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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却是十年前宁锦见到的宁臣的脸。
丑又怎么样、闷葫芦又怎么样?她只记得他有一双如水的眼,一双会看着她三月芳菲发作而
悄悄红起来、湿润得闪亮的眼睛,可是今时今日,他已经是青云的堂堂太子,宁臣他早就不该在
这世上了啊……
“画儿,怎么发起了呆?”司空淡淡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青画却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此刻心
底的躁动声响,还是司空的嗓音响起,她有好多疑问,没有一个人可以解释此时此刻的情况,她
只是无措地站着,和那个有着宁臣脸的人面对着面,相顾无言。
“画儿,你可认得他?”
“我……”青画恍然惊起,裙摆已经被她抓得不成样子,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低着
头不去看他,只是闷声道了一句:“我不认得他。”
“不认得吗?”司空轻笑,“不认得就不认得,画儿,来,我们师徒许久不见,早该好好叙个
旧了。”
“嗯。”青画茫茫然地跟着司空入了别院,心思却还停在柳树下那个沉默的身影身上。
“宁臣,你也进来。”司空淡道。
那个有着宁臣脸的人终究是抬起了头,缓步跟上了他的脚步,他一跟上,青画更加战栗,她
心里的那一抹不安被抽长成了丝,一卷卷,在心尖上打了好几个转,绕得她喘不过气。
宁臣很安静,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讲过一句话,司空似乎也当他是一个死物,与青画叙旧的时
候,他的眼角眉梢都带了笑,却丝毫没有把眼光落到青持身上去,他在厅上就如同一尊摆设,修
长高大、沉默面无表情,他一直站在厅上最阴暗的角落里,和每一个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
远不近地站着。
宁臣不动,青画也不敢多有动作,只是屏息站着,垂着眼眸不去看他。
“画儿,怎么发起了呆?”司空的笑容带了揶揄,伸手扯了扯自家小徒弟的发梢,一派为老
不尊的模样,他家的徒弟像是一只闹脾气的猫儿,紧张兮兮地站在那儿,一身的皮毛都快要竖起
来的样子,这有趣的模样惹得他很有心情找根逗猫的草去挑拨,奈何不远处站着一尊黑面的假侍
卫真太子,败了他好几次兴致。
“师父,您来做什么?”半盏茶的工夫,青画终于把心里的汹涌澎湃给压制了下去,不管那
个人是青持还是宁臣,她都不能继续露出破绽了,无论他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她都必须……
视而不见。
司空笑道:“为师来见个老朋友,正好青持太子来云闲山庄找我,说是有人在朱墨给你惹了不
少的麻烦,为师担心你才过来的,怎么,画儿你似乎不大欢迎师父?”他这副样子,说是来见朋
友,却大有赖在朱墨别馆不走的意思,脸上清清楚楚是揶揄神色。
青画花了些力气才忍住没在青持面前发作,人人都道司空是帝王争相请出山的世外高人,这
世上恐怕只有她知道,堂堂帝师司空私底下无赖起来,可比市井小人难缠了不知道多少倍,也只
有那无赖个性,才能把这些年上门的王侯将相都挡在门外,不顾长幼尊卑之礼。
青画咬牙道:“欢迎师父。”
司空满意颔首,斑白的眉梢轻轻一挑,目光落在静候的青持身上,他眯眼一笑,朝他勾勾手
道:“宁臣,我家画儿年少不更事,你可愿时时刻刻陪着画儿?”
