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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的光,柔若春水。嬴湄怔怔出神,这才晓得,无论经历怎样的风霜雨雪,最本色处,他总还是从前的旧模样!
上天待他不薄,自然也待她甚好!
五日后,一行人携塔玛返回陇西城。仇雠亲到城门外迎接。
熙熙攘攘里,锣鼓喧天,彩旗招展。无论百姓还是士卒,大伙都看得兴高采烈。有一青衣矮汉若即若离的站在蒙习背后,眯着眼仔细打量,最后,他的目光牢牢的锁在姬冰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集中回复一下哈。
第一,smjj妹妹,至于俊俊究竟爱的素什么,行文到七十五章时,你自会明白捏。8过楼历来相信这么一点:对有野心的男人而言,爱情是多么多么浅薄的东西。再就有,湄儿米有两边暧昧呀(难道素偶写错鸟),她这种性子的人一旦明白自己心底所须,便会毫不犹豫的行动。至于乃企盼的场面,乃就数着头发丝等吧。
第二,秋水妹妹所提的那个秦曲是偶打错,偶本想用汉曲的——中原不管如何乱,因着源头一致的缘故,音律大体是一致的。
第三,sss妹妹说得对,《高处》写到现在,偶还素希望它能出版的,所以就参加了“彩虹杯征文大赛”,如果姐妹们方便,就请投投票,为《高处》挣得一个出版的机会哈。对了,《高处》属于“前世今生”系列,怎么投票我也不知道,但我刚才去看了一下,不知哪位朋友已经投料一票,谢谢。
☆、第六十八章 春寒(一)
阴云滚滚,密密层层,它们重重的压下来,似乎是蓄积了千年的怨恨,要将咸阳城在一夕间摧毁殆尽。蒙政早早散了朝,窝在御书房内批阅奏章。
侯景递上茶盏,小黄门便来报曰:“陛下,廷尉张延大人求见。”
蒙政含颔,小黄门即拉长尖嗓唱宣。很快,张延急驱而入。匆匆行礼毕,他眼溜周遭。蒙政眼角微斜,侯景忙领着一干人等退出殿外。
张延挨近两步,愁眉苦脸道:“陛下,臣适才收到确切密报,说——说太后她——她……”
“爱卿有什么话,尽管道来,不必吞吞吐吐。”
“诺……诺。”张延顿了顿,瞄一眼悠然品茶的天子,犹觉胸闷气紧。定定神,他艰难道:“陛下,昨夜临晨时分,太后在帝陵产下一名男婴。”
那上位者还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屋外便传来一声惊雷,张延没半分准备,双腿险些瘫软。好容易撑住时,他偷悄偏头,只见殿宇之外,闪电雷鸣携手同来,将暗淡的天穹扭曲成诡异的模样。他心下愈寒,不觉悄悄往前挪移。就那会,他听到上方的呼吸一声重过一声,恍如风箱密鼓,火焰飙扬。他下意识的抬头,恰又一道闪电倏然而至,只将御座上的人照得一片煞白,活像阴曹地府里游荡的孤魂野鬼。张延吓得几乎失声,幸得反应及时,手先按住了口。末了,他心慌意乱,忙忙垂头。
一个嘶哑而微颤的嗓音飘了下来:“张延,将你方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张延摸出巾帕,偷偷擦了把汗,道:“诺……陛下,昨夜临晨时分,太后在帝陵产下一名男婴。如今,母子俱安……”
“哐当”一声,瓷杯碎于地面,滚热的茶水溅了张延半身。张延提心吊胆,微微觑眼,但见摇曳的烛光下,天子双手紧紧抓住御座的扶手,额筋暴胀,双目赤红,一张俊颜,红白黑紫,瞬息万变。天子一眼逮住他的视线,咬着唇,一字一顿道:“张延,你给寡人一一道来!可不许有半点藏着掖着,不许再让寡人蒙在鼓里,为天下耻笑!”
“诺,陛下……去岁初秋,太后不听众臣劝阻,一意孤行去往帝陵,臣便奉您的旨意,密切关注那边的动向。一个月后,有谣言自帝陵传来,曰太后已有四个月的身孕。臣惊恐莫名,欲及时禀报,又苦无实证,恐仓促之下被人利用而玷污皇家声誉,遂按下不表。后来,臣以追查旧事为由,得您恩准,将留守于长乐宫的所有宫娥宦者全部抓拿,严刑拷打。然这些宫娥宦者都是粗使外用之流,全不知内情。没计何奈,臣两手齐抓,一边派人混进帝陵,一边追查太医院。帝陵那边防卫甚严,臣派去的人费时半年之久,才熬过层层盘查,得以靠近内帏。那人亲眼见到太后腹部高隆,且于昨夜被调至外殿伺候;她亲耳闻得婴儿哭号,之后又得了亲随嬷嬷分发的红包……将至黎明时,她终于见到了被襁褓包裹着的男婴。她赶紧修书,瞒过诸多耳目,于今晨将消息送到。”
蒙政目眦尽裂,又一道闪电直劈进来,那强劲的光芒迫使他不得不合上眼。再睁目时,他双唇青白,费了老大的劲,才从牙逢里挤出字来:“说,造孽的畜生是谁?”
