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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不能这么做。
闻其贵犯下大罪,闻氏一族的族人也被发配西北。
他们一家早已经成为闻氏的罪人。
闻其贵在职之时,得罪的官员也不少,就连江舜诚都给得罪了,树大众人推,江家能把闻雅雾给捞出去,送到十一王府交给闻雅云这已经是情至意尽了。
闻太太静立在牢栏前,看着丈夫、儿子在“索啦!”的声响中远去,这将是此生的最后一眼,她不敢去想闻其贵要受的三千刀凌迟,也不敢想自己疼爱的长子被腰斩、长孙被腰斩……
“当初,你就不该把田庄、店铺交给我和你大嫂,若是交给江家,你出去之后还有个依仗,如今这些田庄、店铺都被官府没收了,前些日子由刑部出面转卖……”
闻氏瞪大眼睛,“娘怎么这么糊涂,事到临头,你就不知道还回江家?”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我倒想替你保住,可根本来不及。那么多的羽林军把整个闻府都给包围了,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命都保不住,那些钱财又如何能带走?
闻太太悠悠轻叹,“雅霜,你原是姐妹里好命的,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娘只留一句话给你,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吧,你以前的那些性子,都得改,没有娘家的女人没有依仗。但能得江家那样的婆家,却比有一个好娘家更让人安心……”她起身扫过两房儿媳妇,还有几名美貌的姨娘。
闻太太目光停凝,猛力撞向墙壁。
闻氏与闻家二位奶奶尖叫惊呼起来。
闻太太因为拿定了自尽的念头,说什么宁死也不做官妓,这样她这一生的清白就真真被毁了。
闻大奶奶见婆母如此,自己也万念俱灰,虽有儿子,却已是黄泉路尽。官妓的命运,她是听人说过的,那是生不如死。
就在闻二奶奶与闻氏哭喊的声音,她掏出头上那根不值什么钱的银簪子狠狠地扎在咽喉。
一时间,闻家主母、长媳都寻了短。
天牢里哭声顿起。
声音传至静王妃这边,她手里转着佛珠,宇文载妻道:“婆母,似闻家太太和大奶奶都死了。”
☆、509 戴孝
静王妃微微一凝,“死比活着好啊。”
她还能记得初识闻太太婆媳时的风光,这才几月就落到这等下场。
宇文软的宠妾道:“王妃,我们……会如何?”
“皇家妇就算到了最后只有两条路,要么被赐死,要么贬为宫婢。”
永远不可能让皇家妇做官妓,皇家也得顾忌颜面。
静王妃不再说话,只静默的念经。
新皇下令让静王的子孙后代去西菜市口观刑,就是杀鸡儆猴:你们的命都掌握朕手里,朕要杀你们易如反掌。
江书鲲带着五房父子三人回到文忠候府。
五房的丫头婆子一早就备下了祛除晦气的艾草香汤、柚叶熏烟,父子三人一进府门,就要迈火盆袪晦气,这浓烟直呛得两个孩子不停咳嗽。
回到五房,又各泡了香汤。小九因左腿伤着,身上也被婆子用艾草汤给擦洗了一遍,给他换了干净的衣衫。
江书麒换了新衣服,刮了胡须,虽然清瘦倒也精神了不少,又吃了大厨房做的富贵吉祥汤,这才去如意堂拜见父母。
江舜诚望了眼江书麒,扫过如意堂两侧站着的子孙,道:“皇上下旨,今儿文武百官休朝一日,所有人去西菜市口观刑,你们也去瞧瞧吧。瞧过了,就知道怎么做,免得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众人齐声应“是”。
大管家一早就备了马车,江家儿郎们,除了几个年幼的,一律或骑马,或乘车前往西菜市口。
西菜市口今儿黑压压的全是人。就连西城墙上也站满了观刑的官员,有的是独自来的,有的是带了自家儿孙一起来。
江舜诚领了儿孙上了城墙,也站在人群里。
今日监斩官是七王爷宇文琮,副监斩分别是顾力行和十一王爷。
顾力行让师爷高声念诵了各人的罪行,所判刑罚。
百姓们拥堵着整个西菜市口,议论纷纷,还有人时不时扔出烂菜叶等东西。口里咒骂着“贪官”、“坏蛋”。
江家儿郎在西菜市口观刑,素妍与大太太、二太太等去五房探望两个孩子。
何氏因主管府中绣房,唤了两绣娘给两个孩子量尺寸做新衣。
宫里的太医给小九诊断后,取下了木棍,捏了捏小腿处断裂的骨头,小九疼得哇哇尖叫。那声音让几位太太和奶奶于心不忍。
太医道:“小腿骨断了,里面还有骨头碎片,以在下之见。还得把骨头碎片取出来才好。否则就算将来康复了,孩子一走路骨头碎片扎在肉里也是疼的,每一步都如在刀尖上走。”
素妍道:“太医是太医院里精通骨科的,还请太医帮忙治疗,减少孩子的伤痛,争取最大程度的治愈。”
“不易久拖,在下回去准备一下,尽量早些过来,再带两名太医帮忙。”
“有劳太医了。”素妍令白芷送太医出去。
三太太何氏领了传鉴,张双双也带了奇峻过来陪小八、小九玩耍。
太太、奶奶们则聚在五房芝兰院外头低声说话。
大太太沈氏道:“小姑。这小九好了,不会残疾吧?”
