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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臣,我都还不担心呢,你担心什么?宁臣,你出息点,你那二哥不是什么好人,你在青云可别
让你那二哥欺负了去!”
“你……究竟……”青持瞪大了眼睛,却被青画避开了视线,她只是笑着摇摇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了御花园:这类话宁锦说了不知道多少遍,青画却是第一次说,她只是……想在临走前留个信儿,谢谢
他的埋骨之恩。
而后,直到书闲出嫁,她都避而不见所有人;书闲出嫁定在三月十七,彼时已经百花盛开,芳草如
茵,一列仪仗鸣的是军号,撑起了青云子民信奉的吉祥图腾,一路送别他们的远嫁公主。
青画陪在出嫁的马车之中,望着外头的一片初春之色笑了笑,把玩起手里的紫玉铃铛;有些事情想
开了便想开了,再见着那些事物的时候,也没多大感触了。
其实,这紫玉铃铛也有个好听的名儿,墨云晔的叫“念卿”,她的叫“思归”,这两个透着酸味儿的
名字也不知道是哪个酸秀才取的,当年凿玉的工匠把它们送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就带了张纸,上书着两个
名字:“思归”、“念卿”。
那时候宁锦笑它们酸,心里却是甜的;墨云晔说它们情深,心里怎么想的,她那时候不知,死的时
候才明白,他的心里念着的“卿”也许是秦瑶、也许是皇权,独独没可能是她宁锦。
思归、思归,青画笑着念叨着这两个字,眯着眼看着外头的太阳,午后的阳光烈性得很,却也晒得
人暖和;她就靠在马车里头,依着丝锦的挂帘笑,思归、思归,如今她就要回到朱墨了,“思归”已归,
“念卿”何时还债?
三月芳草萋萋、柳翠溪清。
朱墨的边境有座山叫湖眉,山高入云,需得下轿步行翻过高山才能进入;朱墨边境高山连绵,两山
中间有个山谷,因着避风气候比山上、山下温湿多了,正是桃花漫天的季节;山上白雪皑皑,山谷里却
是粉色烂漫。
她不是没见过桃花,但却没见过一望无际,像海一样的桃花海,都说桃花十里,那桃泽可以说是无
边了:地上绿草如茵,其上野花烂漫,再往上则是灼灼桃花,其间蝶飞花舞,偶有虫鸣鸟叫,正是晨曦
微露时分,山间缭绕着雾气,美得不真切。
书闲看得入了迷,扯着青画的衣角压着激动的声音说:“画儿,原来朱墨那么美!”
青画只是笑了笑,把玩着手里的紫玉铃铛,铃铛清脆的声响飘散在宁静的山谷之中,悠远异常:朱
墨美则美矣,对她来说却只是个风景如画的阴曹地府,它美不美又如何呢?倒是书闲,五年不见,她已
经出落成了一个绝色,她穿着一身绣满百花的云裳在桃花林中穿行,长长的衣摆拖在地面,如云彩一般
的袖摆在空中摇曳。
此情此景,倒让青画有几分恍惚,她懒懒地眯起眼睛透过铃铛看太阳,不知怎地想起了一件往事;
其实在墨云晔之前,她仿佛也开过朵桃花的,只是那桃花只开了个花骨朵就再没有再开的意思。
那年她年少不更事,听朝中大人们提起,这湖眉山说是座仙山,她就拎了个包裹独自一人跑到湖眉
山上,也是大约在这个地方,她见到了个浑身是伤的男人。
那处阳光明媚、桃花烂漫的山谷,独独那个男人浑身是血躺在溪边,坏了一处好景致;他睁开眼见
了她,两个眼珠子瞪得比庙里面的罗刹还大,一脸凶恶地把身旁的剑给抽了出来,结果还没拿稳呢,剑
就铿当一声落了地,他自己也往后一仰倒了下去,连带着桃花被压坏了好几枝,花办落了一地。
那男子虽然身体动弹不得,眼睛却还是凌厉如寒夜,他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阴森森好似六月飞雪。
那时候的宁锦不过十二,琴棋书画倒不会,胆子却是娘胎里带来多了点儿的,她见那男人不动了,
就壮着胆子把他的剑丢得远远的,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男子移动了几分,找了处荫蔽的地方安置他,
又找了几片大叶子遮去骄阳,再从溪中找了团蓄水的水草送到他嘴边。
男子抿着嘴唇不张口,她就仗着相府千金的嚣张劲儿,在这荒芜之地行暴,她咧着嘴告诉他,本小
姐救你走好心,你不让本小姐救走挑衅,你不喝水本小姐待会就喂石子儿,你看着办。
后来,她赢了,在男子气得发红的眼神下,她乐呵呵地喂完了水又找了些吃的野果,一个个往他嘴
里塞:未了,她自己也尝了一个,顿时明白了那男子为什么气得眼泪都快出来的表情,那果子……果然
不是人吃的。
黄昏的时候,她收拾了包裹下山,转身时听见身后窸窸窣窣一阵声响,有个沙哑的嗓音问她,你叫
什么?
