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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某个闸门一开,恐怕……
“你想做什么?”半晌,青持沉道。
青画轻声道:“我想查宁府当年的事情的宗卷,在尹欢府上。”
“你……到底和宁府有什么关系?”
青画不想欺骗,只好选择不沉默,静静等着,好半晌,才听到青持如叹息一样的一声回答:“好。”
青持换上了夜袭衣,跟着青画出了使臣馆,一路策马扬鞭到了离尹欢宅邸不远的地方才下了马,停
下了脚步,青画悄悄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微微笑着和他分道扬镳,她从门口进,而穿着夜袭衣的青持
则是绕到了后园,翻墙而入。
青画勾起一抹笑,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迈开脚步,尹欢不一定会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尹欢也
不一定真毁了那本史册,既然什么都不能确定,那她作两手准备也无可厚非,算不得邪门歪道:她去问
青持去偷,配合好了,事半功倍。
宅邸的门口点着两个红纱灯笼,微红的光芒明明灭灭地在夜里闪着光,青画一走近,几个等侯已久
的家仆就迎了上来,俯身行了个礼就把她往屋子里引。
院子里只点了零星的几个灯笼,青画从院外比较亮堂的地方突然进到昏暗一片的地方,一下子什么
都看不见,眼里只留下方才几个灯笼的影子在缭绕,风有些冷,她揉了揉微微发疼的额头吸了口气一步
步往里定,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戏谵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总算是来了,我都久等了。”
是尹欢,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觉得尹欢的声音有几分耳熟……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呢?这么怪里怪
气的声音,他毫无章法的一句话,青画听了忍不住想笑,却没想到脑海里忽然冒上了另一个似曾相识的
声音,你们总算走来了!我都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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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欢的身影隐没在黑暗里,衬着几个零星的灯笼红光,苍白的衣服,带着几分病态,也就是这病态,
让青画突然觉得似曾相识,加上他的一句“你总算来了”,她不偏不倚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七、八年前就
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的人。
宋尹,青画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尹欢,不期然的,眼前的白衣瘦削身影和七、八年前某个病佩撅的
身影重叠了起来,一时间她有些分不清在自己身在何处、面对的是什么人?时光总是匆匆,哪怕是生死
相隔,却也只是弹指一挥。
锦儿姐,你会不会和墨大哥成婚?她至今还记得年少的末尹那日眼里迸发的光芒,像是初阳,点亮
了他苍白的脸,他缠绵病榻,身体瘦削得不成样子,但是那时却染上了几分红晕,他的眼里有着微微的
闪光,说话有些气喘,却还是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抓着一边被角眼光闪闪地看着她,问她,锦儿姐,
你要是和墨大哥成婚了,是不是每次都能一起来看我?
墨云晔是谁?他是朝中温文出众的王爷,她宁锦是个常常跑江湖的野丫头,要是她真嫁了他,不知
道朝野上不会掉多少眼珠子,当年的宁锦瞪圆了眼,他的脸色苍白瘦骨嶙峋,她一记拳头落也不是、不
落也不是,最后只好泄恨地吐了吐舌头,不可能!
末尹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黯淡,他说,不成婚?那你们两个总有一天会分开各自成婚,那就……不
能常来看我了。
那时候气氛有些诡异,每个人都揣着各自的心思,宁锦心慌、宋尹失望,而墨云晔,他噙着一抹笑,
风淡云轻;宁锦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真的会成婚,可是成婚那天,宋尹也没有出现,他病重,回天乏
术,老史官忍痛作了决定,派了几个家仆带着病重的宋尹去远方求医,这一去,就再也没有音信。
无论是宁锦还是青画,对于末尹的印象都还停留在那个苍白的病态少年,眼前的尹欢是朝中无人不
知的刁钻史官,是公主上门拒之门外的妄为之人,青画怎么都无法把他和宋尹联系起来……
“怎么站那儿?”尹欢淡淡的声音传来。
青画一时间心思复杂,理不清头绪,只是埋着头走近尹欢,借着微弱的光细细打量他,她悄悄怀了
个小心思,别有用心地问他:“尹大人本来就姓尹吗?”史官多是世袭,除非是宋尹实在无德得不成样子,
才会中途换人。
尹欢的脸霎时沉寂了下来,他冷道:“郡主为何有此一问?”
