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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建国心里叹了口气,有种失败的沮丧。他面无表情的走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坐在床沿上,想自己的对策。
女儿是怎样的人?他还是知道一二的。她的确是最孝顺,最乖巧听话的孩子,她在父母面前很温顺,几乎从来不说不字,但她也是一个极好胜极执拗的孩子,那种执拗深藏在心底,但是倪建国看的清楚。正是这种执拗,让倪建国意识到,这是自己从不具备的品质,也许,也是能让她走的比自己远很多的那种品质。
第三天的上午,倪建国让倪裳在房间里反思,自己出了门,往七中走来。他当然没有冲动或者愚蠢到像江之寒想的那样,跑去到处说这个小子在我女儿床上,被我抓住了。女儿的形象,在倪建国的心目中,也是重于一切的。
如果不说出这个事情,他实在是找不出任何借口让学校很严厉的惩处江之寒,在倪裳面前他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倪建国想不出什么对策,但还是决定到学校走一遭,一方面亲自来替倪裳请“病假”,一方面侧面了解一下江之寒这个小孩儿的来历。前天晚上江之寒的冷静和有些有恃无恐给倪建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虽然倪裳说他的父亲是个工人,而母亲是做小生意的,倪建国总有些不太确信。
倪建国一边走着,一边琢磨有什么好的办法,让倪裳和江之寒真正的分开,不要再有一点点的纠葛。也许,我能做到的极限,就是给倪裳换个班?理由么?去成绩最好的一班,争取考个更好的大学?倪建国这样想着,到头来还得看李校长给不给这个面子,宁校长自己虽然和自己打过招呼又是一言九鼎的人,却实在是没有私人的交情。
正想着,有人叫他,“请问,是倪建国倪叔叔么?”
倪建国抬起头来,前面站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个头比自己还高,脸上有些凶悍的神情。
倪建国疑惑的问:“你是……?”
那小孩儿显得挺成熟的样子,他说:“我叫沈鹏飞,有些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可不可以到旁边小山坡上去。”
倪建国犹豫了两秒钟,说:“我不认识你,有话就在这里说好了。”
沈鹏飞说:“是关于你女儿的……”率先往山上走去。
倪建国想了几秒钟,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转到山坡上一个偏僻的角落,沈鹏飞停下脚步,转身说:“江之寒是我大哥,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请不要冲动,伤害了你女儿的名誉。除此之外,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倪建国冷哼了一声,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居然敢威胁我?他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转身要走。
沈鹏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倪建国奋力一挣,很屈辱的又一次在一个年龄不到自己一半的小男孩面前,他毫无还手之力。
倪建国厉声说:“这里是学校,你想要干什么?”
沈鹏飞说:“我只是转告你这句话,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倪建国怒道:“我不听又如何?”
沈鹏飞平静的说:“如果你一定要那么做的话,我大哥吩咐过我,今天不能和你动手,我也没什么办法。不过……你以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倪建国怒极而笑:“你在威胁我么?你是黑社会的?”
