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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你鼎力相助,孤便是血染征甲万万回,又何以能在区区四五年内让大燕雄据东北?还是你说得对,燕国若真想取秦而代之,除了国势昌隆,那人伦纲常,亦万不可背离孔孟正轨。如此,孤就依你所言,循周公之礼,纳女子为后;你为孤之重臣,既然能苦口婆心劝得孤回心转意,又怎能不如影随行?然孤得天幸,已将多年来心仪的女子揽入臂弯,你却未必即刻盼得如此彩头。故先赏你二十美姬,开荤去斋,且伴共眠。它日你若求得窈窕淑女,孤定亲为主持,大操大办,举国同欢。”
王璨面上的笑容愈发大张,似已心满意足。然低头的刹那,双眸冰冷,直奔寒冬腊月。偏生笑音泠泠,暖如阳春:“陛下从善如流,真乃燕国之幸也;璨复得圣眷,此生还有何求?好,天作之合,亦从人愿,真真两全其美,我们各得其所。”
慕容隼灰眸一眄,亦笑道:“如此,你且把佳人领回王府吧。”
王璨的眸子溜溜一转,以扇遮住半面,叹道:“陛下,佳人当前,水灵灵、嫩生生,皆是好花盛开。然璨纵是饕餮胃口,也不能一口吞下二十粉黛啊。”
“哦,璨的意思是……”
王璨踱步来到众女跟前,摇头晃脑,一一赏玩。
“哎哟,这真是燕瘦环肥,各有千秋,看得璨眼飞桃花,哪个都舍弃不下。陛下,不如这样,今日璨只先领一美姬回府,三日后再到宫里另取亲妇。似这般时时迎新,又能旧爱在侧堆欢,左拥右抱,岂不是满室香艳,羡煞人也?”
慕容隼面色微变。但他控制得极好,未等王璨回头,便挨近道:“璨果然是风雅妙人,想得如此深远。不知这一溜儿审核下来,慧眼相中了哪位?”
王璨扇指最末一名女子:“喏,就她了。”
慕容隼顺眼一扫,眉头微蹙:“璨,这排佳人,那一位的姿色乃最为平庸啊。”
王璨抿嘴笑曰:“这不好么?佳人如佳酿,由最次者品到最好者,喜悦一次比一次来得高涨。待得乍然回首,兰台王府已是春色满园,冠甲燕京。”
慕容隼轻轻附掌,叹道:“好,好一个春色满园,冠甲燕京。如此,孤都依你。只盼从今后,咱们君臣携手,摒前嫌、弃旧怨,一切从头来过,早日让大燕越过秦国,一统天下。”
王璨敛了风流轻薄态,一本正经道:“陛下壮志凌云,璨定生死追随。愿我大燕从此后蒸蒸日上,睥睨群雄。”
慕容隼喜笑颜开,又命宦者打开国库,诸般赏赍皆由王璨挑选。王璨却曰良辰佳期,万万不可错过,惟愿早领美姬,还于王府。慕容隼双眉飞斜,爽快许之。于是,王璨施施然出宫去也。待得他乘坐的辇车消失于宫道的拐角,慕容隼的面孔却黑了下来。
随侍的宦者令小心翼翼道:“陛下,可还有什么不遂心的事么?”
慕容隼阴恻恻道:“你瞧清楚那女子的面容没有?”
“回陛下,小的望了一眼,确如陛下所言,果真算不得绝色。”
“那人固然非为绝色,但观其鼻眼,你不觉得面熟么?”
宦者令先是一脸纳闷,然苦苦一想,恍然心惊:“是了,那女子的嘴鼻耳目,倒有三分肖似梧桐宫里的嬴姑娘!”言罢,他急切捂住自己的嘴,惶惶看向天子。
天子早已甩开衣袖,跨出殿门。宦者令懊丧至极,只好自打两个耳刮,再轻手蹑脚的尾随而去。
王璨出了宫,直奔府邸。管家开门,见得是他,不禁喜极而泣。王璨淡淡应答几句,吩咐备汤沐浴。谁想他才焕然一新的迈出厅堂,管家又喜滋滋的来讨示下,说是已备好新房秀榻,是不是就请美姬入房服侍。
王璨颦了眉目:“何须如此繁琐。拿些银两,打发她走。”
管家愕然,讷道:“千岁,这女子随您从宫中出来,难道不是陛下的赏赐?依您的脾性,若非心爱,又岂能领回王府?”
王璨哼道:“她不过是略微与故人相似,本王这才肯发发善心,救她出苦海。”
管家张大了嘴,半晌后才点首曰:“是呢,此女确实有几分肖似千岁从前供奉的恩人图像啊。”
王璨眼珠一轮,沉吟道:“你说她肖似嬴湄?”
管家也奇了:“难道不是?”
