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要!”她又抓住他的手,汲取些许体温,“我跟你一起去。”
他再次拨开她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要跟来,也无妨。”
将银票往桌上一搁,何沁舞跟着赫凡走出客栈。
圆桌上的食物渐渐冷却。
☆☆
风竦竦,乍暖还寒。
何沁舞的右手撑着一把油墨伞。
一把油墨伞遮住两个人,遮去雨水的侵袭,却挡不住风。
两天两夜。
何沁舞站着,赫凡跪着。
第三日。
天亮了,雨停了。
这阵子,雨总是落落停停。
何沁舞收起伞。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背影。
地是湿的,他的衣湿了,加上林中湿气较重——
“这样不行,你会着凉的。”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眼扫向前方的墓碑,常昶。
那是谁?
为什么他显得如此落寞?
这个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她的话还来不及说完,他动了。
他一动,她就忘记了说话。
他转过身来,俊美的脸庞十分沉静,眉宇间却漫着一抹沉郁。
他往哪走,她就往哪走。
他找了个客栈,开了两间房。
沐浴过后,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她跟在他后面,直到他关上门,说一声,“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她站在门外好久,好想敲门。
她也这么做了,不管他有多累。
“有事?”他的俊脸尽是不耐。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烦扰他,可是,“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休息上,你可不可以陪我?”
他皱眉,“你也两日未眠,不会累吗?”
“不会。”一想到自己就要死了,她不知道怎么办。
他看着她眼窝的黑眼圈,“先去休息一下吧,你还有几天,并不是会马上死。”
她不知道怎么表述自己对死亡的恐惧和忐忑,“我不想休息。”
“随便你。”他近乎无情,“你不休息,我要休息。”
就在他要将门合上时,她说,“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男女授受不亲。”他习惯了一个人。
“我就快要死了。”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想一个人面对死亡的恐惧。”
他说,“死亡没那么可怕。”
“我也以为它不可怕,可是,当你真正面对的时候,知道自己的死期的时候能不害怕吗?”她幽幽邈邈的眼里有失落感伤。
她的眼撼动了他。
他的心划过一丝莫名怅然。
原本她可以不必死的。
如果没遇见他的话——
“进来吧。”他这么应允。
他实在累了,一沾床便闭目。
何沁舞轻轻合上门,站了那么长的时间说不累是骗人的。
她看着床上的人,思绪放空,不知什么时候,眼皮开始打架。
脱了鞋,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替两人盖上棉被。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好冷。
那股寒意似是由骨子里直透出来,传至四肢百骸。
何沁舞不自觉地往赫凡怀里靠,窝在他怀里。
他的怀抱好暖。
第一次,她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惧怕死亡。
他身上飘来异香,那是花瓣水泡澡后的香味,不同他以往的体香。
刹那间,她突然有些恍神。
他的呼吸让她有些许安心。
小脸蛋就贴在他的胸口。
沉稳的心跳声笃笃地在她的耳边回荡。
她细数他沉稳的呼吸。
一、二、三、四、五……
渐渐入梦。
☆☆
赫凡睁开眼睛,习惯性地向窗外看去。
似乎已许久未曾如此安心而眠,是因为就要与她相见之故吗?
那柔和而不令人目眩的颜色映照在赫凡深褐到近乎黑色的眼里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变化,使得他的瞳眸仿佛要燃烧起来。
感觉到胸口的异动,他的眼移向胸口。
黑色如同绸缎的长发铺在他的胸口。
赫凡正打算搬开那颗头颅的时候,手顿在半空。
因为何沁舞醒了。
黑而微浓的眉毛半翘着,她伸手揉眼睛,看清他的面容,她对他展露一个漂亮的笑颜,“你教我写遗书吧,过些年,如果有机会,麻烦你再帮我把它交给铭生,好吗?”
他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深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不行吗?”
她说的话是那么的轻,轻到仿佛只是一声不经意的叹息。
“既然不想死,为什么不走?”
“……”她没听明白。
他下床,穿鞋,套上外衣。
她也跟着下床,穿鞋,套上外衣。
他顺手拿来每个客房都会为客人准备的笔墨纸砚。
他让她研墨,他执笔。
他问她,“你想写些什么?”
