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慕容隼有些疑惑,不知这奸滑女子又在耍什么花样。
嬴湄微微一笑,悠然道:“慕容公子冠宠晋宫,果然名不虚传。什么有的没的,晋国先帝可都给你预备得齐齐全全,但求能博公子一笑。多谢公子那日给我妹子服下‘娇颜养容丸’,不过,我等乃微不足道之辈,没的糟蹋了公子的好东西。莫若公子自己留着,他日人老珠黄,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一刹那,慕容隼脸色死灰:“你跟他……飞鸽传书了?说,是不是他告诉你的?”
“慕容公子真是七窍玲珑心,闻弦歌而知雅意。要是这份善解人意的心思继续用在晋宫里,必定是恩宠不衰竭,缱绻无了时。何至于如今日般沦落逃亡,贱如草芥。”
慕容隼被气得脸儿一阵青黄、一阵乌黑,偏又无词应答。嬴湄见状,心里大呼痛快,嘴角不免又浮起讥嘲的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位且请看好,这里有条小道,距离燕国不远。要死要活,全看二位的造化!”
言罢,她挥挥手,一个家丁取出一个包袱,塞到王璨手中,顺带将他拽下马车。王璨盯着嬴湄,心里说不出的别扭:这少女年岁虽然与他相仿,然行事果断狠决,非他能及!
当然,救他之命不是她甘愿,但他每每夜里被恶梦惊醒时,总看不到慕容隼的身影,闻讯赶来并肯拍着他的脊背柔声抚慰者,唯这嬴湄!一想到从此后,他就要失去她的保护,得和同样势单力薄的慕容隼去面对未知的种种磨难,不由得心下惶惶。
嬴湄看着王璨小鹿般且惊且惧的依恋模样,颇感滑稽,失笑道:“王公子,包袱里有男人穿的裘衣,换上,也许你会舒服点。”
王璨有点呆,不知该不该道声“谢谢”。他只觉得,方才嬴湄浅浅一笑,其实并不难看!真的,但凡这少女满肚坏水,或是胸有成竹的时候,脸上总焕发出阳光般绚烂的光彩。若能呆在她身边久些,这冰天雪地里的寒气是否会被驱逐得干干净净呢?
就在他失神之时,嬴湄已命令属下掉转马头,迎着飞飘的白雪,奔向远处。
那时,望着嬴湄留下的两匹骏马,慕容隼亦有些惘然。他不明白,嬴湄看他的最后一眼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那般洋洋得意?简直就像藏着什么阴谋!
哼,什么样的苦难他没受过?若此去燕国真有古怪,难道他就怕了她去?
赌气中,慕容隼迅速穿上包袱里的另一件男式裘衣,随即翻身上马,扬鞭而去。王璨大惊,亦急忙爬上马背,紧紧跟上。
苍茫的雪地上,两列马蹄印,一东一西,一粗一细,渐拉渐长。
☆、第二十章 噩耗(一)
大雪初霁,太阳隐约探出一角。它似乎不太有精神,大地依旧苍白萧条。北风呼啸来去,将大地拍打得更冷。
苍茫的雪地上,跌跌撞撞的爬着两个人。他们的身上、脸上已沾满雪粒,明明已经精疲力竭,犹不敢停下来歇气。靠着本能的支撑,他们艰难的挪动步子,期盼跑得更快一些。然心有余而力不足,身形稍矮且单薄的那人,一个趔趄,便栽倒在雪地里。
他的同伴回过头,喘息道:“璨……不想死的话……动作利索点……”
回答他的,是隐隐的啜泣:“隼……我不行了……大概……我要死了……”
听了这话,慕容隼蹙起眉头,踉踉跄跄的倒回头。他本想一把提起王璨,偏双手使不出力气,只得俯□子,瞪着血红的眼,恨声道:“璨,如果你真想死,那也不难。你看好了,前边就是荒林,你脚上的伤口还没愈合,要不了多久,那些游荡的恶狼会循着血腥味包抄上来。璨,你愿意被它们一口一口的撕咬么?”
王璨仰起头,如女子般善睐的眼眸里聚着深深的恐惧。他确实想爬起来,奈何接连十余天的疲于奔命,所有的体力早被饥饿、疲惫和惊恐所掏空,故而,不管怎么努力,他依然躺在雪地里。看着鲜血顺着长长的伤口汩汩冒出,他心灰意冷,不由得嚎淘大哭。
慕容隼正想狠狠的搧他两个耳光,可惜手还没沾着王璨的脸,自己倒栽了下去。
原来,他也到了油灯枯尽的境地!
