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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受惊不小,下意识挣扎,哪知身子被一双铁臂箍得紧紧的,半分也动弹不得。偏偏这时,他一直高昂的头颅软软的挂在她的肩上,那些暖暖的气息,一阵一阵的袭向她白腻的颈项。
她大是窘迫,又张扬不得,唯低低哀求:“陛下,陛下,快放臣下来。这里人多眼杂,没的坏了陛下的圣誉。”
他却朗朗大笑,答非所问曰:“湄儿,夕阳下的咸阳城壮阔非凡——来,寡人带你去看看。”
言罢,他不等她回答,就腾出一手抓住缰绳,双腿再狠夹马腹,跨下坐驹便撒开四蹄,腾云驾雾般飞出。身后,诸人茫然失措:欲追,怕天子动怒;不追,又怕意外横生。进退两难间,谁也不及姬冰的眸色来得晦暗。
那人的言语,那人的作为,他皆不放心上;他在意的,是她眼底一闪即逝的迷惑!
那会,坐在马车内的姜瑶和马婶闻得前方无端寂静,忍不住好奇,便掀帘探首,恰见一骑飞过。错身前,除了看到嬴湄五味陈杂的脸,亦瞧见搂着她腰肢的手臂——那手臂上的稠衫,龙腾虎跃,端的气派。
她二人讶异得无法言语:原来,大秦的皇帝竟是这般年轻,这般英挺!
热风呼呼的吹,碰着人面时,倒转作一种别样的惬意。直到攀上一个土坡,蒙政才勒住马,改为缓辔而行。彼时,夕阳西沉,只剩一点柔和的光辉。远处那一抹方正伟岸的城墙,及城墙内或高或矮的阙楼,在这点金光的涂抹下,既辉煌,又妖娆。随着角度的变换,咸阳城一会如巨人蛰伏,一会又如美人亘卧;那一派万种风情的美,生生超过了古往今来文人搔客嘴里吟咏的诗词歌赋!
美景当前,嬴湄赏心而悦目,多少有些忽略了箍在腰间的手臂。他却伏下头,嘴贴着她的耳:“湄儿,隔了一年零两个月,咱们又见面了。”
这呢喃的声音,似喜还涩,似乎还蕴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她心底微澜轻漾,寻思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多谢陛下惦念,臣不胜惶恐。”
他扳过她的脸,让她直直看着他的眼。
那双血丝隐现的眸子,深情得让人心慌。她一阵头晕目眩,赶紧低下头,再不肯和他对视。他却不肯放过她,搂腰的手固定住她的身子,另一手则托住她的后脑,强迫她抬起脸。
眼看他的唇就要欺上她的唇,她忽然极冷极冷道:“等等。”
他迟疑了一下,就那么一下,她瞅着他不防,身子一缩,硬是从他的怀里钻出来,滑到马下。他又惊又怒,探□子就抓。
她已跪在地上,一边叩首,一边正色曰:“陛下想要嬴湄如何自处?”
他没有答话,那双逆光的眼微微眯着,在那半开半合的缝隙间,别有一种吓人的光。
她偏要梗着脖子,狠心道:“陛下若是仅仅需要一个女人,嬴湄纵是搅得天翻地覆,想来也是飞不出陛下的手心,终要在宫里郁郁而亡。陛下若是需要良臣争霸四方,嬴湄虽然不才,不比张良韩信,但是萧何陈平的手段,尚还做得一二。嬴湄本来以为,陛下用我治理仟陵,已是选了我的才,如今陛下此举,倒叫我迷惑不解。陛下,您就明示吧,给就给个痛快,勿叫嬴湄上下悬心,进退不能。”
他的眼慢慢张大,里边的光剧闪不停;可面上,沉静得似一潭死水。她也铁了心,扬起头,没有丝毫退避。
风寂静,夕阳沉,马上马下一双人。二者相顾无言,谁也不肯让出一分。苍天瞅着,青山望着,直揪得彼此的心肝老了一轮又一轮!
很久很久后,蒙政才冷笑道:“你在威胁我么?”
“陛下,嬴湄不敢。嬴湄只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苍穹下振翅高飞的雄鹰,还是在草丛中苟且偷生的小虫?”
他握着马鞭的手,筋脉根根暴起,似乎惟有狠抽一鞭才能泄愤,然而他终究没有动手,只盯着她,极缓极慢道:“嬴湄,你睁大眼瞧着,也竖好耳朵听着。只要是这夕阳照得到的江山,我定会拢入怀中;只要是能让这江山失色的佳人,我绝不让与他人!”