她的眼望向窗外,没有焦距,仿佛望着另一个世界,她说,“铭生,姐很幸福哦,你说姐一定会长命百岁,锦衣玉食,对不对?铭生好聪明,姐真的过得很幸福,当铭生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姐真的好开心,因为铭生一定已经长大了,想想都觉得真好,姐在这边看着铭生,所以,铭生,要做让姐姐引以为荣的男子汉,这样姐才能跟人炫耀,这是我的弟弟,何铭生。”
他写完,把纸给她。
她看着,把它贴在胸口,“谢谢你。”
他说,“你照着上面的写就成了。”
她摇头,扬出一抹笑,“这么多字,这么短的时间,我学不会的。”
他没说什么。
她把那张纸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将它细心地对折。
她贴近他身旁,取下他腰间的香袋,想将那张纸放进香袋里,却看到那块祖传的玉坠。
她猛地抬头,他取出里面的玉坠放进她的手心,“我忘记把它给你了。”
感动袭上心间。
他们非亲非故。
她将那张纸跟玉坠一齐放进香袋,系回他的腰间,她说,“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你把它们都交给铭生吧……”
眼朦胧了,她迅速背过身,拭去泪。
他默然地看着她颤动的双肩。
待她回过身来时,她的脸上没有泪,没有任何流过泪的痕迹,但他知道她刚刚哭了。
为什么哭呢?
因为害怕死亡吗?
他见过太多的死亡,几近麻木。
害怕死亡是人的本能恐惧。
“没什么好担心的,没什么好害怕的,没什么好恐惧的,死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解脱。”他面无表情。
她以为他是在安慰她,她轻浅一笑,“赫凡,谢谢你……”
这是第几次从她口中听到谢谢?……
他的心轻轻颤动了下,“我从不接受谢谢。”谢谢是留给那些不求回报而付出的人们的,他确定自己绝不是。
她研起墨来,“赫凡,让我看看你的名字怎么写好吗?”
他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连带何沁舞的名一齐写下来。
他说,“我教你写你自己的名,只是三个字,你总学得会吧。”他说过,有时间的话,他可以教她。
她的眼眸霎时明亮,猛点头。
他教她执笔。
他的手包住她的手在纸上书写。
暖意从五指传入,像触电般撞击她的心。
“你的名字有点难写,但是只要掌握规律……”他的声音传过来。
她微侧脸颊看他,她能清楚地望见他浓密的长眉,陡峭的鼻峰,还有平时慑动人心的黑眸。
“你的名呢?我能学吗?”很自然地,她问。
她的气息拂过耳际,他偏过脸,两人鼻对鼻,眼对眼,唇对唇,相距一公分。
他向来不是善感之人。
可是,在她脸颊上渐渐散开的红云像一张网,网住他那躲在角落最微密的情绪。
丢开笔,退开身子,他说,“你自己照着练习多几遍应该就成了。”
“你不教我了吗?”她着急地站起来。
“我教未必好,你根本没认真。”赫凡淡淡地答,直往外走。
何沁舞太急,手无意将毛笔甩下地,也将他写有他俩名字的纸张沾上浓墨,稀释了那名字。
她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抹,想将那墨汁用手抹净,却是徒劳。
赫凡没看见这些,他已经出门了。
“你不教我,这纸又坏了,怎么办,怎么办?……”何沁舞在原地团团转。
她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她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搞砸了……
珠泪涟涟,落在纸上,她发现了,马上伸手去拭泪。
手上的墨未干一沾泪水便留在了她的脸上,画下到此一游的痕迹。
赫凡的手上拿着早餐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何沁舞这样的狼狈样。
“你怎么了?”他失笑。
“我……”听到他的声音,她忙奔进他怀里。
他手里的早餐被她粗鲁的举动震离,掉在地上。
他也险些心悸,像是有人在平静的池水里扔下一枚石子。
“你去哪了?”她哭得可怜兮兮,“我就是偷看了你几眼,然后想知道你的名字是怎么写,我没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