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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道:“小姑子,这……差不多就算了。”
“这家伙不到黄河心不死,饶了他这回,这下回指不定还会做什么呢?爹,要么你家法处治,要么我就下手了,扎他痛穴,让他疼个半死……”
天啦,有这样的亲妹妹吗?
居然挑唆他爹家法处治。
江书麒仰天长嚎,抱头痛哭。
江舜诚厉声道:“今日是家贼,再不管教,来日就能成国贼。来人,传本相命令,家法处治,老大去监督,杖责二十,再罚往小祠堂思过,不许给水喝,不许吃饭,不许睡觉,给我好好的反省!”
小祠堂建在佛堂以东,两处相隔不远。
江书麒想要求情,这回他爹是真生气,居然要打二十棍,他哪里挨得过,还不得丢了半条命。他已经是当爹的人了,居然被这么大,这一回他的脸丢大了。
五奶奶闻雅霜听说府里要查“换画”的事,心下不安,遣了丫头去清音轩盯着,没想丫头却看到江书鸿令家丁执杖。
江书麒扒在长条凳上,棍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到屁股上,而他一声都没吭。
他长得皮娇肉嫩的,万一一个承不住,她就变寡妇了!
闻雅霜领着陪嫁嬷嬷就往如意堂去,一进花厅,痛呼一声:“娘啊,你快去救救书麒吧!公爹和大伯哥要打死他啊!”
虞氏一听,让丫头搀扶,跌跌撞撞、风风火火地往花园奔去,近了清音轩,就听到“砰!砰!”棍子落到身上的声响,待她近时,家法已经执行完了。
江书鸿道:“来人,扶五爷去祠堂思过。”
虞氏奔了过来,指着江书鸿道:“原以为你是念手足的,他是你亲弟弟,没想到你这么狠心啊。你是不是想打死他啊?他能承得住那么大棍子……”
江书鸿不敢与虞氏理论,道:“娘,这是爹的意思,爹令我监刑,若是不依,连我一起罚。”
“你……我不跟你说,我找那老不死的理论!”
虞氏奔往清音轩,看到父子几人都坐在花厅上,气不打一处涌上来,如潮袭,如洪奔。
这还是骨肉亲人么?
哥哥、妹子都坐着,竟没一个说情的。
虞氏衣袖一挽,大呼:“江舜诚!你这个……”一扭头,发觉不对劲,她一向娇俏可人的女儿居然在学她,一举一动,很是刁悍。
素妍笑道:“娘,你继续,我一定要学会娘这招。将来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到时候,天大地大,我在家里最大。谁敢惹我,我就使娘这一招,刚才跟五哥刚学了一招撒泼。娘又来教我发威……”
“你……”虞氏一时语塞。
“爹,你也看看,刚才从五哥那里学得的,像是不像。娘,如果哪里不对,你可得指点,好让我在家时把这些都学全了。”
“扑通”一声,素妍跪在地上,开始表演之前江书麒的把戏,一抬手,一哭泣,再一阵大嚎:“呜哇哇……我就拿了那画,你们把我这样吧……呜哇哇……我这儿子还比不那画值钱,哇哇……”
虞氏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这哪里大家小姐,分明就是大街上撒泼的粗俗女子。“成何体统,你还不给我起来。”
大奶奶沈氏将脸转向一边,偷偷地笑着,生怕被虞氏给发现,这小姑还真是古灵精怪,虞氏想护犊子,又要与江舜诚大闹,竟被她这一搅合,才不敢发作。如果虞氏大闹,素妍就要学,还说将来在家里是老大。
素妍这一通闹,还真把虞氏耍泼时学了个了*分,她自己不觉,旁人却瞧得真真的。
虞氏道:“快把小姐扶起来。”
“娘,你是不是要骂爹,我在山上学武学文,就是没学过骂人,正要请教娘呢。以后,也可以学以致用……”
“臭丫头,你是不是拐着弯的取笑娘?”
“娘,我哪有啊。刚才五哥可比我闹得厉害多了。你都不问怎么回事,就要护他。他居然把爹拿来装裱的《牛》给换走了,被我们发现,还玩横耍泼,这惹火了爹,说‘如今做家贼,来日做国贼’,爹身为人父,自然得管教他。”
这会儿虞氏直接没脾性了,在江舜诚身边坐下,心里暗想:自己过往真如素妍今儿这个样子,这也太难看了吧?跟个大街上的泼妇并无二样。
“就算如此,也不用下狠手。”
“可五哥听吗?在那儿嚎得厉害着呢。哪有些半分样子,就是耍泼。用五哥的话说,娘就是偏心,教会了五哥这招绝技,却不肯教我。”
虞氏一脸难堪,被自己女儿嘲讽一顿,却连半分脾气都没有。
江舜诚厉声道:“大胆!她是你娘,不许不敬!”
