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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有只字片语提及宁相的事情;一本、两本、三本……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青画草草翻完,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诛杀丞相,这不是什么小事,这是关系到举国太平的大事,
怎么可能连个罪名和罪证都没有列就定了谋反罪?可是史宫为什么偏偏跳过这一段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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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找什么?”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是那个瞌睡的老人;青画被他吓了一跳,手
里的书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发出的声响惊了一地的灰尘。
“我…找一些旧事。”
老人眯着眼睛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才打了个哈欠道:“看吧看吧,每月两本够你看的了,老头儿
先去睡去……”
二十四本?青画心里一惊,急急忙忙把方才看的六年前的记录又翻了一遍,没错,少了一本!每本
书籍上都标了册数,可以清晰地看出来,少了六年前十月的上册,趁着老人还没有睡着,她急急追了上
去问他:“请问,六年前的官吏赏罚为什么缺了一本?你知道去哪儿了吗?”
老人撑开眼皮打量了她一会儿,才阴阳怪气道:“不知道、不知道,这史事啊,老头儿可管不着,少
了一本兴许是它本来就少一本,老头儿只是负责看管这儿,缺页、少页的,找史官去!”
“史宫是谁?”
“尹欢。”
尹欢,青画默默念了一遍,迈出了闻事阁的大门,史宫尹欢是谁,被老人一提醒她还是记得几分的,
六年前朱墨宫里有两个人被称为君子如玉翩翩佳公子,一个是墨云晔,还有一个就是尹欢,只是墨云晔
温文儒雅大得人心,而这尹欢却是脾气古怪,从来不与生人来往,传闻说公主芳心暗许找了太后当桥约
见他,都被他以“人气乱书香”为由给撵了出去。
当年皇帝大怒,却也拿他这个史官没有办法,一时间,文雅之上、爱书居士的美名就落到了他头上,
可是后来又有传闻,说是因为人气乱书香而赶公主出门的史宫尹欢,自个儿却是天冷了烧书取暖,唯独
不烧的是自家收藏的春宫秘闻,文雅之士的名头也逐渐没人提了:说起来,他也算是一代怪才,虽然他
的府邸就在都城内,可是要见他,还真得花上几分心思。
青画站在闻事阁门口思量了许久,还是决定先回闲庭宫,却不想在闻事阁门口遇到了两个意想不到
的人,一个是前些日子替她诊过脉的胡御医,一个是前几天还在牢房里的杜婕妤;胡太医似乎颇为为难,
连连低头抱拳,一副想赶快离开的模样,杜婕妤却死死挡在他面前不让他走,他们这副奇怪的样子让青
画顿时起了一丝好奇心,她站着不动了。
通常,青画是不大会主动靠近御医的,她自小和毒虫毒草为伴,身上天然带了点草味儿,这气味一
般人是闻不出来的,但大半辈子和药草为伴的御医却可以,虽然御医们大半已经练就了不该说的不乱说
的习惯,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她是不大靠近御医的;而今天,她却意外地撞上了
桩奇怪的事情。
杜婕妤满脸执拗,挡着御医的路问他:“你说这是毒猫儿,这到底是个什么毒?吃了会怎么样?”
胡御医连连抱拳,“娘娘,微臣真的不知晓……您还是问别人去吧……”
杜婕妤气得满脸通红,“大胆!你少骗我了,你是老御医了,别拿你对付其他人的那套来对付我,今
天你要是还想好好在宫里做你的御医,你最好把毒猫儿的毒性告诉我,不然……”
“娘娘,您饶了微臣吧……微臣真的不知道啊……”
“你是不能让我知道还是不知道?”
