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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轻抚其背,然看了看半掩的门扉,究竟忍住。低头寻思一会,岔言道:“不好奇我给王和看的东西么?”
他的体贴,她岂能不知?于是,她将泪水压下去,笑道:“我们此行途径波阳的时候,听说王和的堂弟王园就在那里游弋。当晚波阳太守宴请秦使,你并没有随我同去,王园也没来,想必是你们私下相会,相谈甚欢而误了席。后来,他自然给你写了介绍信函,引荐你到建业去拜会琅琊王氏的族长,是也不是?”
“还是湄儿机灵。我本来想,到了建业,必然有些士宦大族的宴请是寒水这身份到不了的,故而才特特打着歧山姬氏的名号前去拜访王园。没想到,那信函真的派上用场——”
“冰,纵然你担心我,但是,你怎么能糟蹋自己的身子呢?”
他怔了一下,刚想撇脸,她的手已扶住他的肩:“冰,你本没病的。不过是忌惮慕容隼,怕易了容也会被他认出来;又虑着若是易容太过,没了和玉郎相似之处,为琅琊王氏所不容,所以才吃下泄药,将自己折磨得锐气尽失。冰,虽说今日我确实是有赖于你才脱的险,但是你这样,可叫我……叫我……”
看着长长睫毛下的盈盈泪珠,他恨不得将她单薄的身躯揽入怀中。然而,庭院外响起了脚步声,他生生将满腔的心思全按回肚内,反催促道:“有人来了,你快走吧。”
其实,她也听到了脚步声,忙擦干泪水,低低道:“你好生养着,万勿再要如此。”
言罢,她慢慢的朝门处走去。开了门,发现是客舍下人端来汤药,来人遵从礼节,不敢抬头,自然没察觉到她双眼微红。临出门时,她回头望了望里边,却见他嘴角轻牵,似有笑意。于是,她放心的去了。
是夜,嬴湄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枯坐灯下,脑里反复惦量的是白日里听到的话。
十年前,玉郎出使晋国,不过十九出头,站在自诩倜傥的晋人中间,必然如今日的冰一样,纵使布衣素服,一样鹤立鸡群……晋人性好断袖,想必也曾妄图染指于他……可他向来游刃有余,定然不曾让他们的伎俩得逞;自然,他也绝不会像蒙学那样,搅得场面一团糟糕……不然,何以事隔十年之后,晋人仍对他赞不绝口……
恍惚中,十年前那个还仅仅是“虎贲校尉”的青年,倚马而立,对她倏然浅笑!
顿时,她难以自抑,热泪纵横。忽又想起一年前姬冰所说的:“他很好,他也常挂念着你的……真的,昨晚大哥还托梦给我,要我叮咛你,凡事别累着……”
——玉郎,是不是你我夫妻缘分浅薄,总也及不得手足情深?不然,为何你宁愿托梦于冰,却不肯入湄儿的梦来?
夜越静,心越冷,她忍住哽咽,以指沾茶,一遍遍的在红木桌上,写下玉郎的名。
她却不知,这一夜,姬冰亦辗转反侧,惟披衣坐于灯下,反复吟着一首诗。那诗,恰是她在赏荷会上所作。本来,他不曾亲眼得见,也不知晓,然参加盛会的好事者在散席后,广为传播,竟一下午便风传建业。晚膳时,经由其他侍卫之口,他亦得之。
其实只看一次,他便背得滚瓜烂熟,可他依然读了一遍又一遍。每读一回,心里便上下起伏;或喜或忧,总难定夺。直待鸡打鸣了,才上床歇息。临了,又将那诗默念一遍:
“桂棹兰舟碧水边,新荷戏与娇红颜。
未料一朝别君去,从今相思不相见。
当日花开不知惜,此时梦悔情已迟。
青川远望无崖际,惟有阔步越头前。”
湄儿,究竟哪一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呢?
