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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穿着刺绣精美无双的锦缎,身上装饰着璀璨夺目的珍珠美玉宝石的姬妾们用很讨厌的目光和嫉恨的嘴脸盯看着此二人。
这些姬妾四处游走并非全因风景,有大半的理由是为了瘦身,因为石崇喜好身材纤细的女子。
为了逼姬妾们主动去瘦身,满脑子都是奇思妙想的石崇琢磨出了一个歪招,他将沉香屑洒于象牙床,让所宠爱的姬妾踏在上面,没有留下脚印的赐真珠一百粒;若留下了脚印,就让她们节制饮食,以使体质轻弱。因此,闺中姬妾皆相戏说:“你若不是细骨轻躯,哪能得到百粒珍珠?”
为了便于静心谈话,绿珠只得带着孟赢溪去往自己的住处——崇绮楼。
园内筑百丈高的崇绮楼,可“极目南天”,石崇将绿珠安置在这最高大,也最豪华的建筑里,足见他对绿珠的喜爱。楼里面的装饰以珍珠、玛瑙、琥珀、犀角、象牙为主,可谓穷奢极丽,就连皇宫都似乎不及此处富贵,孟赢溪看得是一阵阵地神不守舍。
进入风光绚丽的香阁,并上茶以后,绿珠遣走了所有的侍女,房中只有两人,她们临窗而坐。
心情复杂的孟赢溪道:“绿珠妹妹,我看这石崇待你不薄啊!”
绿珠扪心回:“嗯;确实如此。尤其是对我爹爹;他将我爹送到荆州最好的郎中家养病,光凭这一点,绿珠就无以为报。”
“哦,竟有此事!那么……绿珠妹妹恐怕并不想离开此地了。”
“赢溪姐姐,当你报出称呼后,我立刻就认识到你肯定是来救我的。”
说着,她便下椅施大礼,“绿珠这里万谢姐姐!”
孟赢溪赶紧释礼,“妹妹不必如此,或去或留,任由你凭心选择。”
绿珠泪道:“绿珠虽是被强绑而来的,但石崇大人重金搭救爹爹之恩却是永生难忘,再则他待绿珠也极好。所以……白让姐姐走一趟了。”
“呵呵……无事无事,我进来这金谷涧以后,思绪万千。妹妹过去的日子反而不及眼下,说实话,姐姐也忧郁要不要带你走。你既意下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
绿珠低眉道:“姐姐不嫌弃绿珠势利卑贱吗?”
孟赢溪微微苦笑,“哪里的话?生活艰难,你能有此改变,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决不嫌弃。只是……”
绿珠见她欲言又止,求话道:“姐姐有话请讲,不管是何,绿珠都愿听。”
孟赢溪实在无法将一件未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就算说了也没用,因为绿珠父亲的病得长期倚赖财大气粗的石崇。再说这金谷涧防卫严密,她一个不会功夫的人要想在劫难发生之前逃走是不可能的。
她又想:即便逃出去以后又能怎样?这个时代现实如此,一个美貌的弱女子是无法与之对抗的,迟早又是一场新的灾难在等着她。如果沦落为勾栏,还不如幸福一天是一天,最后留得美名于人世间。
见对方在出神发愣,绿珠小心地使话敲她,“姐姐……你怎么了?”
“哦……我是在想,当你年老色衰时该怎么办?”
绿珠笑了,“原来姐姐是担心这事呀!那才好呢,届时我就时时刻刻地去陪伴爹爹,哎……想着就很美。”
绿珠那豁达的思想反倒叫孟赢溪惭愧自己的扭捏了,她回以一笑,“绿珠妹妹不愧是流芳百世的女子,当真与众不同啊!”
“什么?流芳百世!姐姐真会褒奖说笑,如果那样便好了,可惜绿珠只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的不能再小的贱妾而已。”
孟赢溪忽然间功力大增,她知道自己又到了月下离去之时,于是急口辞别道:“绿珠妹妹多多保重,赢溪要走了!”
说着,她向窗外一跃,消失了!
【后记】数年以后,贾谧被诛,石崇因为与贾谧是同党而被免官。而依附于赵王司马伦的孙秀早就暗慕绿珠,过去因石崇有权有势,他只能就着别的女子意淫一下而已。现在石崇一被免职,他便明目张胆地派人向石崇索取绿珠。
石崇清楚自己现在不比当年,已经属于落势,于是将他姿貌上佳的数十姬妾叫出,让这位使者任意挑选。
使者绕着这帮美女看了一圈,询问道:“石大人,你这些姬妾个个都艳绝无双,小人无法辨别。小人受命索取之人是绿珠,不知哪一个才是?还望石大人明示。”
本就委曲求全的石崇忍无可忍,勃然大怒,“绿珠乃是我的挚爱,其余人要谁,要多少都可以。绿珠……哼,办不到!”
