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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被褥来到卫天音的车上,卫天音对着她淡淡一笑,她一时心里发慌,手忙脚乱的,半天爬不上马车。
卫天音见状,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将她拉进了车里,他的手凉凉的,像是玉石抚摩在她的手背。
她脚一撑,终于被拉进了马车里。
进了马车,只见车子里,清清淡淡的被褥,都是淡色的,摆放得非常整洁干净,比起她那个猪窝,不知干净多少倍,她一时很觉得羞愧,竟不知道自己的脚该往哪儿放,才不会扰了这卧榻的井然有序,一时又觉得自己把被子放下会把这卧榻弄脏弄乱了,于是,她就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卫天音有些纳闷地问道:“阿璃,怎么了?是对我住的地方不满意?”
“我……我不知道把我的被褥放在哪里好。”她有些失神地说道。
“我帮你放吧,你要和我一头睡还是睡在另一头?”
“睡在一头?不,不是的,我还是睡在另一头吧,不对,另一头,我的脚就会伸到你旁边,还是睡一头吧。可是,好像也不妥……”孟琉璃一下子变得很纠结,这也不是,那也不妥的。
卫天音摇了摇头,已经拿过被褥给她铺好了:“看,这样不就好了,两全其美了。”只见她的被褥和他的被褥之间放了一个小小的木几,彼此隔了开来。
孟琉璃想了想,也是,这样一头睡还是睡两头,之间都有木几当着了。
“我也不习惯和人一起睡。”卫天音补充道;“如果不是因为收到消息,这几天过雪山可能会有些不太平,我也不会让你过来和我一个马车的。现在,两全其美,阿璃你也不必为难了。”
“我……我没有为难,我只是怕天音公子为难。”孟琉璃忙解释道。
“今晚会是在雪山里过的第一个晚上,希望平安无事。”
夜幕来临,孟琉璃第一次看见月色下的雪山,雪色月色相得益彰,互相映衬着,闪着玉色般的光芒,像是雪地变成了浑然天成的玉石,光彩流转。看着浩瀚的雪海里,她不由叹道:“天教雪月伴玲珑,原来月光下的雪山这么美丽。”四下安宁得没有一点点声息。
孟琉璃拥着貂裘,看着雪山,一直在发呆。
这时候,卫天音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枚白色的药丸说道:“过了今晚,明天我们会加快行程,争取明天一天翻过这座雪山。这是用来克服雪山高地反应的药,你服下去,免得身体会不适应。晚风凉,进来吧。”
“嗯嗯。”孟琉璃依言服下了药丸。跟着他进了车里,进到车子里,要躺下睡觉时,她才想到,睡觉时候该不该脱衣服这个问题。
卫天音脱掉外面地袍子,只剩下里面贴身的衣服,掀开被子要躺下睡觉,这时看见孟琉璃还站着,不由说了一句:“孟公子,看来你这会儿还不想睡觉,不过可以先脱掉外衣,坐在被窝里呀,何必一直站着呢?”
孟琉璃讪讪一笑,言不达意地说道:“天音公子,这个马车的车顶真高,人站着都不必弯腰。”
卫天音不由笑了起来:“那是对你而言的,我站着就得弯腰了,快躺下吧。”
“哦哦,也是。”孟琉璃忙脱下貂裘,然后就掀开被褥钻了进去,动作不是一般的麻利。
卫天音看着,愣了片刻,说道:“怎么孟公子睡觉只脱了貂裘,却不脱这件白天穿着的长衫呢?”
