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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江书鸿道:“实在不行,将所有知情的人斩草除根。就算将来事发,也不会牵连到我江家。”
“糊涂!既然皇上对我家的事清楚,这么做,只会逼得狗急跳墙。”江舜诚微阖双眸,颇是失望,“为父培养你几十年,遇到大事,你只会用极端的法子行事。书鸿,你给我记住,这事不可鲁莽,行差踏错,就万劫不复。如今皇上圣体安康,再活十来年不成问题,在这些年里,咱们小心行事,他日保全性命不是难事。”
不能杀知情人,可皇帝又知道他家的事,怎么做才好?
江书鸿想到,那也许是数年后发生的事,心下也安心了许多。
“为父需得时间好好谋划一番。书鸿你要记住,越是危急关头,越要冷静。还有,从今日开始,休要将妍儿当成寻常闺阁女子来教养,也许将来,我江家一门还得仰仗她来周全。”
江书鸿应答一声:“是。”
此时的素妍不知道,因为她知晓了结局,所以好意的提点父亲,而父兄却已经当她是江家的掌舵之一。
她的人生也从这一晚开始,发生了与前世完全不同的改变。
江舜诚双手负后,望着夜空,繁星点点:“二少爷的年龄也不小了,他不是一直希望能做书鲲一样的将军么,你给书鲲写封信,就说秋后让二少爷去边城从军。”
最初,江舜诚曾说过:嫡长子、长孙不允从军。
“爹……”
“书鲲十二岁时闯荡江湖,拜师学武,十五岁于军中效力。他的军功、封赏,全都是他一拳一脚打出来。江家儿郎理应如此,而不是坐受先辈福荫。皇上虽然器重为父,可这许多年来,却连一个爵位也未曾挣下。从今往后,我江家不求荣华富贵、权势利益,只求子孙平安,但求他日能在皇城成为他人敬重世家大族。”
江书鸿想到自己年纪不大的次子,到底还是个孩子,哪能就让他去呢。“如若传业愿去,我不拦他就是。”
江传业虽然想习武,可江传业怕死,又怎会同意去沙场。
无论如何,江书鸿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去生死难卜的战场。
就如江书鸿所猜测的那样,江传业不愿去沙场,还叫嚷着重申“爹,我想学武,你给我请个武功教习师傅。”
“学了武,就得去沙场!或者直接去沙场,让你二叔授你武功。”
江传业忆起小时候看到江书鲲身上那些伤痕,触目惊心,与他讲起外面的故事,每一次几乎都能送了性命。“爹,我不去了!我好好念书。”
虽知儿子怕死,可现在因为被他一吓,就说要好好念书,江书鸿多少有些失望。
又两日,江书鸿把传业的意思传告了江舜诚,对于这个二孙子的表现,江舜诚有些小小的失落,但很快也就忘了这件事。更多想到的还是如何改变江家的命运,如若真如素妍所言,皇帝就太可怕了。
*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改变。
江舜诚改变了过往的追求,素妍的话就似平天霹雳,在看似一个不起眼的故事里,却让江舜诚如菩提灌顶,顿然明悟。
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反复思量,竟有一种庆幸之感。幸而悔悟得早,幸而一切都还不算晚。
只是,他很疑惑,素妍不过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如何猜到皇帝的心思,难道真是她无意间讲了那个故事。那又如何解释素妍要家里人开设粥棚,要他对灾民伸出援手……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
一切都是从素妍病后痊愈开始的。女儿还是他的女儿,却没了当初的顽皮、刁钻,变得安静而懂事。如果不是看着一样的脸,他真要怀疑,她还是不是他的女儿。
几日后,素妍陪父母在如意堂共用暮食。
父女二人对坐奕棋,江舜诚问:“妍儿,上次你讲的那个故事,是想告诉为父什么事?”
就在他百思不解皇帝的意思,她就讲了一个故事,解开他心里的结,也让他明了,江家将要面临的危险。
她笑意款款,纯粹得如同冬天的雪,“爹爹,我当时听着那故事挺有意思,只是随意说说。”
难道是他想多了?
“那故事真是太复杂了,女儿也不懂。”
江舜诚望着素妍那明亮的眸子,像一弯幽潭,静得如镜,亮得像天上的明月,“妍儿真的不懂?”