这位使者也算善良和隐忍,他好言相劝石崇,“君侯博古通今,当知取舍,还请三思。”
石崇屁股对人,坚持不给。使者哀叹,只得空手回去禀报。正是如日中天的孙秀哪里受得了这个窝囊气,恼羞成怒之下,谗言劝说赵王司马伦诛杀石崇。
赵王司马伦为了帮心腹除恶气,很快就派兵马前来杀石崇。
在士兵们的团团包围之下,石崇节节败退到百丈高的崇绮楼,他对绿珠叹息道:“唉……我现在这般悲惨,全是因为不舍将你送人而获罪。”
当绿珠知道是自己给恩人带来了灾难后,她不知该如何去化解,便痛苦地流泪道:“贱妾愿效死于君前。”
话一说完,她便坠百丈高楼而死。石崇想拉她,可惜为时已晚。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逆血东——《璇玑图》1
'时间:东晋;地点:秦州……'
告别绿珠,逾越了时间和地点的孟赢溪睁眼起身,她发现自己在迤逦的半山上,四下林木蓊郁,古柏苍翠拂地,巨槐尉然参天,完全是一幅清幽雅然的画面。
她于山色美景中行出一段,听得附近有水声,过去一看,只见泉自石罅涌出,泉眼深七、八尺许,荇藻交横,流如碧玉。这自地下石隙中涌出的清流,如沸水翻滚,喷雪溅玉,流经之处清澈见底铪。
“嗬……这么美妙的泉水,我还是第一次见,得尝一尝,不然可惜了。骟”
孟赢溪探身下去,将甘甜无比的泉水喝了个够,然后又洗了把脸,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
她就着兴致飞身掩荫含翠,郁郁苍苍的林木之上,逆势登至山顶,结果发现远处暗灰色的城市建筑群。
孟赢溪喜而出声,“不知这是哪座城池,时间又是什么时候?好期待……希望又可遇到奇人异事。”
折回到半山的时候,孟赢溪察觉有人行走之声,她便隐秘地悄悄靠过去。
原来是遇到了两个携带水囊前来取泉水的老者,这两位老者身体还算健朗,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也稳稳当当,他们正你一言我一句地在闲谈。
因为自认山中无人,所以此二人话语的内容也颇为大胆无忌,甚至可以说是犯了杀头之罪。正因为如此,孟赢溪不自觉地被吸引住了,一直暗暗尾随窥听。
“我才不信文武双全,一心为民的窦刺史会忤上,唉……深为百姓拥戴之人竟一被抄家,二被发配到那沙漠戈壁包围的沙州,真叫人深感惋惜和同情,这背后定是那大秦天王苻坚另有图谋。”
“窦滔毕竟是前朝之臣,这个苻坚总有些放心不下吧。”
“昆伯,你的想法太过迂腐,什么叫放心不下?我看这苻坚怕是看上了窦刺史那貌美绝伦的夫人苏若兰。”
“呵呵……也是,成兄你这么一说或许有些道理,听说这苏若兰从小天资聪慧,三岁学字,五岁学诗,七岁学画,九岁学绣,十二岁学织锦,算是姿容美艳的书香闺秀,十分稀罕。”
“嗯,没错,据说她嫁与这窦刺史还有一段佳话。”
“哦……还有佳话,我怎么不知道?且道来听听。”
“据说这苏若兰是扶风美阳镇人,其及笄之年时,提亲的人虽络绎不绝,但皆属庸碌之辈,无一被她看上。后来有一日她跟随家人游览阿育王寺,在寺西池畔看到有位英俊少年仰身搭弓射箭,弦响箭出,飞鸟应声落地;俯身射水,水面飘出带矢游鱼,真是箭不虚发。而池岸有一出鞘宝剑,寒光闪亮,剑下压着几卷经书。苏若兰见此情景顿生仰慕之情,便主动上前攀谈,此一少年即是窦滔。”
“如此说来,他们夫妻俩是一见钟情而成婚,真令人羡慕啊!”
“可惜大秦天王嫉妒天作之美,硬是将美满迎福的一对夫妻给拆得遥不可及,惨无人道啊!”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事,诶……听说你最近发了一笔横财,快道予老友听听。”
“你听谁白口胡说的?空穴来风,没有没有,没有这回事。”
“嘿嘿,我就知道你是损友,肯定不说。”
“哈哈哈哈……”
听到后面的内容无趣,孟赢溪没心思继续跟着,于是便下山去了。
'秦州城……'
孟赢溪从两位老者的谈话里寻得了一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