“娘娘啊……”
争执得起劲儿的两个人似乎都忘了观察周围,青画就站在不远处,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笑,在宫廷
里问毒药到底有什么功用,御医当然得“不知道”,否则出了事情,谁敢担待?看着杜婕妤那副凶神恶煞
的模样,她忍了忍,还是有些恶劣地扬声开了口:“毒猫儿是阴毒,吃下去后三个时辰,胸口会像有猫爪
子在从里向外挠,奇痛无比,而后第四个时辰变得奇痒无比,会让中毒的人自己挠破自己的胸口到鲜血
淋漓,不过,不至死。”
这也是这个毒最让人痛恶的地方,它只会把人折腾得半死不活,样貌比死还难看,虽然不至于要人
命,模样可是比较吓人的。
“是你。”杜婕妤转过头见到了青画,眼底闪过几缕复杂的神色。
青画随意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与她擦肩而过,也不知道听没听错,隐隐约约,她听到身后极轻、
极别扭的一句:“上次,谢了。”
上次?青画边走边思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微微笑了,原来,秦瑶上次送去的糕点里居然是毒
猫儿吗?秦瑶、杜婕妤,没想到这两个人之间会是这种关系,还真是人心隔肚皮。
“郡主!”青画还没到闲庭宫门口,就迎面撞上了个行色匆匆的小宫女,小宫女见着她大大地松了
口气,气喘吁吁开口:“郡主,青云太子找您,他、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不!是很不好!您赶紧回
闲庭宫吧!娘娘已经顶不住了!”
青持能闹出什么乱子?青画想像不出来闲庭宫里发生了什么状况,只能急匆匆跟着小宫女往闲庭宫
里走,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小宫女却畏畏缩缩地在门口停下了脚步,不肯再往前带路了。
青画疑惑地驻足,“你做什么?”
小宫女毕恭毕敬地埋头行礼,规规矩矩说:“郡主,娘娘她……不许奴婢们进里屋……”
书闲不许?青画愣了半晌,呆呆看了一眼闲庭宫里空无一人的院子,忽然有那么一种凛然的感觉,
书闲是个好脾气的人,让她下令所有下人不许进闲庭宫,想必是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能让外人见到的事
情……然而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书闲会让人急急忙忙找她,那就一定与她有关系,而且是不小的关系。
青画深深地吸了口气迈步进了宫门,进正厅之前她想过许多种可能性,设想过青持可能是受了伤,
他本来就是个喜欢背着剑定江湖的剑客,也许是他受了重伤让书闲慌了神,可是真正进到厅堂里,里面
的景致还是远远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站在门槛外,久久都没能迈进一步。
厅堂里,书闲的脸色惨白,身子有些虚软地靠着梨花木椅背站定着,她的呼吸在整个寂静的厅堂里
都清晰可闻,胸口的起伏带着说不出的颤意,她很小心地盯着青持,椅背上的绣花垫儿已经被她揪得变
了形状,她很紧张,紧张到甚至没有注意到青画已经到了门口。
而青持,完完全全已经是一副杀气凛然的模样,他的眼角通红,俊秀的脸上早就没了身为一国太子
的贵气和雅致,取而代之的是通红的杀意,这神情与做为皇帝的墨轩被激怒的模样全然不同,墨轩是威
仪、是帝王将相生杀予夺的狠厉,而青持却是全然的江湖气,是剑客的怒气和杀手的杀气……这份凛冽,
比帝王将相的杀气要来得更加直接,更加让人毛骨悚然,墨轩发怒尚且是关押入牢择日审判,而江湖客
的杀意却是直逼性命的戾气。
他只是青持,而如今,这个剑客的杀气却以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方式,弥漫在死寂一片的闲庭宫里;
外面是春暖花开,阳光正好,而厅堂之内却是入寒冬腊月,雪冻三尺。
青画见过他不少样子,剑客的他、太子的他、丑仆的他,但是无论何时他都是温和隐忍的,即便是
那日在花园里和墨云晔正面对上了,他也只是目光凛冽而已,然而此时此刻的青持,却是她陌生到极点
的;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平时慢了好几分,她知道自己该马上进去安慰书闲,或者她该撩起袖子指
着青持吼“你在干什么”,又或者她该学学想容柔声问他,“太子何事如此恼火”,只是对着青持清隽如同
冬日松柏的身影,她的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步也迈不动……
你在怕什么?你难道还怕青持会害你不成?青画扪心自间,咬咬牙迈进了第一步,只这一步,在寂
静得如同死地的闲庭宫里就惊起了不小的声响,书闲和青持都回过了头,她一下子就对上了两个人回然,
不同的目光,书闲惊慌,青持戾气十足。
几乎是一瞬间,书闲扬声叫:“画儿,快走!”
青画来不及有反应,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理解书闲话中的含义,她只来得及看到青持的眼里闪过一抹
凌厉的光芒,继而是他灰暗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