青持不答话,只是抽出腰中剑对着司空郑重其事地行了个江湖礼,剑上有个剑穗,上头系着
个翠绿的玉佩,在空中划了个优雅的弧度,被他一顿首定在了原处,轻轻摇曳。
司空又道:“你可无悔?若是画儿有半分的差池,别说我必定不会轻饶你,恐怕连你家太子都
不会放过你。”
青持的眼波闪了闪,未了才轻声应了:“宁臣知道。”
青画静静看着,细细地数着自己的呼吸,一下、两下,一点一滴地控制着,从脸色到心跳,
确保绝不露出一丝一毫的漏洞;即便如此,青持的一声宁臣知道还是让她的呼吸顿了几分……这
声音她太熟悉,熟悉到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很多年前,那个跟在胡作非为的相府千金身后,
奇丑无比的少年,他总是不气不恼,默默跟着,面对一个个无理的要求,哪怕眼里写满了为难,
他还是会沉默地应一声;“宁臣知道”。
青画不敢想,他已经是堂堂的太子,怎么可以再回到“宁臣”的身份?他的这番心思,耗费
的可是青云的一国社稷,纵然是青持年少的时候带了不少江湖习性,不适应宫闱,可是这也太
过……老皇帝不可能同意,青持若还有几分理智在,他就不可能答应,唯一的可能,是司空献计。
“师父,你想做什么?“这是她第二次问他同一个问题,语气已经严厉了许多,司空只是笑,
笑着看自家徒弟莽莽撞撞的模样,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才笑道:“小画儿,为师记得这五年可不
只教了你医蛊之术。”
“审时度势”,青画一瞬间想起来的是这四个字,再看司空微闪的眼眸,她选择了沉默不问,
接过司空递上来的一杯清茶一饮而尽,把到嘴边的许多疑问又咽了下去;不能问,别馆虽然在宫
外,可是却没有出宫闱朝廷,无论是墨轩还是墨云晔,没有人猜得到有谁布过耳目、有谁设过陷
阱,一个人之所以最安全,就是因为没有言语,言多必失,有些东西哪怕是猜,也比开口问来得
安全……
入口的清茶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却不是茶叶的味道,青画闭眼辨别了片刻,才朝着司空轻
轻笑了,简简单单一杯茶,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药,从调理到解毒、放毒,被他放了不下三、
四种药物,清茶一入喉便有清凉在喉间蔓延,一直舒爽到了脑后肩上,她这几日奔波的疲惫居然
一扫而空。
“几味?”
青画低头想了想,答了:“四味。”
司空颔首,又转手斟了一杯茶递到她手里,看着她喝干净了才挑眉道:“画儿,天色不早。”
言下之意,就是赶人,青画了解他喜怒无常的个性,他就算是一只沉睡的豹子,这些年也被
她摸清了他骨子里的脾气,他不想说的东西是怎么都套不出答案的,她乖顺地点点头道:“嗯,我
先回宫。”
青画出别院的时候天色其实尚早,几个小童在河边玩闹,他们有的趴在河堤上、有的蹲在河
边,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盏红艳艳的河灯,兴致勃勃地往缓缓流淌的河流里放,他们多半是住在
内城的官家公子,穿的是漂亮锦衣,只可惜锦衣上都沾了泥巴,脸上也脏兮兮的,比街边的小乞
丐干净不到哪儿去。
几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身边还跟着个穿得粉嘟嘟的女孩,见到男孩放的花灯掀了,女孩卷袖子
急得直跺脚,她站在原地抓了半天脑袋,终于下定决心一把将身边男孩手里的灯抢过,脚步欢快
地踏进了河里,小心翼翼地把花灯放上去。
“哎呀李家的野丫头,你的裙子脏了!”男孩们起哄,“小心你家仆人来捉人哟、来捉人!”
女孩抬起头贼兮兮地看了一眼四周,忽然撒腿就跑,她身后的一个家仆打扮的半大少年急了,
连连叫:“小姐,跑慢点!”
桥下河水清浅,河边碎花细石,青画站在桥边,掩盖不住眼里的笑意,女孩早就跑得不见踪
影,只有那个半大的家仆少年在原地急得打转儿,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很多年前宁锦闯江湖的岁
月,那个时候宁臣功夫好,不至于跟不上宁锦的脚步,只是那场景却是差不了多少的……
一时间,时空交错,绿杨翠堤居然有几分模糊,青画看得痴了,直到她不经意见到默默站在
不远处的一个沉默的身影,青持,他居然真的跟着她……青画悄悄握了握拳头,卯足了劲儿到他
面前,抬起头瞪他,“你为什么跟着我?”
青持低头沉道:“我叫宁臣。”
“我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他淡淡地移开视线,低眉道:“宁臣受太子之命,大婚之前保护太子妃周全。”
大婚、太子妃……青画懵懂间只听到没几个字,却已经让她惊得瞪圆了眼睛,朱墨朝野中人
人都当她是青云内定的太子妃,但那不过是书闲在大婚之日,为了挡墨云晔要求墨轩把她一起收
为嫔妃的托词而已,虽然青云的老皇帝可能的确有过这方面的暗示,但是……青持本人没有答应
过,太子都不曾承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