青画悄悄吸了一口气,她已经有八、九成的把握尹欢就是宋尹,只是少年到成年,他的变化实在是
有些大,加上多年不见,她才未能认出来,其实只要仔细看他的脸,还是依稀可以辨别出几分当年青涩
的模样,如果他真是宋尹,以他和墨云晔的交情,恐怕她这几天所做的事情就全部被那个人看在眼里了
吧?她就像是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她以为自己是在飞,可是却不知道自己的行动时时刻刻被人看在眼
里,或许正被人细细地玩赏……
“郡主?”青画轻轻抓住自己的衣摆,冒险开口:“尹大人,你还没告诉我,六年前宁府出了什么事?”
尹欢手里端着一杯酒,闲然自得地凑近自己的唇边轻轻抿了一口,不知过了多久才莞尔笑道:“良辰
美景,郡主可真是煞风景。”
“恐怕是尹大人不打算告诉我吧?”青画眯眼笑,忽然记起了一个关键,下轻不重道:“尹大人和墨
王爷向来交好,十年的交情,青画自然是比不过的。”
尹欢手里的酒杯一滞,停下了,他笑得眼睫都弯了,衬着灯笼的红晕,他的脸色有些诡异,他轻笑,
“你居然知道。”他三年前才回朝,回朝来就改名换姓,是借着墨云晔的手段才混了个最清闲、也是对
他最有用的差事当着,世人鲜少知道他们交好,哪怕知道,也不过是知道他和他三年的交情,没有人知
道他们其实十年前就已经相识了,这个青画,倒也有趣。
他含笑道:“郡主既然知道我不会说,又怎么会来呢?”
青画挑眉笑,“我知晓尹大人多病,特来探望。”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宋尹最恨的就是人家提他病情。
果然,尹欢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闷闷坐在那儿不言语,青画静静地在小亭边上站了一会儿,望了一
眼天上弯弯的牙月,找了处厚实的草地席地坐了下来,不说话也不去看他,只是倚着身后的几根翠竹,
抬头看着被云遮得明明灭灭的月亮,许久,两个人都没有答话,却也没有一个人有离开的意思,气氛有
些诡异。
青画心里有些忐忑,面上却尽量风淡云轻,她知道,青持此刻就在不远处的几间竹屋里,她必须拖
住尹欢,最不让他起疑心的方法不是不断找话,而是反其道而行,她不说话,就是在慢慢挑拨着他的好
奇心……
半个时辰,在诡异的静默中慢慢流淌过去,青画努力回忆着记忆里宁臣的行事作风,估量着他也该
查完那几间竹屋,她揉揉已经有些酸疼的胳膊站起身朝尹欢笑了笑,道了一声“告辞”便头也不回的离
开了院子。
尹欢没有挽留,只是淡淡看着,眼里透着一丝疑惑,一直到她离开院子,他才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苦笑,“怎么会看错?”他也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件或许不大合常理的事情,可是青画的身影,真的有几分,
眼熟,尤其是她倚着竹子抬头看月亮时,不经意露出的那一丝懒散,和他记忆里的某个人真的有几分相,
像,她离开得很决绝,似乎是完全没有想过他会告诉她真相一样,这样的人和墨云晔当对手,让他难免
有几分车灾乐祸,他会有麻烦,不小的麻烦。
月牙已经升到了半空,青画离开尹府没有多久就见着了早在那儿等候的青持,月光把他的身影裁剪
得越发清瘦,一身的夜袭衣也让他彻彻底底地融入了黑夜;这样的宁臣她见过的,很多年前的荒唐岁月
里,他总是静静地等待在路口,静静地替他的小姐顶下一个又一个的黑锅,在她的记忆里,所有人都在
变化,只有青持没变,无论是十年前相识,还是十年后生死两隔对面不相识,他都没有变过……
她突然不敢上前了,她怕一上去就会把某些东西血淋淋地揭开来,在这个沉默隐忍的太子的心上再
添一道伤口。
青持发现了她,扯了扯缰绳策马到了她身边,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到她面前,却不说一句话。
青画默默接过了,轻声问他:“你看过没?”
青持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沉声道:“私藏皇袍,意图谋反。”私藏皇袍,无论是哪个时代、哪个国
家,这都是杀头的大罪,青画悄悄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