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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向温柔走来。
他每走一步,眉头就紧蹙一下,头上的汗珠不知何时又渗了出来,任越轻轻抬手,不露痕迹的将其拭擦干净。
可是,这一切,温柔都看在了眼里。
任越,他到底是哪里疼?!
什么顾虑,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旁人在侧,此刻温柔全然不顾了,快步冲到了任越身边,再起轻轻搀扶起他。
有了温柔的手臂,任越似乎找到了一种寄托和信任,没有推辞,直接将自己的胳膊完全的交给了温柔,任由她轻轻搀扶着,二人不言不语,默契的相互扶持着,缓步往回走去。
“站住!”盛娇雪在身后喝道。
二人的脚步不停,头也不转。
“任越哥哥!”盛娇雪再次唤道。
无人应答,无人理会。
“臭厨娘!快把你的脏手从任越哥哥身上拿开!”盛娇雪说道此,见依旧无人应允,干脆快步跑上前去,撕扯着温柔的手臂。
“够了!”
此刻,不知是任越的头疼愈来愈厉害,还是盛娇雪强行来拉扯温柔的做法任越实在无法忍受。
一声冷冷的呵斥后,任越扬起手臂,高高的停顿在了半空中。
“任越哥哥,你是要打我吗?你居然为了一个厨娘,要打我吗?”盛娇雪发疯了一般的哭闹着,双手失去理智的意欲上前去抓握任越的衣衫。
任越的手臂在半空中稍稍停顿了一下,再次落下时,却并未如盛娇雪所言。
再次看到盛娇雪时,她再一次的倒在了地上,斜斜的用手掌撑扶住地面,斜斜的转过头脸,狠狠的瞪着的不是任越,而是温柔。
虽然刚才推了她一把的还是任越,可在盛娇雪的心里,她早已认定了这一切的缘由都是温柔这个狐媚的厨娘所为!
“小姐!”玲珑再次冲了上去,一下子跪倒在盛娇雪的身边。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看到自家小姐被任公子推倒在地了。
小姐乃是千斤之躯,平日里在相府,莫要说受到如此的待遇,就是喝水用的杯盏,都不能有丝毫的烫手。今夜。却是因为这个厨娘,硬生生被任公子推倒了两次!
“小姐,快起来,看看伤到哪里了没有!”玲珑用尽了气力。将地上的盛娇雪轻轻搀扶起来。
仔细的拍打着盛娇雪身上的尘泥,又轻轻捧起盛娇雪的手掌。
还好,还好,只是沾了点泥土,并未擦破。
玲珑仔细检查后,心中稍稍的平复了一下。
其实,即便是两次将盛娇雪推倒,任越到底是心中有数的,虽是手上用了气力,足矣将人推倒在地。可到底力度上却又是有所保留,甚至在盛娇雪倒地的瞬间,还捎带着使了一股内力,帮盛娇雪垫了一下,故而看似两次重重倒地。可终究是不会伤及身体发肤的。这一点任越还是有把握的。
如若不然,即便再有理由,男人打女人,总是不光彩的!就是推也不行!
即便如此,温柔就远没有盛娇雪那般幸运了。
盛娇雪那重重的一推,明显是用尽了气力。
满腹的妒火都使在了手上,偏偏温柔当时又是没有防备。
已是春末夏初的时节。本就穿的单薄,地面又是硬凉,这一跌,温柔的胳膊肘早已是血迹斑斑,便是连手掌内侧,都是真真实实的擦破。
只是。任越不知,因为方才温柔遮掩了。
“还好还好,没有擦破皮肤,小姐您还是肌若凝脂,完美无瑕。”玲珑轻轻的吹着盛娇雪手掌上的泥土。
“玲珑。快,追过去!”盛娇雪哪里还顾得上手上的泥土,此时,她整个人,整颗心都在任越的身上。
她不明白,为什么今晚任越会如此对她,又会那般对待那个厨娘!
“小姐!任公子他们走远了!”玲珑依旧是紧紧的拉住了盛娇雪的衣衫。
“快追啊!”盛娇雪催促道。
“小姐,难道您还没有看出来吗?任公子他……”玲珑从旁清醒的提点着盛娇雪,生怕自家主子再次吃亏!