嬴湄面色煞白,手握成拳,不尖的指甲几乎将掌心扣出洞来。
好巧不巧,身后马蹄哒哒。蒙政冷着面,眼珠一斜,但见羽林郎和姬冰结伴跟来。也不等他们请安讨示下,蒙政便拨转马头,淡淡道:“仟陵令,夕阳已经落山,美景也已欣赏完,你千里颠簸,甚是辛苦,还是早点回‘蒹葭园’休憩吧。”言罢,狠狠抽了马一鞭,竟自己先跑马离开。
嬴湄似傻了般,连“恭送圣安”之类的套话都说不出来。还是姬冰将她扶上马背,带她离开。
一路上,她心事重重,全无说话的兴趣。见她如此,姬冰亦体贴的跟着缄默。直到踏进“蒹葭园”的院门,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跳出来,张着短短的胳膊,拦在前方。瞧着孩子胖乎乎的脸蛋,嬴湄的唇边终于绽开笑容——这不是她家的小管子么?
她往里一望,果见绯烟和管强笑吟吟的迎上来。原来,在十余天前,这夫妻俩便以扩展生意为由,举家来到咸阳。乍逢亲友,纵有烦恼萦绕,此刻也消了大半。于是,嬴湄抱着已经四岁了的小管子,与绯烟等人说说笑笑,并肩入内。
是夜,孩子的笑,大人的笑交替起伏,园里园外,到也喜气洋洋。
那蒙政也已回到咸阳宫,然一想起嬴湄的态度,心里犹是气愤难消。他摒退所有的宦者宫娥,连晚膳也不用,就独坐窗下。
恍惚中,似有什么东西不知好歹的蹭着他的腿脚,一遍又一遍。他大是烦恼,伸出脚尖,预备将那讨人嫌的东西一脚刨开。没想到,那东西软软的“喵”了一声,紧紧的挨上他移动的腿。他不由得低头,先就看到一对尖尖的耳朵和一个圆圆的脑袋。他记得,这好像是掖廷令木子美孝敬给柳媛的白猫,叫什么“小梅儿”——呸,就凭它这鬼鬼祟祟、毛毛耸耸的滑稽模样,居然也敢取个与湄儿相似的名!
蒙政气不打一处来,举手就想揍它,岂知梅儿猫已仰起头,瞪着水灵灵的猫眼,可怜兮兮的仰望他。那目光是那样的怯,那样的娇,简直柔媚似水,仿佛绝色佳人都比不了。蒙政愣了愣,大手缓缓垂下,待落到猫头上时,已是极温柔,极温柔。梅儿猫甚知人意,一面优雅的摇着尾巴,一面黏黏的蹭着他的衫摆,那粉红的小嘴一开一合,“喵”得一声更比一声娇腻。蒙政本已点点冰消的心,这会早化成一滩水。他索性将梅儿猫捞起来,才想搂在怀里捋一把,梅儿猫忽然抢出一爪,朝他的手背狠狠一爪;顿时皮绽血飞,疼得他龇牙裂嘴。
蒙政大怒,将梅儿猫狠狠摔在地上。梅儿猫倒也身手了得,就势一滚,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外。它弓着身,长长白毛全都炸开,好似蓬松的刺猬;那圆圆的腮帮子鼓了又鼓,发出怪异的呼呼声。瞧着它不自量力的小样,蒙政恨恨的踱步上前。梅儿猫忙缩成一团,凄惨大叫。殿外,随即传来一个着急的声音:“小梅儿,你又欺负皇帝哥哥了么?”
蒙政先是愕然,随即翻了一下白眼:可不是么,这死猫将堂堂大秦皇帝抓伤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淡粉的娇小影儿才飘然进来,梅儿猫便“噌”的一声,窜到来人的裙裾之后。蒙政抬头,但见柳媛捧着一个托盘站在五步开外。那托盘里,碗碗勺勺,似乎是膳食一类的东西。他皱起眉,道:“做什么呢?”
对面的女娃一边将托盘放在桌上,一边嗔道:“谁叫哥哥你不用膳,媛儿只好送来了。”
“我不想吃,撤了。”
小女娃巴眨着眼,大大的眼眶居然红了:“媛儿辛苦了那么久,哥哥……就不尝一尝?”
他看了看那些碗勺,又瞧了瞧她红红的眼,无可奈何的走到桌前。拿起象牙筷子,看着一碗碗色香味全没调好的菜肴,不禁踌躇不绝。她却是等不及,凑上来,热心的点着菜碗道:“哥哥尝尝这个,很好吃的——呃,虽然颜色不大好——不过哥哥你想,有些颜色好看的菜,其实也是难以下咽的,对不对?”
眼前的娇娇小鼠太殷勤,他只好勉为其难的夹了一块,塞到嘴里。
看着他嚼动的腮帮子,她的小心肝亦跟着高低起伏。直待他艰难的咽下去后,她才鼓起勇气道:“哥哥,媛儿的手艺还过的去么?”
他努力挤出笑容,微微点首。
她顿时眉飞色舞,拍手笑道:“我就知道哥哥会喜(…提供下载)欢!适才我给小梅儿尝遍菜肴,它也只喜(…提供下载)欢这个呢。”
蒙政大为光火,冷冷睥睨梅儿猫。偏这小东西不怕死,倒从粉红裙裾边探出半张圆脸,瞅着他,似笑非笑,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