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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学眉毛一挑,道:“湄水侯,你不追究观花者的沉溺之过,反而辣手催花,敢问曼陀罗花何罪之有?”
“曼陀罗花自然是无罪被株连——小侯爷岂不闻史书有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花虽无过,可沉溺者为之沉迷萎靡,总要有个开脱的罪名么。”
蒙学的心狠狠一竦,面色倏然惨白。他看向嬴湄,只见她明眸清清,犹如嗖嗖凉风,直吹得他心头发冷。好半晌后,他才低下头,深深揖礼:“学昏聩无知,多谢湄水侯点醒。”
'说明:生平未见过曼陀罗花,只因此名妖娆,为附和文意而胡诌一气,望亲们不要追究。'
作者有话要说:期末忙,8能一一回复,望大家见谅鸟!
星期天来看更新!
☆、第五十六章 各藏心思(二)
嬴湄后退一步,微笑道:“小侯爷过谦了,我不过是满嘴闲扯,岂能给人益处?瞧,那边的桂花也开了,花香正浓,小侯爷若有雅兴,咱们一块去看看吧。”
蒙学“嗯”了一声,默默随行。忽然,他瞟了瞟左右,倒想起一个问题:自他来到蒹葭园后,还一直没见到嬴湄的贴身护卫寒水。此人从来都是她的影子,不曾离得分毫,今日怎的久久不见现身?……莫非,他是被祖父招去了?
才想到这里,蒙学便眼皮剧跳。早在很久以前,祖父便告之曰,这寒水乃是蒙氏按插在嬴湄身边的线人——假如他今日果真不在此园,必然是为着私会祖父。如果他禀报的全是有关嬴湄的事情,那倒没什么;但他若还说了点别的,岂不是大大不利于自己?
蒙学越想越心神不宁,忙找了个借口,客客气气的告辞。嬴湄也不挽留,只言笑宴宴的将其送到大门口。蒙学一上马车,便催促马夫快马加鞭,速速返回汝阳王府。
恰如他所料,寒水正站在王府的书房内,隔着案几向蒙斌禀明与他有关的事情。
听罢,蒙斌沉了面色,缓缓道:“那晚上小侯爷说的话,你果真听清楚了?”
“回千岁,卑职听得一清二楚。”
蒙斌花白的头颅顿了一下,幸得右手扶住额角,头才不至于垂得更低:“你还有什么说的?”
寒水小心的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斟字酌句道:“千岁,卑职在陪同嬴湄前往晋国迎亲的时候,顺带也收集了一些晋帝及其宗室的情报。里边,少不了有些关联到公主妃嫔的逸闻趣事……”
蒙斌霍然抬头,目光如炬。寒水早从袖中掏出一叠宗卷,恭恭敬敬的递上。蒙斌飞速流览,看毕,他冷冷一笑,道:“你去安排,务必让小侯爷尽快看清楚那女人的真面目。”
“诺。”
就在寒水将要退出时,蒙斌又叫住他:“你知道怎么做才能立竿见影么?”
“回千岁,卑职以为当对症下药,方见效果。若要小侯爷慧剑断情丝,恐怕得由他的心病下手……只不知这样一来,会否伤了小侯爷的心?”
蒙斌负手踱到寒水跟前,哼道:“我蒙斌的子孙,岂有娇弱之理?他若真是那样的婆婆妈妈,也不配老夫如此栽培!”
寒水躬身抱拳,低曰:“卑职明白,这就去料理。”
当寒水穿过庭院时,恰与蒙学照面,他遂停下脚步,施礼问安。
蒙学就近掐了一朵黄菊,一面嗅着花香,一面漫不经心道:“今日祖父召见你,可是为了什么?”
寒水俊朗的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抄着惯常的语调淡淡道:“回小侯爷,千岁所问乃为他老人家想问之事。”
蒙学呆了一下,手指下意识的纠搅。待他省悟时,那朵黄菊已被蹂躏得不成样子。他定定神,望向寒水,道:“去吧。”
寒水又施一礼,便大步离开。
蒙学独自在院子里徘徊许久,最终拿定主意,直奔书房。然他不敢冒然进入,只在窗外张望。但见书房内寂寂无声,惟祖父执笔伏案,点墨走纸。他想了想,脚步悄悄的往后挪退。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祖父发话,蒙学只好应道:“孙儿来了好一顿功夫,因见祖父忙碌,故不敢打扰。”
蒙斌哼了一声,竟是眼皮不抬。蒙学尴尬的笑了笑,本欲垂手侍立,却一眼瞥见砚台里的墨汁快没了,忙走近案几,挽袖研墨。蒙斌依然头也不抬,照旧奋笔疾书。祖孙二人距离如此之近,蒙学不可能看不见祖父在写的是什么。他暗暗心惊,却不便言语。正忧心忡忡,祖父则道:“学儿,你来看看老夫写的这篇奏章怎样?”
