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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洛哼了一声道:“胡说八道,英娘昨天跟我讲的,买了一车碳给我送来的!”
关笑天忙便道:“当归,是英娘买的!”
加洛就得意了:“当归,你个兔小子还想骗我,这位关公子倒是诚实,要不要喝杯茶烤烤手?”
“好!”关笑天话刚落,当归就急叫:“大夫,前儿就没有茶叶了!”
“你怎么不去买?”
“你不是没银子了吗?”
“没啦!”加洛忙跑回屋子里开始翻箱倒柜起来,当归也追进去道:“真的没了,你不都输光了,还说给小翠打茶围也没银子了!”
“你胡说八道,我几时输了,我从不赌钱的,小翠,对哦,给小翠,给小翠打茶围,怎么就忘了,对哦,怎么还忘了要去玉城的,玉城是怎么走的?我怎么也记不得了?”加洛一边说一边走了出来看到关笑天又问:“你是谁?”
何慕枫听着眼睛开始发涩,听到关笑天刚才与加洛那一幕,更知道加洛绝不可能装得出来的,她真的把害过她的、爱过她的人全都忘记了。
关笑天没回话,没一会从医馆走了出来,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看到马车,他抬起头,关笑天与何慕枫四目相对时,没有吃惊诧异,他能找到施加洛,何慕枫一样能通过别的珠丝马迹找到,能让他们找不到的人除非是真的死了。
关笑天是因为偶尔碰到乌木干和狼人追赶狼娃,出手救了狼娃,但被救后的狼娃对他不仅没有谢意,反而非常憎恨、戒备,极不友善,这让关笑天生了疑,一查才知道狼娃做了杀手,再查发现狼娃做杀手挣来的银子全用来了买人参,关笑天就知道加洛没有死,狼娃没在乌木干身边就一定待在加洛身边的,只是一直没有露面罢了,那么当年圣安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狼娃应该知道得七七八八,恨他就对了,那绝不是无根之火了。
关笑天查到加洛的下落就来了北地镇,看到加洛,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出现在加洛面前,在加洛身边待了一个多月,发现加洛的记性非常不好,而且没有正常人的思维,每天的日子过得一蹋糊涂,还经常被别人指责和欺侮。自己借着那次有人闹事出面,加洛居然不认识他了,关笑天知道加洛记性不好,却不会相信加洛不认识他了,只当加洛恨他,是故意装的。
关笑天回想起当年自己虽挣扎一下就接受了姬宫出的这个招术,最终是非常成功地害了加洛,加洛被打入冷宫后,他去云江置了房子置了地,一边布置房子一边想等加洛多受点苦,让她完完全全知道何慕枫是何等的无情无义,再去接她出来,让她知道自己的好,谁知居然成了永别,他差点自杀殉了加洛,后来活了下来,人就是这样,其实离开了谁都一样可以活着的,只是看怎么个活法,
这段时间关笑天一直在想,当年那场大火烧死的会是谁呢,是狼娃故意安排了这场火灾,然后借这个机会把加洛带出了皇宫,那狼娃把什么人扔进了火里,狼娃早有预谋的还是偶然的。还有就是施婧妤去了哪里呢?自己后来再也没见着?
两人正看着对方各想各的心事时,加洛走了出来,见了有些好奇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堵在小生的医馆门前?请你们往边上靠一下吧,小生要关门了!”
何慕枫的马车让到一边,关笑天也往旁边移了一下,加洛和当归把门关上,当归便缩回屋里去了,加洛就哼着小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加洛瘦小的身影在雪地里慢慢变小,关笑天从加洛对自己的总总表到现在居然不认识何慕枫,也知道加洛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忘了,把一切痛苦的、快乐的过去都忘了,于是冲何慕枫笑了一下道:“这一下是公平的,她什么也记不得了,真好!”
何慕枫听了冷笑一声道:“不会的,你不管用什么方法永远都晚了一步!”说完令人打车撵上加洛,他要赌一把,无论如何也要赌一把,马车在加洛前停了下来,加洛有些吃惊地看着何慕枫,何慕枫摘下任可的面具问:“洛儿,还记得我吗?”
加洛看着何慕枫,看了好半天,肯定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什么洛儿,我不认识你!”
何慕枫把手递给加洛问:“这个你还记得吗?”
加洛见是一只养优处尊的手,厚实、干净,让人看着温暖,手心中有一支不大的紫竹短笛,这不是小姑姑的东西吗,离开“云涯宫”留给石室的怪物了,加洛抬头看着何慕枫有些不相信地问:“你是怪物吗,你还活着呀!”