'说明:“或笑傲李斯,或笔压青莲,或比肩陶朱,或邀月吴道”四句,本想写成“权倾朝野,笔点江山,走南闯北,泼墨画苑”。但是因为后四句难以整合成一样的句式,故只好用代表性的历史人物取而代之,亲们8要嫌偶冒酸啊。'
作者有话要说:东鼠和叶猫提出意见的地方已修改。
下星期三来更新哈
☆、第五十四章 一段佳话(一)
第二日,碍于大秦国威,王和抱病登门,向秦使谢罪;连晋帝亦急急差人前来问寒问暖。倒是罪魁祸首慕容隼,没事人般,逍逍遥遥的返回燕国。蒙学虽有不满,亦不能就此追往燕国,况三四日后就要返回咸阳,只好先忍口气,日后再究。
宜昌长公主起驾在即,建业连续三夜庆典,故无论高门蔽户,皆人人出门,共享皇家欢乐。然在一座庭院深深的豪宅里,独一小院庭阶寂寂。灯下,一妙龄少女正聚精会神的品评一首七律,仿佛外间的热闹,与她全不相干。良久后,少女长长叹息,继而潸然泪下。
在旁伺候的婢女劝道:“姑娘,今夜你不肯入宫会宴,夫人已经很生气了。如今夜又深了,再不歇息,只怕明日夫人又有一顿说的。”
少女擦了擦泪,哼道:“自我进了这个家门,又有哪一日不被她说?”
婢女忙道:“姑娘快别生气,当心糟蹋身子。都是翠鸣不好,提了这样扫兴的话。”说罢,作势要掌嘴,忽又想起一事,遂一面察言观色,一面小心翼翼道:“姑娘,不日你就要入宫为后,那时母仪天下,谁还敢给你脸色看?我想,今夜就算你坐得再晚,夫人也决然不敢说你。”
谁想少女非但不欢喜,倒烦躁的站起身:“谢家女儿何其多,为什么倒霉的偏偏是我!”
翠鸣急了,忙道:“我的好姑娘,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谁不知道谢家姑娘虽多,可是又有谁能及得你一半的品貌?老爷就时常赞你天降祥瑞,生来就是为谢家增光添彩的——”
“哼,他不过是心疼他的宝贝女儿罢了——若我父母尚在,岂容我成为争权夺利的棋子!”
“好姑娘,快别说了。都是翠鸣该打,扯的越发远了。来,姑娘,咱们安歇吧。”翠鸣一边说,一边欲挽少女。
少女却甩开手,道:“我不想睡,你困的话,就先去歇息吧。”
翠鸣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子,便也不犟。她先走到门外,确证左右无人后,再返回屋内,陪侍一旁。少女已回到案几边,正拿着诗稿细看。翠鸣忍不住,低低问道:“姑娘,这三天来,你日日看、时时看,不烦么?”
少女柔柔一笑,红晕生光:“怎么会烦?这等好诗,只会叫人唇齿生香,爱都还爱不过来呢。”
翠鸣巴眨着眼:“真有那么好?姑娘,你平常可是挑剔得很……你看建业那么多的青年才俊,哪个不是绞尽脑汁,今日一篇,明日一稿的巴巴儿送来,为的就是博你一笑,可你正眼都没看呢。”
“哼,那些仗着祖宗荫庇的蠢禄们,多看一眼便是糟蹋自己,我何苦费神?”
翠鸣低下头,嘟哝道:“他们再不好,也总好过那里头吧?姑娘你既不甘心进去,假如能在那些世家子弟中早早择了一人,何至于这样?”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青川远望无崖际,惟有阔步越头前。’——我自有去处么!”
翠鸣听得糊涂,结结巴巴道:“姑……姑娘,你什么意思啊?”
少女转回身,一双明亮的眸子忽然变得深不可测。她看着婢女,轻声道:“翠鸣,你记得咱们到这个家已经多少年了?”
“有十年了吧……”
“你还记得咱们在乡下的日子么?”
少女紧锁的眉头,哀伤的神情,深深的刺激到翠鸣,她哭了:“怎么不记得。那时,我天天跟着姑娘悠游闲逛,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不是咱们老爷和夫人相继病故……咱们……咱们又何至于寄人篱下?姑娘,说句大实话,翠鸣就不乐意你进宫去!宫里有什么好?三宫六院,数不尽的女人,就为一个男人斗得头破血流……何况你还没进去,王家的人就虎视眈眈的盯着,还不知道将来会怎样的难为你……呸,什么光宗耀祖的大好事!要真是大好事,就让那屋的姑娘独占了去!咱们当年被接来,虽不是正主,可也没花他们的一分一文——就咱们老爷留下的房宅土地,若是折卖为钱,足够姑娘你花几辈子!……可是,他们却——”
少女按住翠鸣的嘴:“身外之物,他们要就要了,我不希罕。但是,我要为自己作主一回,任是谁也不能拦着。翠鸣,今夜我问你一句话,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翠鸣抬起泪汪汪的眼:“我的命都是姑娘的,姑娘只管吩咐。”
少女叹道:“翠鸣,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那家里的人,除了九叔,我身边就只剩下你。偏生九叔被他们赶出了府,纵是想见也见不着了。”
“姑娘,我知道九叔在哪里。前天我被红柳差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