王璨拍了拍脑门,长叹曰:“怎么会像她?本王明明记得这女子生得像她。瞧那眼珠,溜圆如丸,分明白水银里泡着两丸黑水银也。唉,是本王眼花,还是你已魔障了?”
管家越听越糊涂,闹不明白此“她”与彼“她”有何区分,又不敢详问,只好道:“千岁,不如唤那美姬再来细看,可好?”
“算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何须如此麻烦。赶快叫她走,本王这里绝不留闲杂人等过夜。”
管家走到门边,复又折身,低低曰:“千岁,就这么打发人走,异日陛下问起,可如何是好?”
王璨面向院子,盯着高处摇曳的树枝,冷笑道:“本王尚且不慌,你又胆怯做甚?”
管家再不敢多嘴,忙拱手告退。随后,婢女捧上膳食,王璨却不动一筷一口,只倚坐廊槛下,遥望天穹而出神。
这时,晚霞映照,红黄琉璃紫交错反射,满天瑰丽,胜似旭日东起。可才眨个眼,暗云奔袭,遮天蔽日,亮澄澄的天空抖然阴沉。看着光芒越缩越小,最终被压得不见一点明媚,王璨昂了头,媚如烟波的眸子,全是讥诮与阴鸷。
不消几日,兰台王重出宫门的消息,又在燕国掀起波涛。于是大街小巷,人人交相顾耳。但不管如何众说纷纭,朝堂上的事已是板上钉钉,错改不得。
往常多由兰台王一力决断的国事,变成了朝臣共商同议,其中最能一锤定音者,恰是先帝国丈耶律秋和大将军厍文春。再且,军中迁调升降,多如旌旗变化,再不似从前一色帜飘。后来,人们又常见到兰台公子沉溺于游猎宴饮,每日介门庭若市,钟鼓箫乐,通宵不绝。于是那些善于钻营之辈重选山头,以期平步青云。
外间的纷扰,无论如何喧天叫闹,仍是骚扰不到嬴湄。打自搬到郊外别宫,南山子悉心调理,又日日泡着温泉,不出半月,她居然站得起身子。慕容隼闻之大喜,隔三差五,总要寻些借口前来探望。嬴湄虽则沉默不语,但已不再避他如虎,有时心绪好,居然也还陪他下得半盘棋子。如此其乐融融,不觉到了七月,嬴湄渐而能行,虽然每每走不了几步则要休憩,但她心情舒畅,便是见了慕容隼,也能和颜悦色,甚而谈天论地。慕容隼大喜过望,索性将纳她为后的主张和盘托出。出乎意料,她居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颦了颦眉,将话头移到即将到来的七夕佳节。
他挨近软椅,笑道:“湄儿,大燕虽是鲜卑治国,然地处孔圣人福泽绵延之地,中原的诸般风俗,大燕照旧样样风行。就说这七夕佳节吧,每年会逢盛典,燕京内外,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皆要趁着明月之夜,结伴到郊外的松阳河。他们放花灯,观美景,若遇情投意合者,则留下信物,和和美美配成鸳鸯。其中的繁华热闹,可是一点也不亚于咸阳或建业。”
她的眼珠一动不动,一派专心致志的模样。
他大受鼓舞,又道:“其中最妙处,便是松阳河上花船衔头接尾,一望而不见尽头。且艘艘张灯结彩,各色花灯,务必要出新出巧,但凡引得岸上观者如潮,便可夺得当晚头彩。故而,每年七夕,松阳河上不独燕人如织,亦有各国船队前来争奇斗艳。那时节,花船明灯,五彩缤纷,就是九天仙娥,亦忍不住下得凡来。”
她的身子微微前靠,已然神往:“这么说来,倒该去看看啰。”
他悄悄俯□,双臂一拢,本想借机搂住她的身子,不料她已偏开头,斜过来的眸子似有冷意。他胸间骤然郁闷,但想到此女素性清冷,不得不稍微节制。随后,他挨着椅把,又兴致勃勃道:“湄儿既然想看,孤这就叫人预备龙舟。这‘引凰苑’的西面凿有河渠,逶迤不过二三里,即可与松阳河道相接。且出到河道之后,恰是水面最宽处,常常几舟并发,当夜一看,流光溢彩,足叫人目不暇接。”
浅浅的笑容终于绽放在她的唇瓣:“那就有劳陛下费心了。”
言罢,她明眸微转,一点星波漾成千丝温柔。他看得浑身躁热,手即爬上她的袖边,轻轻抚摸:“好,孤这就去准备,务必叫湄儿开怀为尽。”
“可是,陛下国事沉冗,七夕又短,会不会临期变故,以至于良辰美景全被耽搁?”
“凭它什么事,也大不过七夕赏灯。湄儿放心,便是那日孤被杂事绊住,也会叫龙舟先发,定不会坏了湄儿的好兴致。”
她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