素妍轻叹一声。“瘸腿怕是避免不了。这都不是最痛苦的,怕是伤愈好,这天晴下雨断腿处都会疼痛。这名太医擅长接骨,我们都应该相信太医。回头取了碎骨,我再查阅医书,看看有没有旁的法子。”停了一下。“一早也派了青嬷嬷去义济院,问问黄桑道长他们的意思,看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何氏厉声道:“闻氏也太心狠了,居然要谋杀亲夫,还把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摔断了腿,真够可怜的,好好的孩子就变瘸子了,将来入仕都成问题……”
张双双道:“从小我就知道闻雅霜不是个省事的,唉,怎的闹出这么一出,那可是她亲儿子,真能下得去手。”
何氏道:“这种女人我们江家要来做甚,平白污了贤惠太太、奶奶们的名声。让五弟休掉,回头大嫂、二嫂张罗着寻个好的,想起来就气。”
此刻何氏噼哩叭啦地发作起来,狠狠地叫闻氏给臭骂了一顿。
素妍讷讷地看着何氏,倒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她惊异地发现何氏坐满小月自娘家回来,头上竟然戴了朵素白的小花,之前以为是眼花,许是旁的颜色在阳光上误作了白色,此刻何氏近在跟前,确确实实是朵小白花。
通常女人戴白花,是为了守孝、守节,江书鹏好好儿的,何氏只能是守孝了。
沈氏与张双双见素妍盯着何氏看,也看着她头上的白花。
何氏苦笑了一下,抬手摸着头上的白花。
慕容氏按捺不住,惊道:“三弟妹这是怎了,这孝花可是乱戴的么?”
何氏眼眸一垂,面露悲伤,低声道:“我娘家二婶过逝了,这是为她戴的。”
沈氏还是第一听她说娘家二婶,神色很是古怪。
张双双道:“我道是怎了,今儿一早,瞧眉儿也戴着白花,连小七也系了根白色的腰带,我还好奇着呢。”
何氏尴尬一笑,“小七系白腰带忌讳,这孩子刚系上就换回去了。”倒是湘眉头上的小白花还一直戴着。
没想,何氏竟要给她娘家二婶戴孝。
沈氏只觉得这事哪里说不上的奇怪。
何氏又把话题说到小八、小九身上,多是同情。
众人看到孩子,觉得太过可怜。
沈氏蹙眉,面露怜惜。
慕容氏只不说话。
张双双则是满脸同情、怜悯,换作是她万万做不到这样,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推开就是,怎么能用脚踹,还一脚把孩子踹断了腿。
几人看过了孩子,又云集到如意堂,七嘴八舌地说着话,表现得滔滔不绝的当属何氏,因她头上戴着白花,虞氏好奇的盯着,张双双说了缘由。
虞氏道:“既是何家二太太没了,回头让人送份礼过去。”转而对何氏道,“出了这么大事,你怎也不说一声,是什么时候的事?”
何氏支吾了一阵,“我上次回娘家后第三日,我……二婶就没了。”神色里似有难言之瘾,又不愿多说,隐着苦痛,咬着双唇,似在隐忍着什么。
虞氏不愿提及她的伤心事,众人依旧说小九的事儿。
何氏最是口若悬河,把闻家上下都骂了一遍,又说闻氏如何不贤,江家就该休掉之类。
虞氏昨晚就听说此事了,这会儿见何氏聒噪,骂了句:“少说两句,你只当就你一人难受,我们大家哪个不心疼。”
何氏立马住了口,不说小九的伤,反问:“婆母,我们江家不会还要闻氏吧?这可是谋杀亲夫、打残儿子……”
虞氏翻了个白眼,想装着未见。
何氏似对这事特别热心。
沈氏与张双双暗自猜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