“啊?哈,我是觉得雪山上好冷,好冷,我怕半夜冻醒了,所以就穿着睡,保暖呀。”孟琉璃急中生智立刻编出了个理由说道,毕竟长衫里面就是贴身的女孩子的衣服了。
“那么睡吧。”卫天音也不再做评价,只是安定地说道。
孟琉璃躺下去后,转头,便看见卫天音近在咫尺,从侧面看,还是觉得他很优雅,睡觉时候也是这么优雅。蓦然想到自己这样看着人家是不礼貌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心很厉害地跳动起来,忙背转身去。
显然,卫天音也觉察到了她的注视,竟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也同时转过身去。于是二人中间隔着一个木几,背对背睡觉。
孟琉璃一直睡不着,又不敢发出动静打扰到卫天音的休息,就傻傻地睁着眼睛看着马车车壁,车壁上是很单调的佛教莲花图案,几朵枝蔓相连,很简单地绕成一个八角形。
她看着看着,一直没有睡意,这时不知是不是幻觉,她竟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飘飘渺渺的琴声,非常缓慢轻柔的琴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飘荡着,飘荡着,一直飘进自己的耳朵里,会是谁大半夜在外面弹琴呢,她突然觉得很困很累,眼皮子重重地压了下来。
突然,身旁伸过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在她的肩上轻轻一揉,她的神智顿时清明,忙回过身来,却见卫天音已经坐起了,对她说道:“我在你肩上施了一道符,暂时你不会被琴音影响到,留在车子里,千万不要出去,弹琴的人道行很高,我不一定能够对付。”
“被琴音控制会怎么样?”孟琉璃有些害怕地问道。
“可能永远睡在这雪山里,再也走出不去了。”卫天音表情变得很凝重。
“我出去帮你叫醒大家。”孟琉璃说道。
“你不要出去,这个人的法术,我也没有信心对付,总之,你好好留在车子里,万一我没有镇住他的琴声,等到了天亮,你就赶着马车回到你家乡去。”卫天音略显沉重地说道。
“那你?”
“我不会死。来不及了。”他听到那琴声越来越清晰,忙掀起袍子很快地穿好,在左侧拉出一个匣子,取出一把白玉色的古琴,打开车门出去,临出去时,他又回头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孟琉璃,再次叮嘱道;“记住,不要出去!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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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锁心篇 第十六章 雪域斗琴
孟琉璃有些担心地坐着,全身的神经紧绷着,耳朵竖起来听外面的动静。
卫天音走出马车外,只见离他三十几米开外的石坡上,坐着一个穿着墨玉色衣服的带着玉面具的男子,膝上横着一张红棕色的古琴,脸上的面具在月光雪色中泛着浅浅的白光,衣袂飘飘,风姿很美,却美得有些妖邪。
卫天音朝他朗声道:“敢问阁下为何来此?”
那男子冷笑一声:“只为取你们的狗命!”接着又开始拨动琴弦,这回的琴声更加阴柔,仿似无数蚕丝藤蔓在不断地缠绕延伸,直钻进人的耳朵里来,令人神智迷糊起来。
卫天音闻音心智也有些摇摆,立刻定了定神,微微退了一步,将琴放好,弹了起来,他的琴声似春风吹走寒冬,又似暖阳拨开阴霾,顿时对方的靡靡之声消减了下去。
十分钟以后,却还是无法完全压制住玉面男子的琴声,而且伏魔琴音最耗功力,必须尽快取胜,不然时间一长就会被对方绵延不绝的靡靡之音压制住,因而卫天音猛地一拨琴弦,琴声立时高昂,节奏快速起来,似刀剑相击,有肃杀之气,一时风声大作,山上雪花纷纷震落,对方琴声立时被完全压了过去。
“不好!”他见满山飞雪,暗叫一声,自己用那么强硬的功力弹奏伏魔篇章,也许能把对方击倒,但恐怕在击倒对方之前,已经引起了雪崩,以自己的能力自然可以逃过雪崩,但是随行的人势必会埋在雪地里,到时照样还是中了对方的诡计。于是他立时放缓了琴声,看来这一回对方已是有备无患,料定自己不敢使用阳刚至极的伏魔琴章。这一招也实在太过阴险狡诈了,自己无论使不使用伏魔琴章,都无法保全随行的人,如此下去,必然得看着使节团全军覆没了。
那玉面具男子冷冷一笑:“卫天音,你已经没有办法了,我早就知道你不敢使用伏魔琴章的,看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没想到,云翳魔君竟然找到了你这样的帮手。你究竟是谁?”卫天音回问道。
“我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会有什么下场!”他的声音冷到了冰点以下,“今天,我要你魂飞魄散,消失在三界之中!”
卫天音闻言暗惊,看来此人对自己恨意很深,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于是道:“你我恩怨,与他人无关,你放过这些人,就我们两个人较量一番。”
“今天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都得给你做陪葬!”玉面具男子阴冷地说道。
“那么,就不说废话了。”卫天音低头继续抚琴,能够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可惜此时的自己毕竟是凡人的身躯,如果还有当年的功力,兴许可以应对,而今不能使用伏魔琴章,自己的功力又不够,最多只能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