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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那人提着三层食盒,正往店内走去。周围的人似乎与她很是熟络,故每走一步,她便要停下来应酬几句。一问一答间,那半侧的脸庞,总在他的视线内或左或右的展现。王璨不禁笑了,抬眼上瞟,店铺外高挑的招牌上,写着几个朱红大字:“御制姜记”。
不假思索的,王璨吩咐落轿,随后,直朝铺子走去。
当下人多,就是再添十个也不会引人注目,然他风姿非凡,生的又俊秀清绝,旁人岂能毫无察觉。况身后还跟着两个带刀侍卫,众人看的目瞪口呆,竟让出一条道来。
店小二犹未察觉,一面从热气腾腾的蒸笼里捡拾点心,一面高嚷:“下一位客官,您老要点啥?几斤?说快点,后边的人还等着呢!”
“这店里,有什么特色糕点?”
发问的声音低沉悦耳,仿佛一颗冰糖倏然融在水里。小二下意识的抬头,立时就傻了眼。
一个妇人自小二身后的门内掀帘出来,道:“凡小弟,你怎么了?快干活呀——”
尾音还没拖完,她便看到对面的人,一对美如琉璃的眼珠顿然收缩成小小的斑点。好一会儿后,她才咬着牙道:“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王璨分明已读出她眼中的意思,偏还慢声慢气道:“听人说‘御制姜记’是咸阳的小吃一绝,便过来瞧瞧。没想到居然为故人所经营,这就更应该品尝品尝。项夫人,许久不见,你很好么。”
姜瑶的面孔微微有些发白,然望了望王璨身后排起的长龙,不得不挤出笑脸,道:“多谢公子记挂。只是小妇人的店小,都坐满了。公子老要是不忙,且先还家;客少时,你再来吧。”
“项夫人,进门便是客,怎么客未点单,你便要撵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况我今日走的乏了,你就不肯让我在你店里歇歇?——喏,那里恰有空位,我坐那里便好。”
姜瑶顺着王璨的视线看去,被他点名的地方,恰坐着个年轻妇人。想是那妇人从未见过如许翩然俊美的贵公子,未免看得出神。这刻忽见公子莞尔,仿佛春风袭来,百花尽开,顿时面红耳赤,忙心慌意乱的站起身,谄笑道:“小妇人恰好吃完,这就走,这就走。公子请坐,快快请坐。”
王璨洋洋得意的瞥一眼姜瑶,却见姜瑶眉锋聚起,挑得老高。他越发乐了,负起手,施施然踱步。
姜瑶闭了闭眼,生生咽下乌龙气,唤道:“这位爷,您要是真肯赏光,就请到里边来。小妇人也好孝敬孝敬您。”
王璨侧过脸,眨了眨眼,媚眼如丝,一缕一缕的飞出——分明在说:早这样多好。
谁想,姜瑶早低下头,忙着将柜台的小门揭开。旁边一伙不相干的人,切切替她消受此福,都看得心跳眼花,双颊添红。
二人来到店铺的后院,但见柴草堆积如山,连个落脚处都不好找。王璨平素最好洁净阔绰,此刻竟不在意,倒怡然自得的四处扫瞄。意外的,他在窗台上看到一串可爱的小玩意。这些小玩意全用稻梗编成,或为小兔,或为小猫,甚至还有蛐蛐、鸣蝉,件件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他从不曾见过这样有趣的玩意儿,便伸出指头,意欲把玩。
“别动,弄脏了,我就不好送人了。”
王璨愕然:自己鲜衣美玉,这样的出尘秀姿,怎么可能弄得脏它们?何况用料如此廉价,说不定非要得自己这一碰,方可身价百倍呢!
他悻悻的转过身,还不及说话,对面的妇人便冷着脸道:“兰台千岁,你想干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不奇(提供下载…)怪,他所不明白的是,她怎么就从蒹葭园里分离出来?他想了想,干脆单刀直入,道:“她好吗?”
姜瑶省悟过来,满面戒备:“千岁,小妇人不过街头摆摊的,可不知道你要找谁。”
他静静的看着她,直看得她心头发毛了,才璨然一笑:“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姜瑶怔了怔,忽然把头一偏,嫌弃道:“小妇人跟千岁没有交情,当年的恩怨也早在仟陵便已算清。还望千岁自己尊重,别来这里胡搅蛮缠。小妇人是抛头露脸惯了的,若是因此而丢掉颜面,不过小事一桩,但若折损到燕国兰台王的声誉,可就大大不划算了。”
“项夫人,看来你对我成见甚深。过去是我不好,这里再给你赔个礼。”说罢,他当真弯下腰,深深作揖。
姜瑶忙偏开身,抓住门把,道:“千岁,小妇人当不起。您要是没有别的事,请赶紧走。您的人或许还可以等得许久,但小妇人的生意乃小本经营,可耽搁不起。”
王璨心一动,立即摘下腰间的玉珮,笑眯眯道:“如此,我就买下项夫人今日的生意。”
姜瑶的面孔终于涨红了。她死死的瞪着他,将字眼一个一个的从牙缝间挤出:“承千岁看得起,给的好价钱。可惜小妇人不稀罕!”
