴狄自然也猜到了其中端倪,再看申不害、卫鞅二人面色,不由轻叹一声道:“日后之事,日后再议。二位殷殷之心,日月以鉴,正所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虽千万人。俱往矣。若他日嬴无敌但有所为,定不负二位先生今日厚谊!”
申不害与卫鞅听闻吴狄此番剖心之论。也知其心,当即两人便在车中正襟跪坐,以大礼拜倒:“君言若此,夫复何求。主上,请受臣下一拜!”
不用看,吴狄都能猜道嬴玉藏在怀中地书信,其中定然是嬴渠梁写给齐王田因齐关于如何处置自己地东西。虽然他可以不相信真有此事,但世界上地事往往都是与人所想所愿背道而驰,而且嬴渠梁这个人,尚还有前车可鉴。
也罢!今日出得牢笼。当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未待一刻,车至临山西南方向的牛山驿外。卫鞅等人这便请吴狄二人下车换马。此时,车外只有孙膑安排地扈从十余人,健妇六人,卫鞅、申不害、邹忌及一名身着齐国贵女服饰的妙龄女子。
换了马后,刚欲起行。那妙龄女子却是急切唤道:“且慢……公子狄这便走么?”
“你是……”吴狄不识此女谁人。有些讶然。一旁地卫鞅急忙解释道:“君上有所不知,此为齐王四妹。柔公主。君上今日慨然离齐,便是拜柔公主盗得齐王兵符,鼎力相助。”
吴狄听来愕然,这才恍然想起数月前似乎收到过一封示警的香帕,上面正是有一个柔字。未曾想这个素未谋面的香帕主人,竟然愿意为他盗取兵符,当即上前来到田柔公主身边,深深一躬道:“公主大恩大德,叫嬴无敌何以为报?”
公主田柔见状,急忙伸手虚扶:“公子狄,快快请起!公子,请移步一谈。”
吴狄起身抬眼望来,只觉这田柔竟然不到二十年纪,玉颈美颜,巧笑倩兮,姿色竟比嬴玉、白雪优上分毫。此时,申不害、卫鞅、邹忌等人皆是知趣侧身不视,而嬴玉也是感念这田柔为了吴狄做出如此义举,自也没来打搅。
牛山驿旁,正是滔滔淄水,蜿蜒而去。
二人沿河漫步,皆是不语,良久之后才听田柔轻声道:“公子……心中可有疑问?”
“有!”吴狄点头停步,望向田柔道:“不知公主,为何衷情于我?”
田柔闻言一笑,似乎不知如何作答,见吴狄目光闪闪,颇为真诚,面颊一时羞红,这便答道:“公子可知,昔日王兄欲以联姻使公子留齐,便是属意田柔配之。”
吴狄听来,大惑不解:“既如此,公主缘何示警?”
田柔微微一笑,突然歌道:“绵蛮黄鸟,止于丘阿。道之云远,我劳如何!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绵蛮黄鸟,止于丘隅。岂敢惮行?畏不能趋。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绵蛮黄鸟,止于丘侧。岂敢惮行?畏不能极。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出自《诗经…秦风…绵蛮》)
歌声秀丽,宛若山谷黄鹂,声入云霄。曲调古朴,意境悠远,便是吴狄也是听地痴了。
吴狄知道,这首《绵蛮》本是周文王被纣王放归西岐之时献与纣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