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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管家备好了马车,分成两辆马车,送三个孩子奶娘去江家。
素妍乘轿入宫。
白燕也听白莺和白芷说过宫里的规矩,田荷临出门前,被青嬷嬷唤去叮嘱了几句,总之入了宫,能不说话就别说话,要多看,少说话。
二月下浣的御花园,杏花娇艳,桃花初蓄花苞。蔷薇盛放,花色浓重,浓至深处,掩饰不住的薄脆。那一丛丛的花朵压在碧叶绿枝上,似承载不住花的重量一般。
白燕与田荷小心地跟在素妍身后,两人的眼睛却在四下审视、欣赏,田荷好几次不由得放缓了脚步,白燕伸手轻拽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快奔几步跟上素妍。
当周围没人时,田荷惊叹道:“皇宫好气派!太美了!”
白燕低声道:“注意规矩,莫要失了左肩王府的体面。”
兜转之间,抬头能望见凤仪宫,但见四角飞檐上挂着斗大铜铃,在风里锵锵作响,如同奏乐一般的凝重、悦耳。
领路的小太监哈着腰,脸上挂着灿烂的笑,“二位姑娘以前没来过么?”
素妍早前带白芷、白菲来过,紫鹊、白莺也是来的,但这回带的是白燕、田荷。只是想让她们瞧瞧宫里的样子。
田荷道:“没来过呢。王妃说奴婢近来变得乖巧了,才这带我来的。”
小太监笑了一下。
正待继续往前走,却见一边的丁字路径上立着一袭玫红宫装,凤羽飘飞。华美宫锦红彤彤,映得她的玉脸犹如红霞铺面,耀花人眼;金丝梅形凤冠嵌在飞仙髻上,梅妆妍秀,长眉朱唇,少许笑意绽在唇角。玉润中略显羞赧。
音如春日归燕,神似春风娇杏,真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仙子人物。“拜见左肩王妃,左肩王妃万福!”她款款行礼,动作谦恭。
在她的身后跟着位年轻宫娥,低眉垂眸地行礼请安。虽是宫娥,却也生得眉目清秀。
素妍微愣,看这女子的样子,似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你是谁?”
叶宝应轻声道:“贱妾衍庆阁宝应叶氏。”
小太监笑道:“叶宝应,这位可是皇后娘娘要见的贵客……”
素妍抬手打断。“公公且去与皇后娘娘通禀,我随后就到。”
小太监应声,不满地瞪了眼叶宝应。
叶宝应见小太监离去,双腿一屈,跪了下来,重重一叩。道:“请王妃瞧在老王妃情面上帮帮我!”
素妍听说过,叶家有两个女儿待选秀女:叶海虹与叶海月。
叶海虹乃是大房庶女,叶海月为三房嫡女。
她微眯着眼睛,“是叶家大房的庶女,你生母是……”
叶宝应抬起头来,答道:“生母是大房的大姨娘冯氏。”
“冯氏……”素妍若有所思,“听人说过,她的闺字是……是……”
叶宝应道:“闺字鸣凤。”
素妍听人提过的,她从未见过这位大姨娘,却知她也是个苦命女子。快走几步。扶起叶宝应道:“冯姨娘可还育其他孩子?”
叶宝应不明白,素妍好好的问这些做甚?依旧答道:“育有我六哥沛。”
素妍点了点头,“可曾成家了?”
叶宝应道:“原是要订亲的,可后来叶家出了事,那家捧高踩低。再不肯把女儿嫁他了,至今也没寻上合适的。”
素妍面露难色,“既然今儿你求我相助,叶沛的事我会留意。”
叶宝应求她,可不是为叶沛,是为她自个,她自己过不好,又哪里能帮到一母所生的哥哥,想到入宫近一年来过的日子,想到她原怀上身孕,却莫名落胎,思来想去,定是有人害她。像她这样,要出身没出身,要靠山没靠山的,又哪里寻得旁人的帮助。
“王妃,贱妾是想求你……求你……”她支吾一会儿,又要再跪,素妍虚扶一把:“快别跪了。”白燕抢先一步搀住了叶宝应。
素妍道:“有话且说来听听!”
“贱妾已经大半年没见着皇上了,早前原是怀上龙脉的,未曾想竟未保住……”
这一辈子,做了一回皇上的女人,一生都是皇上的女人。
她不求旁的,只盼有个孩子相伴,能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可有多少女子最初想得极为单纯,步步行来,却沾惹上满手血腥。
素妍问:“你入宫所求何物?”