先前,满以为靠着嬴湄留下的马匹及充足的干粮,再加上周密而谨慎的行动,他可以利用父亲生前留下的信物,找到愿意为之效力的游牧部族。然后再暗中凝聚力量,将篡位的叔父慕容觖扳倒,夺回本属于他的宝座。不想才踏入燕地,他们便碰上流窜于燕魏边境的劫匪。因势单力薄,他们被抓为俘虏。那些劫匪抢光了他俩身上值钱的东西,末了,还像审察牲口一般,居然捏着二人的脸蛋,谈论着要将他们卖给往来燕晋的商人,好再赚一笔。
真真是天意弄人。他慕容隼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千辛万苦的逃离晋国,可顷刻间,一切就要倒回原点!也许王璨已经认命,可他绝不!
怀着强烈的愿望,经过反复观察,他终于觅得良机。趁劫匪们换岗时的疏忽,他拖着王璨溜了出去。在逃跑中,王璨的腿不幸被划伤,眼看又要陷入虎口。幸得巡逻的燕军凑巧经过,他们忙匿于背风处,才侥幸逃脱。接下来,只要继续北上,便可以找到愿意庇护他们的游牧部族。
可恨的是,阎王爷的魔掌如影随行,还不到终点,便将他俩累得气息奄奄——难道,真的就这样死在荒凉而冰冷的旷野?
两颗热泪从慕容隼的眼眶滚落,充斥他胸腔的,是无法言喻的悲愤。过去,他之所以苟且偷生,咬着牙承受加诸身上的种种屈辱,不过是想为父复仇,为己雪耻。可眼下,不管他甘不甘愿,他都将窝囊的死去!然后,他悲惨而不幸的一生,仅供无聊的人在茶余饭后闲侃磕牙——
“狼!隼,是狼!”
王璨惶恐到极点的惊呼骤然将慕容隼拉回现实。他慌忙支起身子,果真看见数十头恶狼正迅猛的朝他和王璨奔来。
那会儿,求生的本能骤然从体内奔涌而出。慕容隼猛的爬起身,满面狰狞的喝道:“快跑!”
言罢,他卯足劲,连滚带爬的往前奔。身后,紧跟着一瘸一拐的王璨。
可惜,任凭他俩如何努力,亦抵不过绿眼幽幽的饿狼。不消片刻,他们就被狼群包围。他俩并无兵刃,连根护身的木棍都没有,只好紧紧的靠在一起。王璨瘦薄的脊背不住颤栗,慕容隼也好不到哪里,惟死死咬着嘴唇,徒劳的与群狼以眼瞪眼。
兽类的感觉往往敏锐而准确,它们绕着他俩转了三四圈后,迅速找到突破点。头狼奋力一跃,血盆大口便朝王璨咬去。王璨一边惨叫,一边手忙脚乱的招架。慕容隼正待伸出援手,立刻就有几匹狼扑上来,对着他全身上下大口撕扯。只眨眼功夫,他俩便被扑倒在雪地上,飞溅的血花将洁白的大地染成触目惊心的艳红。
那一刻,狼在嚎啸,人在惨叫,寂寂旷野里交织出诡异的声响。王璨和慕容隼在利爪和尖牙下垂死挣扎,除了晃动撩乱的狼影,天地一片昏暗。
恍惚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嗖”“嗖”而过,狼群的凶猛攻势骤然停止。它们放开猎物,低嗷着步步后退,随即,慌不择路的撒开蹄子,转眼便不见踪影。
劫后余生的慕容隼和王璨犹在哆唆,根本没力气爬起来探看究竟。好一会儿后,他们侧头微窥,发现倒在身边的恶狼无一例外的插着利箭。
刹那,喜悦的情绪铺天盖地,迅速渗透到四肢百骸。
两人拼着最后一口气,竭力抬头。朦胧中,只看见一抹影影绰绰的暗红在快速靠拢。生平第一次,两人发觉暗淡的红色居然那般耀眼美丽,就像一团跳动的火焰,暖暖的,直达心底。于是,他们安心的合上眼,沉沉睡去……
再度恢复知觉时,慕容隼只觉得浑身暖和。他怀疑自己还身处梦里,心下不免有些惶恐,便固执的闭上眼。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柔声道:“王公子,既然已经醒来,就喝口热汤,暖暖身子吧。”
这声音怎的这般熟悉?
慕容隼倏然睁眼,看向声音的出处。不出所料,在篝火的映照下,扶着王璨灌喂汤药的,正是嬴湄。想是火光闪烁的缘故,那女人并不漂亮的脸蛋上居然呈现出纯粹而宁静的美。
一刹那,许多之前来不及思考的事纷至沓来;它们串联拼合,渐渐变得清晰完整。
当初分道扬镳后,按着嬴湄指点的路线,他和王璨异常轻松的穿越魏国边界,其间居然没有碰到半个核查的哨兵。可才入燕境,则立刻被劫匪盯上——这其中难道就没有巧合?
打从初次见面,嬴湄几时和善亲切过?此女每行动一步,皆带着极强的目的;自己以卑鄙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