何慕枫忍着酸涩笑了一下道:“我还活着!”
“怪物,原来你长这么好看,你知道玉城怎么走吗,小姑姑让我去玉城?”
“知道!”何慕枫伸手把加洛抱上马车道:“我这就带你去玉城!”
“真的!”加洛松了口气,没有反感地被何慕枫搂到了怀里,何慕枫的怀里非常暖和,她被冻得有些发僵的身体居然有点依恋这个怀抱。
何慕枫从加洛的种种举动,查觉得出加洛脑里有的记忆更多的是和自己认识前的,觉得悲哀,但这一切似乎都是自己弄出来的,不管怎样,自己的风格都是先下手为强,回过头看了关笑天一眼,不紧不慢地吩咐了一声“走!”,带着加洛扬长而去。
关笑天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眼前,他不觉得何慕枫就胜了自己,加洛忘了这十年的恩恩怨怨,爱恨缠绵,在她的心灵深处,已经否认了何慕枫,也许结束就是新的开始,关笑天站起来看了一眼医馆,转身往马车相反的方向走了,很快也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中。
续一
恩平镇往北靠近大燕皇陵的地方有一个小镇叫无名镇,无名镇不过百来户人家,有一家染料铺子,开铺子的姓辛,人家称那掌柜的为辛老汉,辛家没有儿子,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叫辛月儿,那个月儿虽是个女孩子,从小失了母亲,性格颇象个男孩子,弄得四邻五舍没个安分的时候。
辛月儿在无名镇长大,对无名镇的一草一木都熟得跟自家一样,不过在两月前,怪事一桩一桩地出现:
镇最南边突然开了一家名为“楚翘楼”的花楼,老人们都讲那是伤风败俗的事,辛月儿不知道是如何地伤风败俗,几次欲进去一探究竟,但话一出口,从小到大从未对她动过手的亲爹蒲扇一样的巴掌就抡了过来;
几天前,月儿家旁边一直空着的房子住进了一户人家,男主人叫方仁,女主叫英娘;
镇上还突然多了一个医馆,据说叫个无名医馆,药铺只有一个叫当归的小厮;
离无名医馆不远建了一个巷子,巷子把头是一户宗姓人开的酒肆。
还让辛月儿不明就里的是,无名镇突然有了个大名叫做:北地镇。
辛月儿听辛老爹讲北地是个大镇,南来北往的客人很多,辛老爹这么大把岁数只去过那镇一次,讲起来一脸向往,所以北地镇曾是辛月儿心目中最神往的地方,辛月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住了十五年的无名镇成了自己神往的大镇。
很多非富即贵的人突然出现在镇上,车来马往,无名镇就这么热闹了起来。
辛月儿背着刚收来的成麻进了家门,背篓还没搁下就听新来的邻居那个新搬来的男主人方仁在骂人:“怎么回事,英娘,我的酒呢,我的酒呢!”
那叫英娘的女人温和地道:“相公,喝多了酒伤身!”
方仁一听就火起来了,不知把什么拍得咚咚响,那女人更温和了,轻言细语地劝慰着,偏就不给方仁酒喝。
辛月儿觉得新来的邻居家极为奇怪,自从这家搬来后,别的邻居都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自己家与这新来的邻居家中间没有围墙,中间只用一道高大的栅栏隔开了。
辛月儿抓了一个果子在手里,赶紧爬上那道木栅栏上坐下来,好奇地打量着新来的邻居。
那个没喝到酒的男主人方仁没要到酒喝,就把自家院子的木门拍得咚咚作响,男主人看上去应该是刚刚起床,衣服穿得并不利索,颈边的扣没有扣,搭拉在胸前一块,头发也未梳,仅管这样,却丝毫不影响方仁的好看,凌乱中反平添几分落拓不覊的诱人。
辛月儿从没见过生得这么好看的男人,虽比镇上那些男人要单薄许多,可能有什么弱症,脸色苍白些,看上去比附近那大镇上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还娇贵。
辛月儿咬了一口果子,那方仁拍了一会门,英娘没有回应,抬头看到了辛月儿,有几分迟疑地问:“我不认识你,你是新搬来的!”
辛月儿听了差点没从自己的栅栏上掉下去,明明是你方家才刚从外面搬来,却说自己是新搬来的,看样子这家男主人脑子有些问题,辛月儿不免有些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