言罢,她拉开门,转身便往里走。
三步之外,他闲闲的叫住她:“这东西我弄脏了。”
她恨恨回头,恰见他右手齐举耳畔,那食指和中指正夹着适才的那串小玩意儿。她翻了翻白眼,道:“放下它,你走吧。”
他偏将那串玩意收进袖中,一本正经曰:“既然弄脏了,还是我拿走,免得被你丢了可惜。”
擦肩而过时,她究竟定力不够,复道:“千岁,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回眸轻笑,道:“还看不出来么?不就是想借你的嘴,给她递个话。”
“什么话?”
“适才已经说了呀。”
姜瑶恼了,大声道:“你耍我啊。”
王璨大笑,一脚已踏在门槛上:“就是耍你又怎样?”
看着他的身子已全入门内,姜瑶泄气了,放低声音,轻轻道:“千岁,你曾经欠过湄姐的恩情吧?是不是放不下她?”
王璨霍然回头,眼内有种骇人的光。
她却是不怕的,就对着他的眼,道:“千岁,若果你真的放不下,就别干对不起湄姐的事。连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都知道,得人一分恩情,便要十倍相报。何况,她从来没有为难过你,就是当日在仟陵县,她也是任你来去自由——假如她真要对付你,我不信她没有办法。湄姐说过,你是天下顶有名望的士宦公子,人又机灵,懂得的道理一定比我这个乡下村妇多得多。那么,请你别干让自己后悔的事,成么?”
他身不由己的倒回来,忽然的,俊面生寒,眼利似刀:“你在训斥本王么?你怎不去训斥嬴湄?一介女子,不好好遵循妇道,偏要挤在男人堆里瞎操什么心?她既然非要站在那个位置,她都不怕,你怕什么?”
姜瑶有些傻眼,努力咀嚼他的话。其实,她并不是很明白眼前之人与湄姐的过往,也弄不懂他究竟要怎样使坏,纯是心疼湄姐连日来郁积于眉宇间的轻愁,故才冒然出口。可怜她从未被人如此居高临下的俯视,气焰便越发矮了下去。半晌,她才底着头讷道:“欠人恩情不还,反累人忧……这,终归是不好的……”
对面的人良久无言,只任浅浅的呼吸在她顶上盘旋。没来由的,她心虚得紧,微微觑眼。但见他定定的望着她,目光闪闪,忽半笑半叹道:“姜瑶,你不该到咸阳来。你这样的人,还是呆在村上好——几时你这店铺倒了,你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一股火苗窜上姜瑶的心,她直起脖子,想大声的告诉他:她的这爿店面绝对不会倒!绯烟姐姐说了,她做的桂花糕连皇帝都夸了,一准能卖得好!事实证明,确实也卖得好,所以绯烟姐姐才叫她出来打点生意,独当一面。跟前的这个兰台王,成日里挖空心思,只知道弄权生事,才是什么都不知道!
好容易姜瑶理顺思路,可以理直气壮的驳斥人时,那王璨居然走了。她郁闷一回,少不得打起精神,回去照看生意。
王璨坐上轿子,倒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说了许多废话。真是奇(提供下载…)怪,他的心思明明已被人道破,然比之先前与木子美的碰头,此刻竟惬意得不得了。这是为什么呢?他想不明白,抬手欲量额角,却发觉袖袍鼓胀,一如姜瑶鼓起的腮帮。他哑然失笑,从袖中摸出那串稻梗玩意。
这一回,他看得更加仔细,嘴角的笑不由得愈发开阔。
说到底,她还是爱钱的。她的店铺固然不大,但是生意那么红火,居然还舍不得掏腰包,倒操心做这不值钱的玩意。
——那将被她买和讨好的人,也忒可怜了!
心情愉悦的兰台公子撩开轿帘,本想再看“姜记”掌柜一眼,却意外发现对面青楼的窗扉前,有个一晃而过的面孔颇为熟悉。他微微滞了一下,缓缓放下帘子,吩咐起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