素妍肯定地摇头,一脸无伪,“大人们的事太复杂,女儿还是不懂的好。”
比如那个老东家,明明可以自己处理大管家,却硬是要留给儿子,还说是给儿子的厚礼。比如那个大管家,自以为聪明非常,还想着掏空东家的财富,原来也只是自以为是。
江舜诚落定棋子:她只是无意间讲了个故事。也许,是他自己想多了。
他总觉得素妍是有意讲故事,更是用自己的方式来警示他。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素妍是他的亲生女儿,如若换作了旁人,她已经不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
江舜诚温和而宠溺地看着她下棋,小小的人儿,下棋时却极其的用心与认真,“妍儿,今日在御书房,为父把你捐首饰给灾民的事告诉了皇上。皇上很高兴。告诉爹爹,你想要什么礼物?”
☆、036奕棋
素妍眸光闪动,思索一番,竟无自己想要的,“女儿最大的心愿是父母康健,永远都像现在这样疼着妍儿,宠着妍儿。”
虞氏携着丫头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瓜果,笑道:“臭丫头,我和你爹还不够疼你。”
“娘是很疼我,可我想出府去玩,每次娘都不同意。上回,我答应了碧菡,要去找她玩耍的。她都来看过我两回了,我一回都未去过李府。这哪里是真疼我,娘亲分明是拿我当笼子里的鸟雀了。”
她是小孩子,心下担心全家的安危,但还是应该有孩子的样子,贪玩好耍,这才是她现在应该想得最多的。
“这是什么话。近来天气炎热,万一中了热暑身子可要吃大亏了。”
素妍嘟着小嘴:“说到底,娘就是不让我出门。天天闷在府里,无趣得紧。”
看着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儿,之前还挺高兴,虞氏一来,就板起了一张粉白的小脸。江舜诚笑道:“妍儿,若是今日你能胜过爹爹,明日便允你出府玩耍。”
她有些不信,看着一边的虞氏,见母亲并未反驳,道:“爹爹可不许骗人。”
“你且赢了再说。”
虞氏瞪着一双杏仁眼:臭丫头,把你能了,你下棋能赢相爷,再练三五年也许侥幸能赢上一回。
素妍盯着棋盘,如若要赢,也不是没有法子,那就是布下“困龙珍笼局”,此局一成,江舜诚必败。
那本《鬼谷棋谱》被她反复研读,近来日夜习练、细品,她不动声色地落下一子又一子,遇到江舜诚落在他处,她叫嚷道:“爹爹这粒让我可好?上回你不是说,看我初学,让我十子么,你现在且让一子。”
虞氏不满地骂道:“又耍赖,就算你爹让你十子,你还得输。”
素妍翻了个白眼,继续与江舜诚下棋,连让六子后,素妍的“困龙珍笼局”终于成了,也就是说,无论后面江舜诚如何下,已成败局。
她按捺住欢喜,平静如常,没过多久,就听江舜诚惊道:“我输了!”
素妍灿然一笑:“这都是爹爹让我六子的缘故,要不,我也让爹爹六子,如何?”
“棋如人生,岂有重头再来的理。输便输了,为父服输!”
素妍跳了起来,拽着江舜诚的衣袖:“爹爹可答应过我,明日准我出府玩耍。”故意冲虞氏扮着鬼脸,一脸得意。
虞氏反驳道:“明日不行,等到十五吧,到时候娘带你去庙里。”
“不,我就不。”素妍急得一脸苦瓜状,“爹都同意了,你又返悔,哪有你这样的大人。难怪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就没见过像娘这样出尔反尔的人。”
虞氏娇脸一转,化成寒冰。
江舜诚却被素妍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太太,妍儿够乖巧了,她想出去玩,你且由她。一个小姑娘,能生出什么是非来。”
“相爷站着说话不腰疼。她的身子有多弱,你又不是不知道,哪会生病不能把人吓个半死。从小到大,她不生病则罢,一生病就会折腾人……最近天气炎热,就是身壮力健的都不乏有中暑热的。”
素妍最不爱听这些,天气一热,她娘就不许她出门,还美其名曰:怕她生病。难道怕生病,就要将她关在府里,不许出去。“爹,我们不理娘。我们自己玩,不理她。”
虞氏微眯着双眼,伸手拽过素妍:“臭丫头,这才老实几日,又露出本相了。哼,想和我斗,你还嫩了些。”
素妍被母亲拽住,又是弹额头,又是刮鼻子的,弄得痛苦不堪,一双乌黑的明眸可怜巴巴地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