张延哆嗦了一下,狠狠心,道:“掖廷令木子美。”
蒙政豁然起身,高高的靠背椅翻倒地面之时,他的拳头已捶在案几上:“原来,他没有净身!他是假的!难怪几年来母后对他言听计从,处处与寡人对着干……寡人还道是母后权欲熏心,原来,原来……这对,这对伤天害理的狗男……张延,你即刻追查丞相府!若没姓柳的狼狈为奸,木子美这畜生岂能瞒天过海,作恶如斯!”
张延长长打揖,一面又小心翼翼道:“陛下,臣谨记,臣即刻彻查。臣还有一事相禀。”
“说!”
“陛下,臣适才说了,为追查太后有无身孕一事,臣除了派人潜伏帝陵,还追查到太医院。臣层层追究,人人不放,虽没能如愿以偿的套出太后的秘密,却意想不到的挖出两桩陈年密闻……”
“痛快点,你从太医院处究竟得知了什么?”
“陛下可还记得先帝的病?”
蒙政明明觉得自己已挺过了最初的愤怒与悲伤,可看着张延纠结的眉头,听着他颤抖的声音,他的心肝便跳得极钝极慢,连鼻尖呼进呼出的气息,亦恍惚将断。
“你是说……父皇他,他是被人毒害的?”
“非也。陛下当还记得,先帝在时,最为倚重前太医院的院提胡卫。此人当时正值壮年,医术之高,天下罕有。先帝对他万般宠眷依赖,他却于六年前请辞回家。因陛下固执不许,他竟郁郁病伤,不足一月即亡,为当时咸阳一大怪事。直到昨夜,他的家眷才向臣交出一卷密函,全是当初胡院提给先帝诊断的病历。”
“那上边说了什么?”
张延咽了咽唾沫,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惟从袖中抽出一叠发黄的纸,恭恭敬敬的捧过头顶。
蒙政夺手一拿,匆匆翻阅;越看到后边,翻动的手便越发凝滞。临了,他嘴唇哆嗦,怎么也控制不住:“四弟他……孽种……天打雷劈的孽种!木子美,木子美!便是千刀万剮,株连九族,亦难消你所犯之罪!寡人,寡人绝不饶你!”
终因指头颤抖,拿捏不稳,那些发黄的纸片全都飘洒地面。张延早就看过其中内容,偏偏此刻,它们又一次舒展在他面前,迫使他再看一遍。那上边,清清楚楚的记载着先帝隐疾:忧劳过度,损肝伤肾,再无孕育子孙之力——落款时间,恰恰比掖廷备报嫪太后怀上四皇子蒙治时,早了四个月!
张延心下又悲又苦,并不乐见知晓这些宫帏内密,偏偏晦气缠身,总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搅得晕头转向。他心底的自艾自怨尚不曾完结,便听到上方步履踉跄。他一抬眼,但见天子的身子已歪靠在案几上。他看得揪心,伸出手,想扶而不敢扶,惟低低曰:“陛下,您,您要保重龙体啊。”
被唤之人慢慢撑起身子,一点一点的挺直脊背:“爱卿,还有一桩旧年密闻是什么?”
张延长长的吁了口气,道:“陛下可还记得招福公主的哑病?”
蒙政转过身,眯起眼,双眸射出冷冷的幽光。
“陛下,招福公主得病是在九年前的中秋之夜,那时,亦是木子美入宫后的第四个月。彼时,他虽然只是伶人,却因吹得一手好笛,不独先帝对他青眼有加,就是太后也早晚召见,过从甚密。那一年的中秋宫宴,趁着众人嬉戏欢闹,他便和太后一前一后的溜下席面,于御花园内私会。不巧,八岁的招福公主也到花园内闲逛……其后公主通体发热,经医调理,不单不愈,反而日渐沉疴。直拖延一月之久,才见康复,然已失声成哑,再无说话之可能……”
屋外,色暗如夜,雨已倾盆。闪电霹雳意犹未尽,时不时窜出来帮腔作势;冷冷春风也赶来凑趣,一阵一阵的猛刮狠拍,直将诺大宫殿弄得飘摇萧瑟,森森然全无一丝活气。
蒙政终是笑了,只是眼底的阴霾,已抵得上屋外的暴风骤雨。良久,他看向张延,目光已恢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