叶宝应没想她问得这般直切,面露疑色。
在她面前的左肩王妃,是一个聪颖的女子,要是骗她,指定不成,弄不好不会被她厌恶。
叶宝应咬咬双唇,低头细想,这与她预想的不一样,即便昨夜辗转难眠,也没此刻这么难以应对,“我亲娘这一辈子过得委屈,我六哥也活得压抑,明明我六哥是叶家最优秀的男儿,却被嫡子们打压得畏首畏尾,处处不敢强了他们去。我只想……为他们求一份荣华,让他们因我不再受人欺辱……”
就在她不知道这个答案是否能令素妍满意的时候,素妍已经明媚一笑,仿若这春日的阳光一般照耀人心。她凝眸审视,似要辩晓出叶宝应此话的真伪。
叶宝应坦然而淡定地迎视着素妍。
素妍道:“我帮你,结果如何要瞧你自个的。”她从一边的路口侧身而过,走了几步,回过身来,“叶宝应,我帮你不是因为你姓叶,而是因为你的母亲冯氏鸣凤,因为你是冯鸣凤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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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左肩王妃,不是应该因为她是叶家女儿帮忙的么?为什么,她说愿意帮衬一把,只是因为她亲娘的缘故?
叶宝应满目愕然,她着实不明白,这到底是何缘故?
听素妍的意思,好似认识她生母一般。
冯鸣凤自嫁入叶家为妾后,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生下叶海虹后,更是连她住的院门都不迈出了,整日里敲着木鱼,念着佛经,人虽活着,却似死了一般,无悲无喜地过活。
在叶宝应的记忆里,她的生母有着过人的美貌,有着极温婉的性情,总是待她父亲淡淡的,不像其他的姨娘,百般打扮,千般讨好叶大老爷。
冯凤鸣衣着素净,不爱脂粉,却是难得一见的真美人,那种清丽,那种孤傲,便是极少见的。
叶宝应讷讷地望着素妍的背影,身后的宫娥道:“叶宝应,左肩王妃真的会帮忙么?”
叶宝应不知道,为什么素妍会问起她的身世,问起她生母的事?
着实太奇怪了!
*
凤仪宫。
素妍行礼请安,杨云屏赐了座。
杨云屏含笑审视着素妍,如今比去岁相见时越发丰润了不少,更有一种以前没有风韵,那是妇人特有的风情。以前的素妍。身子显得太过单薄、清瘦;而今胖了一些,却显婀娜多姿,越发娇俏。
素妍也低头观察着杨云屏,含笑接过茶盏。抿着笑着。
雪雁看着白燕,笑道:“你们也是王妃的陪嫁丫头吧?我是早前的白芫,如今改名雪雁。”
白燕与田荷忙忙行礼:“雪雁姑娘好!”
雪雁道:“哪有这么见外的。随我到偏殿吃茶说话儿,走!”
二女望着素妍,素妍点头表示赞同。
杨云屏问起耀东的事,“长得如何?”“有多沉了?”“长得像谁?”
素妍一一回答。“长得还好。”“得有十多斤了。”“见过的人都说长得像我,因是男孩,倒更像我父亲。”
杨云屏令人抱了二皇子来,如今已经会走路了,由奶娘与小太监牵着,摇摇晃晃地走着,虽是二月,身上的衣袍却穿得厚重,一双眼睛瞅着素妍,瞧着杨云屏嘴里喊着:“母……母后!”却是先笑了起来。身子前倾,似要马上落到杨云屏怀里。
杨云屏张开双臂,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原说给玉郎断了奶,可每晚总喊饿,白天是不吃奶的。都搁到夜里吃了,身子倒还壮实,皮得跟猴似的,每日里把本宫的内殿弄得不成样子。昨儿就爬到衣厨里,把我的衣衫掀了一屋子。”
素妍笑道:“小孩子顽皮些好,说明他更聪明。”
二皇子扒在杨云屏怀里,腻歪了一阵,抬头好奇地审视着素妍,扯着杨云屏的凤袍,往她怀里钻。倒不像往人身上爬,更像在爬贵妃椅。
杨云屏将他抱住,偏二皇子嫌不住,拼命挣扎着,想要站立在杨云屏的腿上。仰头看着杨云屏头上的凤钗,抬手要去抓,杨云屏将他的小手捉住,“就不能老实坐会儿。我道你见着我这么欢,原是瞧上好玩的了。”
二皇子依是想站起,杨云屏偏不让,他急得拼命挣扎。
杨云屏道:“皇上赐了两个六七岁的太监来,每日有五个人围着他转,能把他们个个累得够呛。”
素妍像变法术一般,拿出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