“哼,看出来了,定是那该死的厨娘!待我这就回去,嚷嚷开来,定是让她身败名裂!”盛娇雪怒道。
“小姐!万万不可!”玲珑赶忙阻止。
“为何?你瞧她,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魅惑得任越哥哥如此服帖!真是不要脸!”盛娇雪气道。
“小姐,这事万万不可声张!”玲珑顿了顿,刻意压低了声音,继续道,“这事不单单牵扯到那厨娘,任公子更是身处其中。小姐若是当真将此事张扬出来,万一激惹恼了任公子,怕是最后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今夜的事情,奴婢也是看清了,想那任公子大抵是被那厨娘给迷惑住了,小姐何不伺机不动,暂且放过那姓温的小蹄子,今夜,任公子在她身边,咱们尚不能动手,倘若任公子不在……待到时机来临时,再……”玲珑说这番话是,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如此甚好!”盛娇雪嘴角扯过一丝恶毒的笑意,主仆二人相视一笑,相互搀扶着也便回去了。
温柔搀扶着任越,忧心忡忡的回到了房中。
雕花的木门刚被推开,任越早已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了床边。
“任越,任越!”温柔轻轻唤了几声。
任越双目紧闭,满头的汗珠,头脑里针刺般的疼痛,已是折磨得他几欲濒死。
正文、253 真真假假
怎么办?今晚上他怎么会这么疼?!我该怎么办?要去找雪儿姐姐吗?她那有止疼的良药啊!
温柔一边安抚着床上几欲昏厥的任越,一边在心中不住的思踱着。
“任越,你再坚持一下,我去去就来!”温柔实在不忍看着任越头疼欲裂的样子,俯下身子,在其耳边轻轻道,抽身就要离开。
“柔儿!不要!”便在温柔转身的一刹那,任越的口中含糊呓语着,一只手紧紧的抓握住了温柔的手。
“任越,你叫我?”温柔心下一惊,转身怔住了。
“柔儿!”熟悉久违的称呼,从任越的口中唤出,即便是在他头疼难耐的时刻,他也还是记得,我是柔儿!
此刻,温柔的心中柔柔的漾起一潭春水,暖暖的包容着她那颗早已坚硬铁石的心。
其时,任越哪里是要拉住温柔不让她离开,那声“柔儿”,分明是在梦中!
又是那个熟悉的梦境,又是那碗香甜可口的相思。
一曲箫声,羹已毕,瓷碗依旧温热。
风雪之中,温柔衣袂纷飞,身子不由微微颤了一颤,身上的一袭水色衣衫似乎已抵挡不住冬雪寒风的侵袭。她不禁抬首颦眉,目若秋水,眉梢眼角之间仿佛是愁思袭人,无计排遣。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远远望向天边,轻声道:“我今日这道羹,唤作相思。”
任越在梦中一时看得痴了。
又是这水色的衣衫!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温柔伸手挽了挽鬓角的发丝,忽然向自己和身后的盛尧山敛容一礼,悠悠道:“两位深情厚意,温柔无以为报,永铭五内。只恨当年有眼无珠,所托非人,误了大好年华。也有负二位。今时今日,只得一羹相谢,就此拜别。”
接连几个夜晚,梦中的温姑娘都是这般诀别。
任越深知接下来的一幕。便会是万箭齐发,血染衣衫。
想他堂堂无双公子,向来无拘无束、毫无牵绊、智慧胆识过人,更是没有什么惧怕,可是现在,不管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任越都怕看到那最后的一幕。
从来都没有那般无助,一人不敌万箭齐发,先是自己。继而是盛尧山,随后就是亲眼目睹温姑娘箭穿心口!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即便是从梦中醒来,任越依旧心惊肉跳,恍若真的历经了生死!
“柔儿。不要!”梦中,任越突然伸手阻拦。
却不知这声阻拦,伴随着双手的紧握,却是从梦中回到了现实!
“任越,我不走,我不走。”温柔还以为任越是不愿她离开去找南宫雪,旋即轻声附耳安慰道。
“柔儿。柔儿。”任越的额头被汗水浸湿着,左右在枕头上翻转着,口中依旧喃喃呓语着。
没有人知道他在梦中又看见了什么……
温柔安安静静的坐在任越的床边,本想抽手出来替他擦汗、倒水,却无奈任越的手握得太紧,自己无论如何变换方位。都挣脱不了。
无奈之下,只得用另一只手轻轻取了自己腰间的手帕,慢慢的帮任越拭擦着头上的汗珠。
虽然,这对任越的头疼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至少温柔在做这些时。内心是释然的。
任越每疼一次,他的手都会紧紧的抓握住温柔的手一次,大约半个时辰后,温柔白皙柔嫩的手上,又已是红印斑斑。
“让我来帮你分担疼痛吧。”温柔顾不上自己手上的疼痛,轻轻的在任越耳边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