小九。
那沙哑的声音又道,等我伤好,我会去找你。
她胡乱一通地点头,趁着黄昏夕阳仍在,往山下赶:山上的那一段不期而遇,就被她连同桃花一起
葬在记忆里,于此风流云散,一别就再也没见过。
“画儿,我怎么觉得,你与在青云不同了。”书闲看着一身绿锦的青画犹豫道。
青画被书闲打断了思绪,眼底有片刻的茫然,书闲便笑着解释:“你从小就是一派雾气沉沉,我觉得
你到了朱墨,整个人都会发亮了,哪个不知道你底细的见了,说不定以为你是这湖眉山上的妖精,吸了
故土的天地灵气才焕然一新。”
妖精?青画笑了,低着头掩盖眼里的异样,她说:“我哪里算妖精。”她只是一个魂魄而已,寄宿在
这比她年轻了好些岁数的躯壳之中,顶多算个怪物,哪里配得上妖精?
青画发呆出神的时候,书闲却是在看她,她穿着一身的绿锦,在这青山绿水中,真的有几分像是什
么山精树怪;书闲与她算不得熟识,只是凭着记忆里那个傻傻憨憨笑着的痴儿青画的印象,若不是五年
前那次,她不小心弄丢玉燕扯出二皇子的事情,她作梦都不会想到,宫中那个痴儿青画居然不痴不傻,
她有双清亮的眼眸,冷静得不像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平日里却是装出一副痴傻的模样,骗过了宫里所有
人;而时隔五年,那感觉越发浓烈了。
日影西斜的时候,桃花林边的灌木发出了劈啪的声响,一个穿着钟甲的年轻将士,从灌木的另一边
穿了过来,仔仔细细打量了桃林中的歇息的众人一眼,朝着书闲行了个礼道:“请问可是书闲公主?”
“是,请问……”
那将士从怀里掏出个卷轴跪交给了书闲,他扬声道:“末将秦远,奉摄政王令前来边境迎接公主,山
上无处安歇,请公主随同在下,于日落之前赶到山下,摄政王在山下客栈等候多时了。”
青画在听到“摄政王”三个字的瞬间一怔,书闲只是和亲,何须摄政工亲迎?她拿过书闲手里的文
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递,确定是墨云晔的摄政亲印,才稍稍放下些心来,却还是踟蹰,墨云晔,他想搞
什么名堂?
书闲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画儿,我们……”
青画笑了笑道:“公主先跟着秦将军到山下客栈吧,我过些时候自行下山。”
“那我把守备拨一半留下。”
“不必。”
“画儿……”
“真的不必。”青画知道自己的神情很怪异,或许像只冬眠了几个月的乌龟,春天才露出一点点脑
袋,她也才钻出了一点脑袋;阳光一照,她又缩了回去,探头探脑……明明墨云晔就在山下,迟早得面
对,她甚至已经作好了日后的计划,怎么让他一步步一败涂地;可是临相见,她却始终有几分难耐,况
且,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书闲终于还是没能拗得过青画,叮嘱了半天还是跟着秦远将军下了山:彼时日暮西山、风浅云清,
桃泽的粉韵儿染得林间溪水绿意夹着些红晕,把山谷衬得如同仙境一般。
在这青山绿水之间有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溪底的鹅卵石深深浅浅色调不一,其间缀着点点葱绿
水草,零星地游着几尾指甲大小的小鱼儿,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着波光。
青画早就听闻朱墨的湖眉山是座仙山,山上奇花异草无数,更有许多罕见的药草滋生,小时候的记
忆虽有些模糊,但记忆里的某个角落,那满山的红艳艳还是颇为清晰的;当时,她不谙此道,如今却是
求之不得。
时隔十数年,青画抱着一丝希望,顺着记忆中的路向山上走,记忆中的路已经有些模糊,约莫半个
时辰,她才在小溪上游看到了那一片似曾