蒙学恭恭敬敬的将奏章捧起,细细看了一遍,攒着眉,道:“祖父,孙儿有一事不明,不知可说否?”
“哦,你且说来听听。”
“祖父,孙儿记得今年春天,陛下应晋国哀求,命大司马率兵击退齐、楚联军。当捷报传回咸阳时,大司农由此认定陛下天纵英明,便在廷议时上表奏请陛下亲政。结果,他被查出渎职重罪,最终据秦律而问斩。当时您说,大司农死得委屈,但也怪他自不量力,太操之过急了。而今距大司农被问斩之事不过五个月,陛下也还不曾到该行冠礼之时,祖父为何又重蹈大司农的覆辙呢?”
蒙斌捋着花白的胡须,慢声道:“此一时、彼一时。自然是时机到了,老夫才会上书么。”
蒙学眨了眨眼:“祖父可是因了大司马公子指婚一事?”
蒙斌半转身子,直直的盯着孙儿:“学儿,难道你竟没听谁说起这三日来,陛下夜夜专宠司马皇妃,以至于怠慢了太后之事?”
那一刻,蒙学分明觉得祖父苍老的眼眸里飞出两把匕首,刀刀皆查插在他的心口。他忙垂下头,讷曰:“祖父,都怪孙儿贪杯误事……竟醉酒了两日,故而什么信息都不曾知晓……”
“偶尔为之,老夫不会追究,你以后小心着便好。”
眼见祖父如此轻描淡写,蒙学不由得松了口气,忙道:“孙儿谢祖父教诲。”
蒙斌站起身,朝窗户走去:“学儿,老夫今日之所以写奏章,原因有二。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个缘故之外,便是因为陛下不但纳娶新妃,且与新妃圆房。由此事推之,可看出陛下终于将放在嬴湄身上的心抽拔出来,让大秦步入正轨。现今你官品虽低,但常参与廷议,应当早就看出,陛下固然尚不能亲政,但在许多事情上,他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分明英主是也。今日又去掉这一致命的顽疾,可以说是健鸟冲天,直上云霄,距离我大秦横扫五国,一统天下之日已不远矣。然偏有人百般刁难,老夫若不助他,谁又能助得了他?那些宵小之辈,仗着些微肮脏手段,或可铲除大司农一类的官员,但若想撼动老夫,可不见得就那么容易!”
“孙儿明白。只是祖父可曾想过,您这样上书,那些宵小之徒固然奈何不了您,但是陛下亦未必能称心如意啊。”
蒙斌须眉皆飞,得意道:“要的就是他们自乱阵脚,陛下方可顺理成章的加冠行礼么。”
蒙学恍然大悟,亦笑道:“祖父圣明,倒是孙儿想得浅了。”
蒙斌忽然敛了笑,盯着孙子,正色道:“学儿,你好好的记着一点。陛下的社稷虽不能说是蒙氏的社稷,但是他的丰功伟绩,便是蒙氏的荣耀资本。咱们只有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方可绵延不朽;可别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蒙了心窍!”
蒙学的心骤然狂跳。他不敢与祖父对视,忙揖礼曰:“孙儿受教。”
蒙斌含颔,不再啰嗦,只说久居书房,头晕身乏。蒙学忙上前搀扶,陪同祖父去往花园。
时光如梭,转眼便到了定坤将军奉旨成婚的大好佳期。咸阳城内张灯结彩,一派洋洋喜气。
顾翦眼看着父母将家仆们指挥得团团转,且宅邸的每一处,无不披红挂绿;他却百无聊赖,仿若事不关己。事到临头,他已辩不清心底荡漾的究竟是什么情绪,惟乖乖的任人摆布:换喜袍,带冠帽,骑上高头大马,率领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皇宫进发。入了宫,繁文缛节接踵而至,令人晕头转向。幸得多年来的苛刻训练,礼仪于他,已成本能,故纵是神思恍惚,他的表现依然无懈可击。直到叮叮当当的环珮之音近在咫尺,他才魂魄归位。一抬眼,但见十二对宫娥扶着他的新娘子侍立一旁。虽说二人不过几步之遥,他却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凤冠下一串串的珍珠流苏晃来荡去。没来由的,他的心底窜出个古怪念头:这样的装束,岂不是以桃代僵的最好掩饰?
一瞬间,他的瞳孔张得老大,直待确证凤冠霞帔下的人儿纤小娇娜,弱不胜衣,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徐徐放下。其后,他往前跨了一步,双膝跪下;身旁之人亦跟着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