闻雅霜站在院外,不敢进去,一直听上里面的动静,没听到虞氏的声音,却听到素妍在那儿撒泼,心下迷糊。
江舜诚站起身,道:“夫人,这里的事,交给孩子们去做。我们回去!”
老夫妻二人出了清音轩。
闻雅霜想躲闪开来,正待开溜,江舜诚道:“把那幅画送到我书房来,想要附庸山人的画,就得拿一幅价值五千两银子的其他名画真迹来换。亲兄弟还明算账,我早就说过,这些画是要给妍儿留着做嫁妆的,哪有兄长贪妹妹东西的,没个样子。”
五奶奶垂着头,应答一声:“儿媳一会儿送过去。”
穿过花园,如意堂近在眼前。
虞氏低声问道:“舜诚,妍儿刚才学撒泼的样子,真是我以前……”
“她还没学到你火候,最多有七分像。”
原来她年轻时候耍泼时竟是那幅尊容,虞氏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泼了墨一样。
☆、145招惹三更
江舜诚笑道:“不论你什么样子,都是我江舜诚的妻子。没有你,就没我的今日。”
“你从来没厌恶过我?”
“有时候虽然很生气,可你到底是我的结发妻子,这么几十年风风雨雨的过来,早已经是骨肉相连的至亲之人。妍儿顽皮,故意学给你看。”
虞氏想到素妍说是学江书麒的,苦笑道:“没想到,老五这孩子,好歹也是读书人,怎么能跟个女人似的撒泼呢。”
“也许跟他近两年交往的朋友有关。当初,真应该让他和老三一样,考中之后先做三年的地方官员,磨练一番再回皇城。且再看看,实在不行,就让他外任去,也好过在皇城招惹是非。”
夫妻二人缓步回了如意堂,虞氏不再提江书麒被罚的事,反而变得越发体贴。
清音轩花厅内,江书鹏含笑看着自己这个妹妹,这招先发制人还真是管用,她这一闹腾,虞氏再不好意思怒责江舜诚,反而一脸的不好意思。
全家人都不敢用素妍这招,也只能是素妍用,因为她是最小的女儿,自小就被宠惯坏了。
“三哥这样看我做什么?”
“天大地大,这个家里我最大……”
素妍脸色一红,笑道:“这不是担心娘怪爹么。娘护短,护起来的时候,一点道理都不讲。可这样会害了五哥,他怎么可以偷自己家的东西,自偷之家必亡,因为大家的私心都太重,只有团结一心的家族,才能越来越兴旺。”
江书鹏戏谑道:“爹曾说过,你就是我们家的宝。”
“我去看看那幅彩绘《渔村》拼接得怎么样了。”
兄妹二人进了装裱室,周老和张老二人将《观音》连接在金帛上。又配上了金光灿灿的画轴,看上去异常华丽,倒与色彩鲜艳的《观音》相得益彰。
在一旁学习的小三奶奶何氏,学得很是认真,时不时给他们打个下手。
不多会儿,金帛接好了,就是涂裱浆,裱浆的要求很高,不能成颗粒,必须如水又不是水地均匀涂抹在画上。一遍又一遍地涂,但必须等上一遍已干,才能涂下一遍。
素妍轻声问道:“张老先生。以你之见这幅彩绘《渔村》好些,还是水墨《渔村》更好?”
张老先生是看过两幅的差别,笑道:“各有其妙处。水墨贵在其画风、神韵和意境上。彩绘太过细腻,反而受了束缚,若是给人留作纪念。最是好的。若是观赏,意境上欠缺太多。”
说得比较委婉,素妍亦能接受他的评价。
周老先生道:“你家那幅水墨《渔村》贵在意境,胜在玄妙,听说那画中的大伞天晴时会自动收合,若遇下雨天。就会撑开。还有老鼠和猫,都让整幅画增色不少,再加上得配的《追思》令人回味。”
张老先生见素妍虚心求教。道:“江小姐小小年纪,能有此造诣,已属不易。世人多会扬长避短,待着江小姐在水墨画上更上一层,彩绘自会更好。”
“江小姐不必刻意模仿谁。就如你的水墨《渔村》、《追思》自成一派,也是雅俗共赏的好画。朱大先生是朱大先生。附庸山人是附庸山人,他们各有各的风格,朱大先生的画多有洒脱之风,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