沈鹏飞点点头,认真说:“我以前确实混过社会,现在不干了,不过朋友还是几个的。”指了指下面的路,有两个穿着锃亮皮鞋的大汉正走上来,一个人脸上有一个刀疤。两人走过来,冷冷的看着倪建国。这却是沈鹏飞自作主张带来的几个兄弟。
倪建国在生活中基本是以息事宁人为准则的,这辈子还真没有和地痞流氓正面冲突过,他看着三人,心里有些惴惴的,但不肯在江之寒找来的人面前服软,嘴里说:“我长了这个年纪,还真不是被吓大的,快放手!”使劲挣扎起来。
沈鹏飞不敢违背江之寒的意愿,伤害到他,见他挣扎的利害,一松手,放开了他。没料到,倪建国正使劲,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捂着脚踝,似乎扭到了。
沈鹏飞俯视着地上的倪建国,认真的说:“我能说的就这样了,如果你今天一定要去,大哥说了不能动你,我也拦不住你。但记住,我是很认真的。听不听,就在你了。”招呼了两个朋友,往山下走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倪建国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三个人下了山,慢慢消失,脸上阴晴变化。
江之寒在女儿心里的地位,比自己想的要高很多。倪裳不仅是在和他约会,而且心甘情愿的留他在自己房间过夜。而当一切被自己现以后,倪裳只是用眼泪和沉默来抵抗自己的教育,似乎没有太多怪罪那个小子的苗头。
而今天,他居然敢找黑社会的人来威胁自己!想起前夜他的沉静和凶悍,倪建国心里也有些怵。
臭小子,我不会让你如意的,倪建国恨恨的想着,我一定会让倪裳对你死心的。他看到前面有一个五六米高的坎,走过去,一咬牙,纵身跳了下去。
这才是修改后的
132 说客
倪裳坐在那里,扭过头去,看着江之寒跌跌撞撞的走上了两人一起走过的林荫道。;虽然路很平,江之寒却走的有些歪歪扭扭,忽然间,好像踢到了一颗小石子,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倪裳轻轻的惊呼了一声,看见江之寒稳住身子,对着路边的树狠狠踢了一脚,往前走去,越走越快,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
倪裳转回头来,把江之寒丢在地上的夹克捡起来,紧紧捏在手中,仿佛生恐它失去了一样。这两天,她已经哭干了眼泪,比前天以前一生的泪水加起来还要多上十倍。倪裳本以为再没有眼泪可以流了,但泪水终究还是淌了下来,她用夹克捂住脸,哭起来。没有哭声,只有风箱一样的进气出气声,伴着泪水,仿佛一万米高空的人突然现了氧气,喘着气呼吸个不停。
江之寒越走越快,只觉得内息好像跟着脚步,也加循环起来。
分手吧,失去了,他的脑子里只有这两个词交换出现着。
在江之寒的人生哲学里,做事是需要实际的精神,需要妥协和让步的,需要和不喜欢的人合作,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是违背基本原则的事情,就应该一起去追求最大的利益。但一向以来,他幻想的是理想主义的爱情,相互的绝对的信任,包容,扶持,和喜爱。
倪裳符合他所有关于爱人的设计,她漂亮,她开朗大方,她聪明独立,她善良,她谦逊有礼,她善解人意,她孝顺。总之,遇到她被江之寒看作是一种缘分和福气,所以尽了心想要和她在一起,想要让她开心快乐。
和倪裳的相恋也符合江之寒关于爱情的所有小布尔乔亚的想象,相识在很年轻的时候,不算是严格的一见钟情,更多的是日久生情的,开始没有任何功利的,只是纯纯的相互喜欢的,然后呢,可以相互扶持走过几十年,一起老去的。江之寒以为,要在这个现实的世界维持理想主义的爱情,就必须更强大,更富有,这样才能让爱人被保护在自己的庇护之下,不会为五斗米折腰,也不会为油盐酱醋操劳。他自信满满,认为自己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终究,现实世界太少理想主义的东西,爱情也不例外。江之寒连爱情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是相互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这个道理都还没有悟透,也难怪遭了滑铁卢之役。
江之寒脚下走的飞快,脑子里混沌一片,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也没放在心上,一个劲的往前走。接下来,有人抓住了他的一只手,本能的江之寒挥手把她挡开。在最后关头,他似乎闻到了一点熟悉的香味,总算收了几分力气。
温凝萃叫了一声,眼前的江之寒眼睛红的有些奇怪,人像是在梦游。她大声的问:“江之寒,生什么事了?”
江之寒漠然的看着她,问:“你是谁?”
温凝萃吓了一跳,说:“我是温凝萃!”
江之寒仰起头,好像在想温凝萃是谁。半晌,他说:“不关你的事!”,径直走了。
江之寒回到家里,坐下来,狂暴的情绪慢慢平息下来,虽然还是一口苦涩的味道,但终于可以慢慢思索了。江之寒忽然觉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情绪爆的时候好像越来越难以自控,心里有些忧虑。
江之寒坐在那里,想要下自己的思绪,但反反复复的,他想到的就是,倪裳说要分手了,不会回头了。我和倪建国的矛盾无法调和了,永远都在那里了。就这样?江之寒问自己,今天倪裳提出分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一心想的是倪裳会向他哭诉,让他想想法子怎么继续他们的关系,修补和她父亲的矛盾。去操场的路上,江之寒一心想的是怎么把倪裳拥进怀里,好好安慰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